首页 -> 2006年第3期

下一个是谁

作者:周淑兰 宋忠明




  欧阳鹏打开电脑,喜滋滋地寻找着礼物,他以为一定是舒白玫写给他的情诗。舒白玫在肉体上远离丈夫,可在精神上却离不开他。他是她养活在心中的一个理想,她不惜用自己的血汗养活他。在她的想象的世界里,他是她永远的情人,她要向他诉说绵绵情话。
  顾道录曾分析过舒白玫的心理:她在身体上不能满足丈夫,就想在精神上满足他;她压抑自己身体中的激情,转化为精神上的巨大创造力。就好像身居两地的人需要接触一样,她用语言接近他,用思想亲吻他,用热烈的情诗满足他。
  可是,当欧阳鹏看到那些数码照片之后,不由惊呆了。他既匆忙又仔细地读了一遍,对妻子在短信中表露出如此珍惜他们夫妻感情,理解他的苦衷,奉劝情敌的做法,深受感动。他立即拨打了舒白玫的手机,其实是他自己的手机:“白玫,谢谢你。我马上和她断绝来往。”舒白玫没有说话,而是流下泪来,她知道丈夫终于理解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欧阳鹏又给陶婉打了电话,告诉了她这一切,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陶婉听后,尖叫起来:“她真卑鄙!竟然冒充你给我发短信,我不会饶过她!”
  
  3
  心理医生被害案的侦破前一段进展似乎很顺利,中间却卡了壳。据三轮车主回忆,他把下半截柜子运到了北小庄52号院。舒白玫心中一跳:下半截柜子正是装尸的那一截。她迫不及待地和大周、小刘赶到了北小庄52号。可是,这里已经换了房客。房东说那个男青年只租了七天就搬走了,连押金都没要。他们搜查了房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无功而返,令舒白玫非常沮丧。
  “莫非这里也不是杀人现场?”小刘在车里摇头晃脑地说。大周说:“可能是凶手怕露出马脚,彻底清理了现场。”这一句话提醒了舒白玫,她忙让司机掉转车头往回开。又回到北小庄52号院时,舒白玫心情十分沉重。
  舒白玫望着房间龟裂的土墙,想到自己的仁兄可能就是在这里被人杀害的,泪水不断流出来。她和大周、小刘再次搜索,把房中每个角落都滤了一遍,也没找到一点点痕迹。舒白玫灰心丧气地靠在门上,不甘心地打量着那间只有八平方米的小房子,无意中听到了院子里房东老太太的一句话:“那小伙子蛮好的,走时还跟我借了一把笤帚,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舒白玫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笤帚?打扫卫生?凶手会不会在笤帚上留下什么痕迹呢?
  她立即让老太太取来了笤帚,小刘和大周都凑过来。舒白玫接过那把破旧的笤帚,仔细扒开察看,果然在梗部的缝隙发现了一些红色的斑点。
  舒白玫如获至宝地捧着那把已用秃了的旧笤帚,带着小刘和大周上了车,一路上催促司机快快开车,她恨不能插翅飞回检验室,破译笤帚上的血迹之谜。
  
  4
  星期天欧阳鹏值班,舒白玫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乘这个机会把陶婉请到家里来,让她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
  她早早起了床,把家里仔细打扫了一遍,又买了一大束非洲菊,放到一只精致的花瓶里。那些黄色的粉色的花朵美得像梦幻,给房间增添了一种特别的韵味。
  十点钟陶婉如约前来,说话的口吻充满挑衅:“舒大姐,说句实话,我很同情你。你当初对他也是一片诚心。可是,你们不是同路人。我说这个你心里明白。恩格斯说过: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你们在一起只能是互相折磨。他仍然和你生活在一起,只是出于一种习惯。”
  舒白玫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火气。不过,她竭力克制住自己,柔声说:“陶小姐,如果你这么评论我们的婚姻,未免太主观了。不过,我也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可以出让丈夫,如果你真的能给他幸福。但是,我最担心的是你们这一代人,只是任性地享受一切,而不懂得爱情是给予和奉献。”
  陶婉立即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舒白玫看在眼里,马上转换了话题。她知道,对这种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陶小姐,你说的也许有道理。我丈夫仍然和我在一起生活,可能是出于一种习惯。那么,我就把他的一些习惯告诉你,这对你们今后的生活很重要。”
  陶婉刚喝了一口茶,听她这么说,高兴得差点呛着了:“舒大姐,你真是个宽宏大度的女人,我真心地感谢你。”舒白玫暗笑,心想:咱们走着瞧吧。她起身带陶婉走进卧室,打开一个大衣柜,那里整整齐齐地放着男式的衬衣、衬裤、袜子、手帕。陶婉想起了自己那个乱扔乱放衣服成团的衣柜,心立即就虚了。“我丈夫有一些习惯,说他不讲卫生有点过分,可能也是我这做妻子的把他宠的。他不爱洗头也不爱洗澡。每次都是我亲自动手给他洗头吹干。也许因为我们没有孩子,我就把他当成了我的孩子。洗澡的时候我得先烧好了水,再放上一种椰子味的香波,他才肯进卫生间。给他洗干净了还不算完,我得找出干净的衬衣、衬裤、裤头、袜子放到床头,而且要嘱咐好几遍,他才会换。有一次我忘了说,他竟然又穿着脏衬衣去上班了。你和他在一起工作,难道没发现他这些习惯?”陶婉的脸红了,搪塞道:“我想,他这种有魄力的男人,大多不注意小节。”
  “还有,他的上呼吸道有慢性炎症,一沾上风寒就会引起肺部感染。他的胃病也很严重,是萎缩性胃炎,如果不注意保养,就会发展成胃癌。他的爷爷就是得这个病去世的。胃癌有家族遗传倾向。”女法医的话,让陶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的肝脏也不太好,得过乙肝。他还长期便秘、口臭,都是内分泌失调引起的病症。他长年在手术台上身体透支,我每年春秋和冬天,都得给他进行食疗,吃中药调理。你看这是给他煎中药的砂罐,我们家一年三季都是药味。”她把陶婉带到厨房给她看药罐子,又打开冰箱,让她看一盒盒中药,一包包草药。陶婉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对他的饮食你也得千万注意。他不能吃刺激性食物,一不小心就会出问题。去年冬天他患上了细菌性痢疾,我给他做了一个月的小灶。他这些习惯,你和他虽然很亲密,我看你未必能了解。”陶婉用牙齿咬住了下唇,一声不吭。
  “来,我再给你看一个地方。”舒白玫把陶婉带到了那间专为欧阳鹏设置的理疗保健室。“你看看,这是人体穴位图,这是专业按摩床。我每周要给他做三次全身按摩和理疗,时间是两小时。他这个人不讲卫生却有洁癖,不愿意去医院找专业人士按摩。可他的颈部有毛病,我只好在家里为他按摩,他也习惯了我的指法。好了,我就告诉你这些吧。”舒白玫又把她带回了客厅,真诚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一起生活呢?告诉我,我恭喜你。”
  陶婉脸上讪讪的,坐下来喝茶却一声不吭。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舒白玫知道丈夫下班回来了。
  陶婉因为是私自前来,怕欧阳鹏发脾气,讨好地前去开门,只见欧阳鹏提着大包小包的食品站在门口。陶婉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欧阳鹏用力把她推到了一边,呵斥道:“你怎么在这里?”陶婉没想到他会当着舒白玫的面这样对待她,又去讨好地给他摘下凉帽。欧阳鹏更生气了,大声说:“你到一边去!”
  此时,舒白玫走上前来,先给他戴上帽子,又把东西重新放回到他手里。然后,才摘去他的帽子,接下他手里的东西。欧阳鹏有些惊讶,却乖乖地跟着舒白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餐。舒白玫转身出来,对陶婉说:“我忘了告诉你,他还有一个习惯,觉得如果脱帽穿衣的顺序搞反了,会很不吉利。”
  陶婉刚刚被欧阳鹏骂狗一样呵斥过,又见他躲在厨房里不出来,觉得自己没法再呆下去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她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简直不可理喻!”抓起手提袋,气呼呼地走出门去。舒白玫眼看着她的脑袋一颠一颠地消失在楼梯上,心中泛起说不清的情愫。
  
  5
  那柄被舒白玫当成宝贝疙瘩的笤帚果然立了大功。检验结果证明,笤帚梗上留有的血迹为人血,而且血型与心理医生的血型相同。接下来的问题是:52号的男青年肯定是凶手,可他已于五天前搬了家。房东说他租房时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只知道他是河北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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