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魏家大院三女子

作者:张 眉



功力不够,给我添兴头哩!”哈哈笑过,一仰脖将碗吸空了。
  ……钢蛋长吐口气,精疲力竭地翻下桂芳的身子,瘫倒一边了。迷迷糊糊,觉得有异物在下身摸索,便无力地笑,说:“美人……别急嘛……等我,歇歇……再快活……”
  桂芳的手正哆嗦,听了,不由羞愤满胸,眼一亮,盯见那阳物。真丑!真脏!真怕人!她一骨碌从床沿上跳下来,夺门而出,蹲在阶上干呕起来。冷不丁,一只手拎住她的头发将她拔高了。恐骇一望,原来是妈!
  素青两目铁冷,掴过去一耳光:“没骨气的贱种!”说着,夺去了剃刀,头也不回地轻步迈进了屋里。
  钢蛋正昏沉沉地做着美梦。忽然,他“哇”地大叫一声惊醒了。
  下身奇疼,疼得身子痉挛着滚下床来。他挣了几挣,爬起来,双手紧捂裆间,恐骇地望了过去。
  素青头发披散着,露出来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咬得出血的唇里挤出铁般硬的声音:“天报应你!”
  钢蛋疼痛得说不出话来,他无力地戳过去手指,恨恨地瞪着眼说:“杀、杀你一家……”踉跄几步,一步一栽地逃出魏家大院了。
  次日,有人发现乱坟岗上倒毙了一个赤身裸体的汉子。立时大哗,引来许多人看。
  造反总部来了几个头头。头头们看看钢蛋没了阳物的龉龃形象,又看看围堵的老城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仓促宣布:钢蛋是混进革命队伍中的阶级异己分子,帝修反的特务,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凶手嘛,实在没兴趣追查了。
  
  离离的故事
  
  离离高中一年级留了级,高三又攻读了两年,毕业时,就已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
  毕业证往抽屉里一放,坐在椅中吁了口气,气很长很长,十来年的寒窗苦就统统吐完了。桂芳说:“快复习功课吧,准备考大学!”离离因为吐完闷气了,说话口气十分舒坦:“我不是上学的料!”
  离离笑笑。离离笑时表情极特别,舌尖缓缓地在唇边舔舔转转。笑完,极正经极认真地说:“我要去干个体户了!”
  桂芳脸色发青地垂起泪来:“像你这么大的岁数,我正在荒沟里受罪哩!做梦也没想过穿光鲜衣裳!”
  离离又笑:“罢了罢了!又开始忆苦思甜了。谁让你生不逢时呢?时代变了哩!”
  素青沉吟片刻:“离离秉性就不安分,六岁爬树掏鸟窝,七岁上就跟男孩们打架。依了她吧!”又说,“好男不挣有数钱。你全当她是个男孩子!”
  离离两手一拍:“到底是姥姥高瞻远瞩!”
  离离是说干就干。次日就托同学的父亲帮忙,在农贸市场赁了个门面,开始了卖小吃的宏伟事业。
  合法经营得办营业证。
  大院里堂屋换了房客。先前的“三结合”干部挪窝了。来了户举家在工商局领薪水的人。户主姓赵,是人民公仆。全家共计五口人。五口人一律穿拖鞋。走在院里或倒剪双手或两手插兜或十个指头忙针线,都显得气质高雅之至。最倜傥的是小儿子。
  小儿子穿的拖鞋是进口货,美利坚合众国产品,彩缎鞋帮牛皮鞋底带铁掌鞋跟。小儿子外出跨上“野狼”摩托车时也穿拖鞋。进院出门摩托车屁股后面嘟嘟响,跳下车脚底板吧嗒吧嗒响,令人刮目相看。所以,老城人凡知道的都叫他“老响”。
  远亲不如近邻。自己是堂堂高中生,母亲是纱厂的先进工人,姥姥早已摘帽成为公民。想过以上种种条件,离离就坦然地进了赵公仆的家门。先卷起舌尖尖笑笑,一副天真烂漫表情。然后说:“赵叔叔,帮我办个营业证吧!”
  赵公仆一家子正围坐桌前用饭。女主人立时沉下脸。“找你所在辖区的工商所嘛!再说公事在家办也不合适!”
  老响白了母亲一眼:“你少在家办事了?”又扭头痴痴看着离离的笑靥,“坐,请坐下!”赵公仆极尊重地看看儿子,就笑着对离离说:“好,好!坐下谈,坐谈!”离离说:“我要开个小吃店,门面已赁好了,就差办个手续。”老响忙插话:“不错,小吃店挣大钱!我搬来两天就发现你是个女强人!”赵公仆看看儿子,对离离笑起来:“好,好!现在政策是开放搞活!年轻人应敢闯敢干!”
  老响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爸,给人家写个便条呗!”赵公仆顺从地点点头:“好,好!为人民服务嘛,不论何时何地!”说着,掏出小本本给离离写了个便条。
  天公作美,离离坐在店堂正思量时,两个扛着铺盖卷挨门寻觅生计的周口灾民进来,被离离的眼皮撞着了。
  两位师傅建议卖胡辣汤,说:“俺那儿待客才摆胡辣汤哩!最美气的饭食啦!”
  看看两师傅老实巴交的忠诚表情,离离就点头首肯了。
  胡辣汤又稠又黏,粉条足有二尺多长,且又投入过量的辣椒面和咸盐疙瘩。除了他俩津津有味吃了一碗又添两碗之外,顾客吃了一回绝不光临二次。
  有一个忠诚得令人怀疑的顾客,也是每日三次光临离离的店来吃胡辣汤。名叫毛头,是个倒腾鱿鱼海参及淡水动物的贩子。
  毛头吃胡辣汤每次都买三碗。但每碗只喝上几口便随手泼掉。离离带着气问:“你喝不完为啥买三碗?我不稀罕谁个来这样捧场!”
  毛头斜了眼笑:“我挣钱不容易。凭啥给你撒漫!告诉你吧——我图的是这饭里的辣椒油,我想消消毒,我有牙龈炎!”
  离离把辣油碗往他面前一撂:“请吧!”
  “这玩艺吃了拉屎屁眼疼!”毛头笑笑,“溶在汤里的才是精华呢!高中生连油的比重小都不懂。我喝的几口都是能治病的油水!”
  离离想想反正他不赖账。干脆随他去。于是,便舌尖卷起笑笑:“你懂的真不少呢!”
  毛头很得意,抹抹嘴:“明天再来!”
  经营了半个月,离离发现毛头的目光奇异了,饱蕴了怜悯。
  掏镜偷偷一照,妈呀!脸小了一圈,眼黑了一圈,可以省去眼影钱了!正在心中伤感,进来两个穿着说不出名堂制服的年轻人。 “谁是老板呀?” 老板?卖胡辣汤也算老板!离离揉揉黑眼圈,苦笑笑:“啥事呀?”
  “啥事?”两个年轻人对笑一下:“你不知道我们是干啥吃的?”
  “真不知道。我刚开张。”
  白脸年轻人扶扶大盖帽:“保安公司的。专门保护你们这些大老板的。请交治安费吧!”说着,哧拉撕下一张纸条,“五十块钱!”
  “五十块?”离离舌尖一卷。“我已赔五百了!”
  黑脸青年看看店堂里的氛围,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照顾你刚开业,先交三十块吧!”
  黑白两青年收了钱,去别的店工作了。
  毛头倏地变了色:“快,快关门!”离离听了也紧张起来,紧张得莫名其妙。门还没关拢,一群臂缠红箍的老头老妈拥进来了。
  “老板,请交卫生安全巡逻费吧!”
  离离急躁地答:“卫生局已收过费了呀!”
  老头老妈乱吵吵:“不一码事哩!我们是本地区居委会的。我们不但负责检查卫生,还要负责安全巡逻工作,你不用怕火灾也不用怕贼盗,省去多少心呀!”
  离离听得心烦,掏出钱包:“收吧收吧!”
  留下了几张收款凭据。一个老妈扭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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