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魏家大院三女子
作者:张 眉
毛头恢复常态了,调皮笑笑:“也斯!鄙店就是往死里爱!女士们,请问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我们来烫发的,烫那种亚西帅”,离离披挂上阵了。虽然烫过一个亚西帅。又时隔极短,自然记忆深刻,反正是瞎胡弄,心便不怯。不过对付的是外宾,还需认真下工夫。干了两个多小时,累得满头大汗。
女洋人们都变成“亚西帅”了。彼此兴高采烈地欣赏着。尤其混血种的老外显得特别激动,因为她们满足了对非洲故乡的寻根欲望。最后,女洋人们留下了厚厚一摞兑换券。
毛头双脚一跳:“哈哈!妹子要发财啦!”离离边擦汗边纳闷:“这‘亚西帅’究竟是啥意思呢?洋人也听不懂!”毛头笑笑:“本来我想说维族话亚克西的,又想说北京话真帅的,谁知一慌张,搅合一块啦!你想,这瞎编的话洋人懂屁!”离离笑得舌尖转:“我算服你啦!”毛头一拍胸:“来日方长,你等着瞧我的本事吧!”又说:“把兑换券给我调了吧,你要没用。”离离将兑换券递给他,撇撇嘴:“我要没用,你拿去捣弄就有用了!”
毛头尴尬地挤挤眼,笑了:“你脑瓜够使哩!”又说,“过两天我要往浙江采购海货,不能陪你啦。你眼皮活络点干吧!”
离离听了心里不禁一酸,没言语,只是背过脸用手帕在面颊上拭拭。回头时,两目深沉地盯住毛头看,睫毛忽忽闪闪。
一天,老响突然来找离离说请她去欣赏歌舞。离离不想去,毛头走了快一月了也无音讯,心中烦闷。可是想想人家帮过忙,不好意思拒绝。便换上意大利产的坡跟皮鞋,又往梳妆台旁整整头发。素青见老响出门了,低声说:“看半场就回来!”离离不解:“姥姥,这莫非有啥讲头吗?”素青点点头:“凡事不过头,后患不会留。丫头多长个心眼!”离离朗朗一笑:“姥姥就把心搁肚里吧!”
和老响看了一会儿歌舞闹剧,离离打个哈欠,说:“没味!没味!”两人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步出大门,老响颇有经验地伸出胳膊来挽离离。离离作一脸糊涂状,问:“干什么啦?”老响真正地糊涂起说:“搀你呀!你看这台阶多高!”离离摆摆手:“等我老了吧!”
老响不糊涂了,忿忿一扭头:“等你老了我就不稀罕了!”
看着老响嘟嘟骑着摩托车走了,离离做了个鬼脸然后若无其事地步行回家。老响回家以后一连几天没安宁。因为离离没找他来道歉。想根据以往的经验搞一个“巧遇”的小品也无可能。离离早早出门深夜才返,根本没有会面的机会。反思了几次,才意识到那天晚上行动错了,低估了对手。几经思想斗争,终于低声下气来看望离离了。
……老响的脚步声传进屋来时,离离正在贪馋地啃猪蹄,还有滋有味地喝着啤酒。素青朝她使了个眼色,自己开门迎了出去。
老响笑笑说:“姥姥,离离回来了吧!”素青也笑笑:“她干了一天活累坏了,已经睡了。”老响惊诧了:“说好今晚见面的,让我给她办去香港的手续。”素青眼珠一转。拉住毛头离开了屋门,压低嗓子说:“你千万别帮这个忙!她妈受过刺激,有精神病的底,一旦知道了,非找你发疯不可!”老响就将信将疑地望望素青的脸,点点头,回身悻悻地走了。
素青返回屋,恨恨地对离离说:“你现在谈的朋友我已经打听过了,跟你满般配。你不要脚踩两只船,再和老响混!他能帮你去香港?他没吹能帮你上月球!”
离离伸舌笑笑,对妈妈桂芳说:“姥姥的能耐真大!赛过八十年代的青年人啦!”
毛头匆匆赶到“丝丽爱发座”时,离离正准备打烊。离离惊喜地呆张了嘴巴,接着便抿住唇嘤嘤地哭:“你把我一个人撇在这儿四十二天!”
毛头看看腕上的表:“另加三小时十五分。”
离离转泣为嗔,双拳擂起毛头的胸脯:“你浑!你浑!”毛头趁势将她拥进怀里。
离离挣脱开来幽怨地说:“你先和别人聚头了!”
毛头一脸真诚:“我下车就直奔你这儿来的!是在火车上喝的酒,人太困倦了!”
既然心上人醉困了,离离就搀了毛头上楼休息,侍候他躺在折叠床上睡。毛头说不好说话,要离离也躺下。离离羞涩笑笑,两人便并头而卧。折叠床窄小,空间极有限,不得不进一步发展友谊,何况已有了唇舌亲近的历史,故而,越发情不自禁地紧紧搂在了一起。
毛头搂紧了离离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如今的打扮已赛过时装模特了!离离听出话音酸酸的,舌尖转转笑道,你放心,我打扮是让特定对象鉴赏的,女为悦己者容嘛!毛头叹口气,唉,现今女孩子心野,专攀高枝哩!听说咱老城有个漂亮妮尾随着干部子弟去看歌舞,让那浑小子甩了,男方跨上摩托扬长而去,撇下她伤心落泪,我真替那不知自爱的女孩难过!毛头又问,离离你认不认识那个干部子弟?听说他叫老响,是老城的现代“高衙内”。离离的身子在毛头怀里哆嗦了一下,答道,听说过。并问,你咋知道的?毛头更深地叹气,我是在杭州听说的。
离离暗暗冷笑,嗬!咱老城的消息传得真远哩!你在杭州还听说什么了?毛头用眼角偷偷瞟下离离,我在杭州碰见了房主,说是从西藏到西湖游玩,他要将房租提升到每月一千块哩,不然就转给他小舅了!
离离一下子挣脱开来,掠掠头发,冷冷一笑:“他舅子就是你!房主也没在西藏!”
毛头也坐起来了。两眼交织着惊诧、困惑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离离。
“你少跟我玩花招!”离离气咻咻地指向了毛头,“明明房子是你买的,卖主就住在光明巷,是个心上少根弦的傻子!你怕我不给你房钱?别说一千块,两千块我也不在乎!我问你,为啥对我撒谎!还请了酒肉朋友监视我!我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说看歌舞,就是跟别人睡觉你也管不着!”
毛头一脸尴尬,苦笑笑:“我是为你好……”
“哪一点说明你是为我好?”离离更激动起来,“你要真心待我,我现在就给你!怀了肚子我一个人去医院打掉!”
“离离!”毛头真情地拥过来,热泪盈眶,“我爱你呀!”
“算啦!”离离冷冷地打脱了毛头的手,“我不爱你。所以刚才说的全是放屁!以后咱俩就是房主与租赁者的关系!”
“哧拉”一响,毛头将衬衫撕裂了,吼道:“你拿把刀来看看这心是不是红的!告诉你吧,你给我的钱都存到银行了,用的是你的名字!我想过,假若你攀了高枝就统统还给你!可我又真心爱你,不愿你飞掉,才央求人暗中监护你的……她就是你姥姥!”
离离惊叫:“真的?”
毛头泪流满面地点点头:“你姥姥对我说,现在的女孩子爱虚荣追金钱,怕你财大气粗变了心,让我变着法子把你的钱存起来……我这次在外面出差,她一直和我联系着的……”
离离口气软了下来,轻轻地说:“你对我实说了还能怎样弹?我又不是水性杨花的人……”
“我自私!我自私!”毛头泪眼婆娑地苦苦盯着离离,“你不记恨我吧?”
老响这天来寻离离时,毛头正帮离离打下手。老响先朝离离扬扬手,又狐疑地瞥瞥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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