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林.拉德纳短篇小说辑
作者:林.拉德纳
“这是巴特利特先生,亲爱的。”她丈夫说,“巴特利特先生,这是格雷格太太。”
巴特利特握了握女主人伸出的两根手指。
“我真高兴!”西莉娅说,她的声音让人想起克莱尔小姐模仿巴里莫尔小姐说话(注:埃娜·克莱尔,1893—1985,美国女演员。)
“巴特利特先生,”格雷格又说,“《男士》杂志社的,拉尔夫·多恩的杂志。他要写我,我是说我们。”
“不,你是说你,”西莉娅说,“我肯定大们对大人物的妻子不感兴趣。”
“我敢肯定您说错了,格雷格太太,”巴特利特礼貌地说,“至少在这点上错了。除了是位大人物的妻子,您也值得写。”
“恐怕你很会奉承人呐,巴特利特先生,”她回答道,“我都已经息影这么久了,我怀疑有谁还记得我。我不再是个艺术家了,只是个幸福的妻子和母亲。”
“我还得说,亲爱的,”格雷格说,“那得是个艺术家才能当上。”
“噢,别,亲爱的!”西利娅说,“如果嫁的是你,就不需要!”
福布斯端着托盘前来,中断了这番互戴高帽的谈话。
“你是直接喝,还是兑成高杯酒(注:指往威士忌里加入水或汽水。)?”格雷格问客人。“就我个人来说,喜欢把好威士忌直接喝,我是说兑水就坏了味道,我是说拿这样的威士忌,兑水就像是暴殄天物。”
“我直接喝吧。”巴特利特说,他其实更想喝高杯酒。
倒酒时,巴特利特更仔细地观察了女主人,想到她在打扮自己时若非缺乏技巧,远不止像现在这样迷人。巴特利特猜想在她开始拿她的脸颊、嘴巴、眼睛还有眼睫毛做试验前,此等细节远非一般美人可比。她的试验做得差劲,尽管她想打扮得更漂亮,效果却没显出来。
“听着,亲爱的,”她丈夫说,“佣人里有一位在不问自取地喝这瓶波旁酒。我是说昨天晚上还一满瓶呢,我只喝了一小杯,现在只有半瓶。你看是谁喝了?”
“我怎么知道,亲爱的?也许是杂货商,要么是送冰的,要么是别的谁。”
“可是只有你和福布斯有钥匙,我是说食橱是上锁的。”
“也许你忘了锁。”
“我从来不会。哎,算了,巴特利特,干杯!”
“格雷格太太不是也喝点吗?”
“只是在晚餐前喝一杯鸡尾酒,”西利娅说,“卢反对我喝威士忌,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
“我不反对你喝威士忌,亲爱的,我只是不赞成你喝过量,我是说我觉得喝酒能让女人粗鲁化,我是说让女人变得粗鲁。”
“嗯,确实如此,亲爱的。我说了,我现在不在乎我有没有气质。”
“这绝对是上佳的波旁酒!”巴特利特一边咂着嘴唇把杯子放回托盘,一边说。
“千真万确!”格雷格表示同意,“我是说你现在买不到这种货色了,我是说真正的货色,你想再喝就自个儿喝一杯吧。巴特利特先生要在我们家住一晚上,亲爱的。我告诉他比起在办公室采访我,这样能多得多地了解我们,我是说让我来谈谈我的工作和成功之处,我的舌头就像打了结,我是说最好到这儿看看我的本色,在我家里,跟我的家人在一起,我是说不用我说一个字,我的家庭生活就已经说明了是什么样。”
“可是,亲爱的,”他太太说,“莱瑟姆先生怎么办?”
“糟糕!我完全忘了他。我得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取消。真糟糕!你看,”他跟巴特利特解释道,“我约好今天晚上去塔里顿,去做糖生意的K.L.莱瑟姆家,谈一谈新的俱乐部。我们要开一间高尔夫俱尔部,能让别的看上去像是小打小闹,我是说一间真正的俱乐部!他们想让我可以说做点管理工作,我今天晚上要去那里谈这件事。我去打电话,看能不能推迟。”
“噢,别因为我推迟!”巴特利特急切地说,“我可以再找时间来,要么我们可以在市里见面。”
“我不晓得你怎么能够推迟,亲爱的。”西莉娅说,“他不是说金老先生要从怀特普莱恩斯赶来吗?你去不了的话,他们可是要气坏了。”
“恐怕他们真的会不高兴,亲爱的。好了,我跟你说,你可以招待巴特利特先生,我吃完饭马上就去,然后尽早回来。回来后,我可以跟巴特利特谈谈,我是说我回来后我们就可以谈谈了。这样好吗?”
“我看挺好。”巴特利特说。
“我会尽我所能招待好。”西莉娅说,“可我担心那还不太够。不过,要是我太招人烦,还有很多书可以读呢。”
“我不可能会烦。”巴特利特说。
“好,那就这样定了。”放了心的主人说,“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走掉,可我没办法不去,我是说金老先生专门从怀特普莱恩斯赶来,我是说他是位老人。不过听着,亲爱的——孩子们呢?巴特利特先生想见见他们。”
“没错,真的想!”客人附和道。
“当然你会这么说!”西莉娅说,“不过我们真的为她们感到自豪!我想凡是父母都一样,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在全世界独一无二。难道不是这样吗,巴特利特先生?要么,你难道自己没孩子?”
“我得抱歉地说,我还没成家呢。”
“噢,你这个可怜的人哪!我们同情他,不是吗,亲爱的?可是你干吗不成家?别告诉我你讨厌女人!”
“反正现在不是了。”巴特利特殷勤地说。
“你听到了吗,亲爱的?他这话可是很恭维你呢。”
“听到了,亲爱的,现在我肯定他很会奉承人。可我得抓紧时间让孩子们下来,要不霍顿斯就会让她们上床睡觉了。”
“哎,”太太走出房间后说,格雷格说,“你觉得她变了吗?”
“有一点,是往好的方向变。跟她早期表现出的前途比起来,她现在实现了更多。”
“我也这样想,”格雷格说,“我是说我觉得她曾是个漂亮的女孩,现在她甚至是个更漂亮的女人了,我是说当了妻子和母亲让她有种——嗯,你知道——我是说一种姿态,我是说一个姿态。再喝一杯好吗?”
他们正在喝完杯中酒时,西莉娅带着她的小女儿中的两个下来了。
“最小的睡觉了,我不敢让霍顿斯再把她叫起来,不过你明天早上会看到她。这是诺玛,这是格雷丝。孩子们,这是巴特利特先生。”
两个女孩听了表情平静。
“哎,你们好呀。”
“你觉得她们怎么样?”她们的父亲问道,“我是说你觉得她们怎么样?”
“很棒!”客人热情可嘉地回答道。
“我是说她们难道不漂亮吗?”
“我得说她们真漂亮!”
“嗨,孩子们!怎么不谢谢巴特利特先生?”
“谢谢。”诺玛含糊不清地说。
“你几岁了,诺玛?”巴特利特问。
“六岁。”诺玛说。
“嗯,”巴特利特说,“格雷丝几岁了?”
“四岁。”诺玛回答道。
“嗯,”巴特利特说,“小妹妹几岁了?”
“一岁半。”诺玛回答道。
“嗯。”巴特利特。
因为这好像是问完了,她们的妈妈就说:“来吧,孩子们,亲亲爹地,说晚安吧。我带你们回霍顿斯那儿。”
“我带她们去,”格雷格说,“我反正要上楼。你可以带巴特利特到处看看,我是说趁天还没那么黑。”
“晚安,姑娘们。”巴特利特说,两个孩子含糊不清地道了晚安。
“你们睡着前,我会去看你们的。”西莉娅告诉她们。格雷格领着两个孩子走开后,西莉娅问巴特利特:“你真的觉得她们漂亮?”
“那当然,特别是诺玛,她就是您的样子嘛。”巴特利特说。
“她有点儿像我以前的样子,”西莉娅承认道,“可我希望她别像我现在的样子,我样子太老了。”
“您看上去特别年轻!”巴特利特说,“谁也不会相信您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噢,巴特利特先生!不过我可别忘了‘带你到处看看’。卢很为我们的房子自豪呢!”
“有理由自豪。”
“房子的确很棒!我称它是我们的爱巢,一个很大的巢,你不觉得吗?我妈妈说它大得让人感觉不舒服,她说她没办法把它当成家。可我总是说不管是哪儿,你把它当成家,它就是家。两个人相爱的话,一个女人就算住帐蓬也幸福;没有爱的话,就算住皇宫也痛苦。你看是这样吗,巴特利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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