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林.拉德纳短篇小说辑
作者:林.拉德纳
“你说得对,巴克尔。喝完了这杯,我就会完全按照你说的去做。只是我在你之前就想到了,知道吧?很多晚上我都想到了。今天晚上你可以帮我脱身,跟他说我头很疼。”
留下巴特利特独自一人,他想了一阵子,然后读书,最后打起了盹。格雷格回来时,他正在打盹。
“喔,喔,巴特利特,”这个大人物说,“西莉娅不管你了吗?”
“没事,没事,格雷格先生。她头疼,我要她去睡觉了。”
“她最近老是头疼,读书读得太多,我想是这样。哎,对不起我有约在先。关于新开一间高尔夫俱乐部的事,我必须到场,我是说我要当这间俱乐部的主席。我看到你喝了波旁酒安慰过自己,我是说这瓶酒看上去没有原来那样满。”
“希望您能原谅我这么放开了喝,”巴特利特说,“我可不是每天都能喝到这么好的东西!”
“噢,我们今天到此为止怎么样?明天我们可以在去市里的路上聊。不过我想你没多少要问我的了,我想你完全了解了我们,我是说你现在完全了解了我们。”
“没错,的确是,格雷格先生。我得到了很多资料,但愿我能组织好。”
第二天,格雷格和客人准备出门时,西莉娅没下楼。
“她总是睡到很晚,”格雷格说,“我是说她从来没有起得很早过,不过她今天早上比平时还晚。亲爱的!”他向楼上喊道。
“哎,亲爱的。”传来了回应。
“巴特利特先生现在要离开了,我是说他要走了。”
“噢,再见,巴特利特先生。请原谅我不下来送别您了。”
“不碍事,格雷格太太。谢谢您的热情款待。”
“再见,亲爱的!”
“再见,亲爱的!”
理发
我从卡特维尔那边还请了个理发匠,星期六来帮我的忙,不过别的时候,我一个人满应付得过来。不用我说你也看得出,这儿根本比不了纽约,另外,多数男的整天都在干活,没闲空来这儿坐,把自个儿收拾得精神点。
你刚到,不是吗?我觉得在这儿没见过你,我希望你会喜欢得待下来。我说了,这儿根本比不上纽约或者芝加哥,可是我们过得也很不错。不过自从吉姆·肯德尔被打死后,没以前那样好了。他活着时,经常和霍德·梅耶斯一起,把镇上的人逗得哈哈大笑。我敢打赌,跟国内同等规模的镇相比,没哪儿比这儿的人们笑得更厉害。
吉姆是个搞笑的家伙,荷德几乎跟他半斤八两。吉姆不在后,荷德想跟以前那样兴头不减,但是在可以说没人合作的情况下,想做到就很难。
他们以前在星期六经常搞出很多乐子。星期六的这儿,四点钟开始人就满当当的。吉姆和荷德六点钟左右晚饭一吃完就来了。吉姆会一屁股坐到那张大椅子上,离那个蓝色痰盂最近。不管原先是谁坐在那张椅子上,哎,吉姆一进来,那个人就会起身让给他坐。
你会觉得那就像是张专座,像剧院里有时候有的。荷德通常总是站着,要么踱来踱去,当然,有时候星期六时,他会在这张椅子上坐一会儿,理个发。
嗯,吉姆会在那儿坐上一阵子,除了吐痰就不张口,最后他会跟我说话:“惠特尼”——我正确的名字,也就是说我正确的大名叫迪克,不过这儿大家都叫我惠特尼——吉姆会说:“惠特尼,今天晚上你的鼻子像个玫瑰花苞,肯定是喝了你那种破香水。”
我就说:“没有啊,吉姆,不过你看上去倒像是喝了那玩意儿,要么是更差的。”
吉姆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他接着提高嗓门大声说:“没有,我什么也喝不到,这可不是说我不想喝点什么,我甚至不在乎是甲醇。”
荷德·梅耶斯就会接上话头说:“你老婆也不在乎。”这句话让大家都笑起来,因为吉姆跟他老婆的关系不是很好。她本来会跟吉姆离婚的,如果不是根本不可能得到赡养费,完全养活不了自己还有小孩。她永远也理解不了吉姆。吉姆的确有点糙,不过本质上是个好人。
他和荷德跟米尔特·谢波德开玩笑开得没完没了。我想你没见过米尔特,嗬,他的喉结更像是个香瓜。所以我给米尔特刮脸时,正要刮他脖子上这个地方,荷德会大声喊:“嗨,惠特尼,等一下!你切开之前,我们来赌一下,猜里面有多少颗瓜子,看谁猜得最接近。”
吉姆会说:“米尔特没那么贪吃的话,他就会点半个甜瓜,而不是一个,这样就不会卡在他脖子里了。”
大伙儿都哈哈大笑,米尔特自己也会挤出点笑容,尽管是他被当作笑柄。吉姆可不是个笑话精嘛!
那是他刮脸时用的杯子,搁在架子上,挨着查理·韦尔的。“查尔斯·M.韦尔”,他是药房的。他来刮脸来得有规律,一星期三次。吉姆的杯子挨着查理的。“詹姆斯·H.肯德尔。”吉姆现在不需要刮脸用的杯子了,可我还是把它留在那儿,只是为了想起从前。吉姆可不是个人物嘛!
几年前,吉姆给卡特维尔那儿的一间罐头公司当旅行推销员,那间公司卖罐头。整个州的北半部都归吉姆跑,一星期有五天都要到处跑。星期六他会来这儿讲那星期的经历,丰富多彩呢。
我想他是把更多心思用来开玩笑,而不是推销东西。最后,那间公司辞了他,他没去别的地方就回来了,跟每个人说他被炒掉了,而不是像多数人那样,说是自己辞的职。
那是个星期六,店里全是人,吉姆从那张椅子上站起身说:“先生们,我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被炒掉了。”
他们问他是不是当真,他说是,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吉姆自己最后打破冷场:“我一直卖罐头,现在轮到我自己被开掉了。”
你知道,他干活的那间公司是做罐头的,在卡特维尔。现在吉姆说他自己被开掉了。他可不是个笑话精嘛!
吉姆在旅行推销时,有一招玩得很绝。像这样,他坐火车时,会经过哪个小镇子,嗯,比如说像本顿镇吧。吉姆会往车窗外看,看那儿店铺的招牌。
比如有这么一块招牌:“亨利·史密斯干货店。”好,吉姆记下这个名字,还有镇的名字,不管到了哪儿,他都会寄回来一张明信片,寄给本顿的亨利·史密斯,不署名,但是会在卡片上写东西,类似“问问你老婆上星期跟他一起过了个下午的卖书人的事”,或者“问问你太太上次你去卡特维尔时,谁让她免受寂寞”,署的是:“一个朋友。”
当然,他从来不知道这种恶作剧真正有什么后果,不过他可以想像大概会发生什么,这就够了。
丢了在卡特维尔的工作后,吉姆干活不是很稳定。他在镇上干零七杂八的活挣的钱,唉,几乎全花到杜松子酒上了。要不是各间店铺肯接济,他的家里人有可能饿死。吉姆的老婆试过去做衣服,不过在这个镇上,还没谁能靠做衣服发财。
我说了,要不是她明白她没办法养活自己还有小孩,就会跟吉姆离婚。她一直希望哪一天吉姆会戒了酒瘾,能多给她一点钱,而不是一星期两三块钱。
有段时间,不管吉姆在哪儿干活,他老婆都会跑去要他们把吉姆的工资交给她。可是这样干了一两回后,吉姆预支工资,让她无计可施。吉姆在镇上大肆宣扬,说他怎样智胜老婆。他可真能逗人乐!
但是只比老婆聪明,还不能让吉姆满意。老婆的行为让他生气,也就是想抢走他的工资,他决心找机会报复。好了,他一直等到伊文斯马戏团做广告要来镇上时,他跟他老婆和小孩说要带他们去看马戏。马戏团开演那天,他跟他们说他先去买票,然后跟他们在帐蓬进口处会合。
咳,他根本没打算去看,也没打算买票还是怎么样。他灌了一肚子杜松子酒,在赖特台球室躺了一天。他老婆和孩子等啊等啊,当然他没露面。他老婆身上一毛钱也没有,我想她哪儿也找不出来。所以最后她只得告诉孩子们此事完全取消,他们哭得好像再也没个完。
哎,好像是他们正在哭的时候,斯泰尔医生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可是肯德尔太太脾气倔,不肯告诉他,孩子们倒是跟他说了,医生坚持带他们还有他们的妈去看演出。吉姆后来得知这件事,他跟斯泰尔医生结下梁子,这是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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