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林.拉德纳短篇小说辑
作者:林.拉德纳
“读给我听,好吗?我近来用眼过度。”
已故的赫曼·普朗特第一次听格林说近来用眼过度已是二十年前的事,这已发展到对超过两个音节的单词,他都几乎完全双目失明。
“‘目前为止,’”刘易斯读道,“‘埃特尔森还未拿到一部配得上他充满想像力和妙思天才的剧本。如果我们看到一部音乐剧是由埃特尔森作曲,巴里作词,康拉德·格林制作,我们将何等欣喜。’”
“这个巴里是谁?”格林问道。
“我想是詹姆斯·M.巴里,”刘易斯回答道,“写了《彼得·潘》的。”
“我还为是英格兰的谁写的呢。”格林说。
“我想他的确住在英格兰。他出生在苏格兰,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嗯,他要是在纽约,去找到他,另外,要是他的确在纽约,留住他。也许他能给我们下次演出写两部。进来吧,杰克逊小姐。噢,报纸!”
杰克逊小姐把报纸递给他就出去了。格林首先翻到《先驱论坛报》的社交版。他的眼疾没严重到让他找不到那页,他也的确能读到他的名字,如果上面印了的话。
有三段写的是布赖恩特—沃克家的派对一事,两段是名单。康拉德·格林夫妇被漏掉了。
“XXX!”格林评论道,然后抓过别的报纸。《环球报》和《时报》都找了,结果同样让人不快。别的报纸根本没提这场派对。
“XXX!”格林又说,“我要找人算账!”接着又对刘易斯说:“喂!记下这封电报。发给所有早报的常务编辑,你可以在普朗特的办公桌上找到他们的名字,在那儿贴着。这样发电报:‘问你们的社交版编辑何以我的名字未列入星期三晚上布赖恩特—沃克家宴会出席名单。我无所谓,因为我不追求也不需要扬名,但是看来像是个阴谋,觉得应当通知您,因为我除了是长期广告客户,还一直是你们报纸的好朋友。’我想就这么长吧。”
“原谅我提一点意见。”刘易斯说,“我担心像这样发去一封电报只会让人耻笑。”
“你去发电报。我可不会让一群贱骨头记者拿我当猴耍!”
“我不认为您可以算到记者头上。大概根本没记者参加,这份客人名单是通常是由举办派对的人提供的。
“听着——”格林顿了一下想了想。“好吧,不用发电报了。可是如果布赖恩特嫌我丢人,他妈的干吗邀请我们?我绝对没想去,他们也没义务邀请我。我从来——”
好像是专等这句话,电话就在此时响了,总机小姐凯特告知布赖恩特—沃克家的秘书在电话上。
“我代表布赖恩特—沃克太太打电话,”一个女的声音说,“她是妇女进步义卖会娱乐委员会的主席。义卖会下个月三号开始,五号晚上以可以说杂耍的节目结束。她想让我问您——”
格林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这就是回答!”他说,“混账的贪污犯!”
杰克逊小姐又进来。
“罗伯特·布莱尔先生又来等着跟您见面。”
“他是谁?”
“您知道。他去年试过给一场演出写过些东西。”
“噢,对。我说,你有没有送花去普朗特家?”
“送了。”杰克逊小姐回答道,“我送了些漂亮的玫瑰花。”
“多少钱?”
“四十五元。”
“花四十五元买花!就算在他活着的时候,他也不喜欢花!嗯,请这个布莱尔进来。”
罗伯特·布莱尔是位年轻的自由作曲家,雄心勃勃。很久以来,他一直尝试为舞台剧写作,但进展甚微。
“坐下吧,布莱尔。”格林说,“你有什么想法?”
“嗯,格林先生,去年我写的东西不合您的要求,可是这次,我想我的这部必定成功。”
“好吧,你想搁这儿的话,我会读一遍。”
“还没写出来呢。我想我还是先告诉您这个构思。”
“那好,说吧,但是要简短节说,我今天有很多事要做,首先要去参加普朗特的葬礼。”
“我敢说您想念他,不是吗?”布莱尔同情地说。
“想念他!可不是。很可爱的人,还是”——他扫了一眼刘易斯——“我用过的最好的秘书。不过让我们来听你说说你的戏吧。”
“嗯,”布莱尔说,“我讲可能听上去一般,不过我想它会大获成功的。嗯,警察接到报案,一个女的在家里被杀。警察赶到后找到了她丈夫,他表现得很紧张。警察对他逼供,最后他垮掉了,承认是他杀的。警察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告诉他们他很喜欢吃豆子,前一天晚上他回家吃饭,问老婆吃什么,他老婆说做了羊排、土豆泥、菠菜和苹果饼。他说:‘没做豆子?’他老婆说:‘没做豆子。’他就开枪打死了老婆。当然,那个丈夫和他老婆的戏可以在舞台上演出来。然后——”
“一点也不好!”康拉德·格林说,“首先,人物太多了,那么多警察什么的。”
“哎,只需要两个警察,那个男人和他老婆。等我给您讲完后面的故事再说吧。”
“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好。有什么想法你再来吧。”
布莱尔走后,格林对刘易斯说:
“这会儿没别的事,”他说,“不过你出去的时候,顺便让杰克逊小姐联系马丁,说我想让他尽快来一下。”
“哪个马丁?”
“她知道的——乔·马丁,我们的歌词多数都是他写的。”
独自一人时,康拉德·格林走到房间另一端的保险箱那里,打开后取出一个盒子,上面刻着费城一家珠宝商的名字。他从盒子里拿出精心选配的一串漂亮的珍珠,定睛欣赏。杰克逊小姐刚好进来,格林一听到马上又把珍珠放回盒子里,关上保险箱。
“那人又来了。”杰克逊说,“《快乐纽约报》的豪利。”
“跟他说我没来。”
“我说了,可是他说他看到您进来,他要一直等到您跟他谈话。说真的,格林先生,我想长远来看,最好还是见见他。他特别较真。”
“好吧,让他进来。”格林不耐烦地说,“不过我根本想不出他见我到底想干吗。”
衣冠楚楚而且永远面带笑容的豪利先生坚持要跟不情愿的主人握手,之后主人又坐到办公桌前。
“我想,”他说,“我们以前见过面。”
“我不记得。”格林回答得简明扼要。
“嗯,那也没关系。不过我肯定您读过敝报,《快乐纽约报》。”
“没有,”格林说,“我只有时间读稿子。”
“您不知道您错过了什么。”豪利说,“说真的,这是张正在壮大的报纸,在纽约的发行量比较大,从您的角度来看,这样大的发行量是重要的。”
“你在游说我订阅吗?”格林问。
“不,是做广告。”
“嗯,说实话,豪利先生,我认为我不需要做任何广告,我看就连我在通常那几家日报上做广告也是浪费钱。”
“不管怎么样,”豪利说,“我认为您不在《快乐纽约报》上做一页广告就是犯了错误。只是花一千五百块的事。”
“一千五百块!开玩笑!谁也别想抢我的钱!”
“谁也没想那样,格林先生。可是我不如告诉您我们有位记者前不久送来一篇报道——嗯,关于一件赌博的小事,涉及几个输了钱的可以说忘了结账,另外——嗯,我的搭档很主张印出来,可是我说我对您总抱有友好的感情,干吗不给您机会澄清一下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们的记者把我的名字搅和进有关赌博的报道,那他可是疯掉了。”
“不,他神志很清醒,而且非常、非常谨慎。我们的特点就是记者做事仔细,我们对我们报道的事实很有把握。”
康拉德·格林很久、很久没开口。后来说: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说的赌博是什么事,另外,在像你们那种报纸上登一页,一千五百块可是贵得要命。不过像你说的,你们那个发行量对我可能有好处。所以如果你肯少收一点钱——”
“对不起,格林先生,可是我们从来不会那样做。”
“嗯,那,当然你得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把广告准备好。下星期一下午你再来一趟吧。”
“那就再妥当不过了,格林先生。”豪利说,“我向您保证您没做错。这会儿我不再耽误您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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