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1期
墨菊花开的血痕
作者:燕 歌
听了这话,吕明阳心中仿佛打了一个结:“哦,原来如此。我听说塞外有些人,生活习性怪异,闻不得花草气息,难不成令尊就是塞外人氏?”
李小姐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因为我家搬来之时,我才不过四五岁,记不得事;家中的仆人也都是此地雇来,故此他们也不知道。”
吕明阳道:“那你没问过你父亲么?”
李小姐面露苦楚:“我曾问过他,可他却不说,而且看他的样子很是恼怒,所以我以后也就不敢再问,只当自己是本地人罢了。”
吕明阳见问不出什么,便道:“可否带下官到你父亲房中看一看?”
李小姐道:“大人可是为给我父申冤报仇?”
吕明阳不置可否,道:“此是下官职责所在,只要有一分疑惑,便要问个究竟。”
李小姐似乎面有难色,吕全喝道:“小姐,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家老爷?”
李小姐连连摇手,吕全不耐烦地道:“那就快快带路。”
李小姐没办法,只好在前边领路,两人跟在后面,转过前厅,走入后堂,来到一处屋门前,李小姐停下了,红着脸用手指了指房门,说道:“这就是家父卧房。”吕全跑过去开门,不防正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举头一看,见是吕明阳,立时吓得面无人色,低了头要走,被吕全一手扯住。吕明阳抬眼看时,见那人竟是吴玉年吴举人。
吕明阳喝道:“原来是吴举人,你因何躲在这里?”
吴玉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看样子是吓得语无伦次了。倒是李小姐为他解围:“这位吴举人与家父平素交好,现在家门不幸,特意来帮忙的。”这话虽是中听,但却不无破绽,可见李小姐虽是胆大,却也没有什么经验。
吕全道:“便是帮忙,也不必帮到死人屋里吧。”
吴玉年涨红了脸,突然来了勇气,一挺胸膛,道:“既是被你们发现,我也不必隐瞒了,我与李小姐情投意合,琴瑟和谐,这个也犯法么?”
吕明阳笑道:“倒也不是,但是你可否说清为何要躲在这屋子里?”
吴玉年大声道:“说便说了,兰兰家中出了这种事,我来帮忙,只因大人来得匆忙,小人不愿出头,故想回避一下。李小姐说这里最是安静,没人会来,所以才将我藏到这里。如今被你们撞破,也没什么好说的。“
吕明阳一笑,只觉得这吴举人倒是个痴情种子,没什么心机,便和颜悦色地道:“这个本官管不着你们,你二人也无理亏之处,本官权力再大,也不能禁止别人幽会。吴举人本就在屋子里,而我也想观瞻一下,可否相烦阁下代为介绍?”
吴玉年万没想到吕明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怔了一下,道:“这屋子我也是头一次进,说什么代为介绍,大人想进便进罢了。”
吕明阳也不客气,抬脚进屋。但见这屋子与前厅又是不同,这里除了一床一桌外,什么也没有。窗子离地很高,也很小,而且好像从来都没有开过;桌子上只有一只杯子,除此之外便空无一物。吕明阳怔住了,他万没想到一个富绅的卧室竟会是这般寒酸,问道:“你父亲就住在这屋子里?”
李小姐道:“是的,他已住了多年,从没想过要搬。”
吕明阳点头叹息道:“现在我知道他是如何成功的了。单看这屋子里,只怕神仙也看不出他是哪里人了。”这句话一出口,吕明阳就感觉自己说走了嘴,不由得面色一红。
吴玉年接口道:“大人想知道他是哪里人么?”
吕明阳一惊,回头问道:“难道吴先生知道?”
吴玉年摇晃着脑袋:“我当然知道,君子虽不窥人阴私,但无意中听入耳朵的话,倒也没法子忘记。”
吕明阳一听,急问:“你听到什么?”
吴玉年看了他两眼,转转眼珠道:“如果我对大人说了,大人是否会把今天的事忘却了呢?”
吕明阳微微一笑,道:“忘却什么?本官从没到过李府,不知有什么可忘却的。”
吴玉年怔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道:“那样最好,最好。”他又偷眼看了一下李小姐,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将吕明阳拉到一边,轻声在他耳边说:“那日我厚着脸皮来李府提亲,被李掌柜迎头骂了出去,但他说的话中却无意间露出了他的底细。我听他曾说了一句话,口音是……江州口音。”
吕明阳看着他:“你如何听出的?”
吴玉年笑道:“小人前些年曾在江州求学数载,如何会听不出那里人说话?”
吕明阳道:“你可说准了,如果乱讲,关系非小。”
吴玉年沉下了脸,一字一顿道:“如果小人有半句假话,大人尽可以下小人大狱。”
吕明阳大笑道:“今日下官有些醉了,沉醉不知归路,误闯误撞,还望主人不要怪罪。吕全,赶紧扶本官回去。”
吕全一个字也没说,搀着吕明阳离了李府,回转县衙。刚刚进门,吕明阳脸色一正,道:“你不要休息了,带一个衙役,速去江州走一趟,看看那里有什么消息。”吕全应了,点头叫过一个衙役,上马而去。
吕明阳草草吃过晚饭,一个人向张凤如的宅子走去。此时张凤如刚吃过晚饭,正泡好茶要喝,忽听县令大人来到,忙出门迎接。
吕明阳喝了一口茶,微微笑道:“不想张大官人也是好茶之人,以后有机会,定要在一起论茶品茗才是。”
张凤如谦逊道:“哪里,小人哪懂得什么茶道,只不过随口乱喝,便是好茶也糟蹋了。”
吕明阳微微一笑:“我夜间打扰,也是为了那件案子。我只是想知道那天夜里,你们几人聚会的情形。”
张凤如想了片刻,道:“那几人常来我家聚饮,那天的情形嘛,与往常相同,谈古先生弹了几支曲子,明尘大师画了几幅画,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吕明阳道:“那在李应龙睡下的前后时间,可有人离席?”
张凤如道:“自然有的。几个人都曾离过席,李掌柜睡前,吴举人曾和明尘法师去方便,谈古曾去沐浴更衣,我也离席去过一次内室,唯有李掌柜没离过席。但李掌柜睡下后,便再无人离席了。”
明阳听了,沉思一会儿,道:“你可知道那几人的住处?相烦告之,本官想去登门拜访。”
张凤如一一说了,吕明阳也不多留,起身告辞。
吕明阳信步走进一个茶馆,要了一壶酽茶,慢慢地喝着,耳朵却听着茶客们的闲谈。
忽听一人讲道:“最近也怪,听城外人说,盗墓贼好像离开此地了,埋下的尸体再没有丢失过。”
另一人道:“你们还不知道?这两天城中出了一桩奇案,我看八成是这盗墓贼惹出来的。”
又有人道:“你说的是那桩老鼠吃人的案子么?那跟盗墓贼有什么干系?”
“你怎么不想想?老鼠可有敢吃人的?定是那些盗墓贼惹得天怒人怨,老天派下神鼠来了。”
“那为什么老鼠不去咬盗墓贼,却去吃李大掌柜?”
那人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没脑子,那李掌柜平日神头鬼脸,让人捉摸不清,来路又不正,而且还有那么多钱,不是盗墓贼还能是什么?”几个人都不住点头。
吕明阳听了,心中一动,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又闪进一人,因走得急,撞上一个茶客;那茶客正听得入神,被撞得差点倒在地上。他一推那人,骂道:“你这人奔丧么!走路不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