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过街通道里的艺术家
作者:[俄罗斯]尤·波里亚科夫 著 刘宪平 译
原来,为一批重要的货物,米沙去过雅尔塔,由于固执的海关官员执拗得很难缠,那批货在那里滞留了很长时间,往下的路程是塞瓦斯托波尔,人家许诺把已被订购并且已部分付款的一艘崭新的反潜舰以废弃金属材料名义卖给他。于是,他想顺路看望一下两位魅力十足的太太。
“迈克,你大概是间谍吧?”宁卡笑道。
“是的,我叫邦德,詹姆斯·邦德。我特别喜欢美女!”
“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知道您在此地吗?”莉达担心地问。
“难道我像自杀的?”斯塔尔科夫哈哈大笑起来。
又去“软体动物餐厅”用晚餐。路上,她们争先恐后地对迈克大加赞扬那个女歌手。
“如果你们没有夸张,那这是很有趣的!我有自己的星探,他们专门寻找天才……”
可是,那个晚上就像成心与人作对,出场的是另一位姑娘,她所表现出来的是那类丰乳肥臀的癫狂歌手在声乐素质方面的完全匮乏。钱反而给得更多,她全部塞进了自己无底的胸罩。
路过酒吧时,犹如对待老熟人一般,宁卡朝那个黄头发的卡拉扬孪生兄弟点点头。那个晚上,她懒散而漫不经心,几次抱怨闷热,并且离开餐桌出去,仿佛去呼吸新鲜空气。迈克则讲述自己如何随父母在美国生活,他努力地学做美国人,后来慢慢学会了。一次,他和隔壁学校的一个姑娘上了床,次日早晨对她承认自己来自俄罗斯。
“开始,这个WASP直发呆,以为我在戏弄她……”
“谁?”莉达不懂。
“盎格鲁撒克逊新教的白人女教徒。”迈克解释说。“极其厌烦的臭娘们儿!后来她吓坏了,好像从我家直接去了中央情报局……”
“难道在美国也有人告密?”又一次从户外回来的宁卡感到惊讶。
“哇!别提多厉害了!”
整个晚餐当中,他始终色迷迷地、堂而皇之地盯着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看。而她却在百般责备自己穿了这件开口过低的连衣裙。
(“我提醒过你!”达玛唠叨着。
“没什么了不起的,”沃托尔娃安慰道。“你还愉悦呢!”
“没什么可愉悦的!这个迈克的笑,是少男少女那种充满情欲、令人担心的笑!”
“我看呀,他的笑是非常天真可爱的……”)
宁卡解释说,她头疼得厉害,科斯加先把她送回去,马上就来接他们。莉达和迈克两个人留下来,又聊了很久。迈克叙述了父亲被捕、家里闯进很多人搜查禁书的情景,自己恐惧到了极点,甚至口吃起来。只是到了美国以后才得以治愈,他幸运地遇到一位年迈的、国内战争时期移民过去的言语矫正专家。他诊室的墙壁上挂着戴眼镜的符拉索夫将军的肖像画。
“现在,只有特别激动时,才——才——才口吃!”迈克笑着,在桌子下边把莉达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嘴巴子!扇他个嘴巴子!”达玛扯开嗓门。
“为什么?你也喜欢这样!”沃托尔娃哼唧道。)
“就是说,您现在激动了?”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平静地问。
“当——当然!”斯塔尔科夫笑道,温暖的手掌继续动作下去。
“收起你的手来!”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轻声命令道。
“为什么?我是爱您的!早就如此。您是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我希望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也不知道。”
“希望如此。”迈克神色忧郁下来,手也抽回去了。
“请告诉我,迈克,您和我丈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非常严肃地问道。
这严肃的起因也许出于羞愧和对自己的不满,因为对方手掌停留过的地方还保持着一股热乎的充满感激的温暖。
“很遗憾,艾德华无法理解现在是文明经商的时代。”
“他为港口的事情痛苦得很。”
“你们俄罗斯人是奇怪的人。应当为其他事情痛苦。比如,我痛苦是因您完全不喜欢我。”迈克吞下一口红酒,对着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的眼睛仔细看。“我理解您的意思了吧?”
“我是已婚女人。”她承受着对方的目光回答。
“您简直就是我们那边的WASP!她们也背叛丈夫,事后很痛苦。”
“我不需要这样的痛苦。”
“遗憾。艾德华不具备管理港口的能力。这样下去的结局可能很糟糕,而这是我所不允许的。我为之投入的资金太多了。”
当他们离开餐厅时,在餐桌旁忙活的已经是另外一名侍者了。科斯加驾车把他们送回去,他在曲折弯道上的驾驶技术非常娴熟。有时让人觉得,汽车不是在公路上疾驶,而是在高架轨道或者白色分界线上滑行。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对安排的晚餐表示了感谢后,回到自己房间。而迈克却留在轿车旁同保镖聊起什么话来。
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稍微多喝了一点,她有点兴奋,所以想在睡前同宁卡聊聊,可是女友的房门紧闭,而且没有人回应敲门。失望的她在凉台上坐了很久,倾听只有寂静的大海才会发出的奇怪的神秘声响。一股无名的温馨回忆在全身徘徊,它唤起了已在心中平息下去的寂寞和惆怅。后来,她在冰凉而且是潮湿的床上躺下,但没有睡意,接下去她阅读了通常以主人公们出人意料的婚礼为结尾的一本书,关掉夜灯后,房门吱呀地响了。她睁开眼睛,门坎上站着赤身裸体的斯塔尔科夫,他的笑脸洋溢着孩子般的狡黠。在路灯映照下,他的身影令人想到用硬木雕刻的崇拜偶像的身躯,而提前进入做爱准备状态则使人惊叹不已。
“您发疯了!立刻走开!”她几乎是在吼叫。“如果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我已经付钱给了科斯加。”
“这与科斯加何关?”
“别怕,任何人不会知道任何事情!”他缓缓走到床边,跪了下去。“我们将非常愉快,非常愉快!”
“我叫人了啊!”
“你一定会叫起来!我保证……”
“不!”她抡圆了手臂扇了对方一记耳光。
他捉住她的一只手亲吻起来。
(“无耻之徒!”沃托尔娃气愤至极。
“闭嘴,傻瓜!”用心良苦的达玛完全在用宁卡的声音讲话。)
斯塔尔科夫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床笫高手,他掌握的技巧几乎达到竞技水准。起初,在前所未有的快感下,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震颤得几乎昏厥过去,不过,黎明临近时分,她承受的已经是一个人被美食撑坏肚子以后的厌恶感。
“你没有失望吧?”米沙在停歇的瞬间问道。
“我很累。”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答道。
斯塔尔科夫再次一丝不苟地展示过自己的不知疲倦,起身走向房门时,天已经亮了。他在壁镜前驻足片刻,自我欣赏地照着,摆弄着强劲的胸肌。这时,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开始感到愧疚,那种痛苦和厌恶,生活中从未感受过。
“什么也没发生过!记住,什么也没有!”她喃喃地说。
“当然啦,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应道,同时以那种职业性的满足打量着她,或许,就是跳高选手在终于征服了很久以来都没能克服的高度以后回望横杆时的那股满足。
然后走掉了。
她随即跑进浴室淋浴,并把水温调得很热,几乎像开水那么烫,久久地擦洗,试图把发生的事情从身上彻底清除。她觉得,如果斯塔尔科夫运动出来的气味浓烈的汗液浸入自己的皮肤,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无疑会嗅出来,进而猜测到一切。
她出来用早餐时,时间已很迟。
“太欠考虑!”宁卡说。
“什么欠考虑?”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打了个寒战,同时羞愧地感受到女人房事过度后的那种疲劳。
“不接受这样的男人!退休后你要回想这段经历,我固执的朋友!”
“你见到他了?”
“是啊!我回来时,他正离开。孩子似的哭泣,说,在美国如此忠贞的妻子找不到……”
“那你呢?”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红着脸问。“你怎么样?”
“我什么?荡秋千……”宁卡郁闷地说。
飞离前,她们俩想去一趟自由市场,而科斯加没有按时把车开过来,他和另外一些警卫玩十五子游戏上了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