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0期

空姐猝死之谜

作者:朱晓翔




  “稳住他的情绪,”柯孜道,“我们马上就到。”
  
  我很早就知道,尤复明才是躲在幕后真正的毒品卖主,陈一彬不过是他手下的马仔。
  因为经常外出训练、比赛和参加各类活动,陈一彬难得呆在W市几天。每次交易,我们先确定购买毒品数量并将钱汇入他指定的帐户,然后我回W市,到他的一个朋友那边取超市存物柜的钥匙。每次存放的地点都不一样,市区提供免费存放物品的超市太多了,这种方式既安全又方便。
  但是我的朋友多,其中就有在超市工作的,通过他们,我调阅了监视存物柜的监控录像。经过对比分析,终于锁定了尤复明,只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上旅游车时,我一眼便认出了他,心中顿时浮起不祥的预感,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会不会直接指挥陈一彬威胁恐吓我?
  田帅对我纠缠不休,一会儿恶语相向,扬言与我同归于尽;一会儿软语哀求,恨不得跪在地上。他甚至脱下上衣,露出道道伤疤和香烟头烫伤的烙印,告诉我这些都是他努力戒毒时自虐留下的,可是没用。毒品像魔鬼一样深入到骨髓,控制了他的灵魂,明知继续沉沦下去会走向毁灭,却只能飞蛾扑火地吸,吸,吸!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也知一念之差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吗?想想你以前造了什么孽吧!”说完,我无法控制情绪,转身跑出去。经过小吃一条街时,瞥见林枫一家三口正幸福地吃着宵夜。如果不是田帅他们三个禽兽,我本可以过上这种普通而舒适的生活,念及此,一时百感交集,泪如雨下。
  第二天参观时,林枫悄悄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没事,突然有些伤感而已。
  婚后的生活不会如你想象中那么完美和如意,他低声说,我还会找你的,等蜜月后的某个时候。说着,他冲我眨了眨眼睛,闪动着与他年龄、地位不相称的暧昧的目光。
  啊!难道一开始他没听懂我说的意思,和洪灵一样,还想继续和我保持偷偷摸摸的关系?我哭笑不得,陷入了茫然之中。
  田帅好像悟出点什么,反复问我在哪个学校读高中,以前有没有被人欺负过。我淡淡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
  他固执地说不会忘的,如果受到严重伤害肯定不可能忘记。我轻飘飘地说,什么叫严重,什么叫不严重?在英语中都是过去式,没有任何价值。
  “把田帅直接介绍给你吧,”我对陈一彬说,“开始你不也想这样做吗?少一道环节毕竟安全些。”
  “休想!”他怒道,“我不跟那些狗屁摇滚歌手打交道,你也别想从中脱身,这件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信不信,我们会派人在婚宴上大闹?你信不信,我们真会杀了你和章雄?有胆你试试!”
  无奈之下,我只得暗示田帅找尤复明有戏,至于他怎么说,人家怎么反应我就不管了。
  回去途中停车吃饭,旅游期间几乎没跟我说话的尤复明瞅了个空找我,意味深长地说:“小姑娘,做人要讲诚信,要本分,不该说的话不能乱说,否则会遭来杀身之祸。”
  “什么意思?”我强作镇定地说,“我听不懂你的话。”
  “那悉由自便,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一下,许多事不是想当然听从你安排的,凡事都有规矩。”他深深地看着我说,“就像你和那个女孩一样,不按规矩的关系是要受到惩罚的,你年纪还小,等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要知足常乐了。”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心中腾起一阵寒意。我和洪灵的相处极为隐秘,连这种事他都知道,可见我的所有行动都在贩毒集团控制之下。
  更重要的是,他的态度表明不想向田帅提供毒品。我心中一阵气恼。七天,整整七天,我一事无成,想办的事一件都没有解决,难道就带着这种结果和章雄结婚?
  重新上车时,混乱中有人递过来一瓶饮料,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握在手里感到饮料沉甸甸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如今我遭报应的时候到了。逃避和举报都没有意义,躲过这一次还有下次,只要我坚持自己的决定,不死在这个人手上也要死在别人手中。我必须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这就是结局。
  我扭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下大半瓶,并将饮料瓶扔出窗外。
  没有必要留下线索,没有必要让谁为我的死承担责任,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没有黑暗巷子里发生的悲剧的话。
  再见了,亲爱的章雄!再见了,亲爱的爸爸妈妈!我会想念你们的。
  
  老上级打来电话,叹了口气说:早点通知她父亲为好,要未雨绸缪啊!
  
  新民货仓是老式结构的粮食仓库,四面高墙,水泥平地,朝南的墙上方有个一尺见方的透气孔,正中是一道铁门把关,除此之外密不通风。宋哥就挟持着孩子躲在仓库里,他叫嚣不准任何人靠近仓库,否则,一刀割断男孩的咽喉,然后自杀。
  之前,王小佳等人已与他蘑菇了半天,宋哥知道今天事无善了,要求警方在十分钟之内提供一辆车,停到仓库门口,另加十万元现金。
  说话间,一辆吉普车嘎的一声停到仓库大门前。
  柯孜早已关照手下,不准有任何轻微异动,以免造成误会使场面失控。
  宋哥来到车边单脚跨入车厢,立即意识到自己出现一个小小的失误,两只手的分工正好反掉了。由于车子在大门南边,上车时右手抱着孩子先进去,这样一来,势必得腾出持刀的左手关门。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空档,一个黑影从车盘下面闪电般跃出来,如铁钳似的扣住宋哥的手腕轻轻一甩,宋哥惨叫一声,匕首脱手落地。而黑影正是李亦然。
  几辆车班师回朝途中,柯孜接到省刑警大队老上级的电话,他首先问洪灵是否没事,然后叹了口气说,早点通知她父亲为好,明白我的意思吗?有些事不能等到事到临头才做工作,要未雨绸缪啊。这样,即使出现什么不利情况,对她、对你、对大家都好交待。
  我懂了,老领导。柯孜怀着敬意说。
  还有你关心的陈一彬,我刚刚接到有关方面的通报,今天下午,陈一彬在秘密关押地点吞下一把小剪刀自杀身亡。中纪委相当震怒,要求一定要查明那把小剪刀的来历,可不管如何,赌球、黑哨是查不下去了。唉!老领导深深叹了口气,你也好自为之吧。
  
  宋哥迟疑了会儿说出一个名字,审讯室里的刑警们均倒吸一口凉气。
  
  柯孜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没过几分钟张山打来电话,沮丧地报告:一小时前尤复明恢复神志一会儿后大出血,又被推入急救室抢救。刚才主治医生出来宣布抢救无效,尤复明已经断气身亡。
  “他说了什么没有?”
  “不知道。”张山说,“根据医嘱,亲属不准我们的人进病房。”
  哼!
  柯孜愤怒之极,恨不得把手机砸到地上。陈一彬的线索断了,尤复明的线索也断了,费尽心机抓来的宋哥又没有参加旅游,最多交待出吸毒买毒内幕,洪灵将成为唯一的杀人嫌疑者。更糟糕的是,只有她具备可靠的人证和物证!
  “停车!”柯孜突然叫道,旋即跳下车道,“你们先回去连夜审讯宋哥,我慢慢走一会儿。”
  看着警车急驰而去,他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恭恭敬敬道:“伯父,我是小柯,我想向您汇报一下洪灵所发生的事……”
  经过一夜漫长的审讯,轮番轰炸之下,毒瘾发作的宋哥无心与警方周旋,索性倒豆子般将所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四年前,田帅将乐队里的乐手们全部拉下水吸毒,他定期从吉艳萍手中购买毒品经宋哥分给大家。前段时间吉艳萍突然不想干了,并让他参加敦煌之游讨论这件事。路上两人激烈地吵了好几次,她态度非常坚定,说要彻底甩手安心结婚。田帅毒瘾已深,岂能放过她,软硬兼施之下,她勉强透露尤复明才是幕后卖家,手中掌握大量毒品,实在要买就设法与他联系。
  田帅主动与尤复明搭讪,旁敲侧击打探情况,尤复明显得相当意外,顾左右而言它,最后推辞说回去再说。第二天,再打他的手机时被告知已关机,眼看手中存货不多,情急之下,田帅径直到市外贸公司找他,当面威胁说上午警察已找过自己,如果不答应供货的话,就把他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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