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7期
爱情蜕变
作者：丁虚名
就像所有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我打开家门的瞬间惊呆了：我的床上赫然躺着一个男人，夏雨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就像每次枕在我的臂弯里一样。他们睡得如此安详沉静，以至于我恍惚间觉得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就是我自己，而这一切仿佛就像一场梦。“扑通”一声，我手中的包裹掉落在地板上，惊醒了沉睡中的男女，也惊醒了我。我终于像疯了一样冲进厨房，顺手抄起一把菜刀，直奔卧室而去。是的，我只有一个念头，砍死这对狗男女。卧室门口，夏雨光着身子，看我像红了眼的雄狮一样，知道我发怒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死命地抱住我的双脚，嘴里哭叫着：“海涛，你快跑！”在夏雨的掩护下，那臭男人像丧家之犬一样夺路而逃……
我忘了我是怎样度过这个难忘的夜晚的……夏雨光着身子，无比丑陋地跪在我的面前，哭诉着她的不对，甚至唠叨着她和他仅有过两次，祈求我能原谅她云云。我什么也没说，目光呆滞，心中不住地念叨着：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在这之前，我还曾无数次地设想过我在外的风流韵事败露之后，夏雨怎样向我提出离婚的情景。可如今富有戏剧性的是，事情完全颠倒过来了，我郑重地向夏雨提出了离婚，可被她拒绝了。我就做她的思想工作：“我们都到这个地步了，再过下去还有什么劲儿！”夏雨在我面前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个没完。后来，哭得我实在心烦了，我就恨恨地对她说：“我们离婚吧！不瞒你，我在外也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找过小姐，见过网友，甚至还和别人打过胎！”夏雨听我这么说，忽然像充满希望似地抬起了头：“那好，我也原谅你的这些行为，我们不是扯平了么？”我恶狠狠地瞪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只允许我背叛你，决不允许你背叛我！”
深夜11点长春的街头，我拥搂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在喝了5瓶啤酒之后，似醉非醉地哼唱着情歌。
自从夏雨有了外遇之后，我们彻底分居了。我住单位，再也懒得和她同床共枕。老实说，我很久都无法从这残酷的打击中清醒过来，我怎么都不相信这是事实。我一直都以为像夏雨这样的女人应该会从一而终，对丈夫忠心耿耿，她怎么会有外遇呢？难道是她发现了我对她的不忠？或者是因为我在性上没有完全满足她？抑或是她开店的时候每天接触各色人等，受了别人的勾引？我甚至煞费苦心地分析，她有外遇多久了，我的“绿帽子”究竟戴了多长时间，为什么我每次偷看她手机短信都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想来想去，我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头却像要炸开一样地疼，我不禁心中对女人充满了恐惧和敬畏。原本一直以为缜密的是男人，没想到女人做起事情来，更是滴水不漏。不知为什么，对夏雨的憎恨开始深了起来，渐渐衍生为对所有的女人都充满了怨恨，我想到了辛艳和婉儿，想到了无数次伤心的感情经历，我止不住仰天长叹：“这个世界，谁对谁会至死不渝？谁对谁会生死相守？那都是鬼话！”
我和夏雨闹离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向着我的人说夏雨被我捉奸在床；看我不顺眼的说我老早就有外遇了，夏雨实在忍无可忍，所以才要离婚的。听着这样的流言蜚语，我镇定自若。心想：“去你妈的吧，生活就像一摊烂泥，所有人都搅和在里面，谁也不见得比谁干净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在经历了几天的苦闷之后，我忽然就看开了。我是这样自我安慰的：反正夏雨也不是我的最爱，以前有离婚的念头还苦于没有好的借口呢，现在多好，被我捉奸在床，她想不离都不成。我应该为自己重新获得自由而欢呼雀跃，在生命的历程中，我又回到了一个新的起点，又可以开始我新的选择。我甚至没来由地想到了网络情人欢欢，以前在聊天时，她就不止一次地对我说：“如果你没结婚，我一定会嫁给你。”我问她：“那如果我离婚了呢？”欢欢说：“那我也会嫁给你！”我便被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住办公室的日子我很寂寞，上网成了我唯一的乐趣，我向欢欢诉说了自己的不幸婚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好像自己是个十足的受害者。网络那边，欢欢对我报以同情和安慰，并且柔情万种地和我谈情说爱。那一刻，我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想：夏雨，你不是不珍惜我吗？这个世界上对我好的女人多的是。
我和欢欢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我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装一新，我就像看对象一样郑重地来到了麦当劳的门口等她。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她还没有出现，而这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10多分钟。我正丧失耐性，怀疑被她放了鸽子，这时她来了，一脸的笑容，很灿烂。我礼貌地伸出手，想和她握一握，谁知她却顺势大方地揽住了我的胳膊，嘴里说：“走吧，我都在角落里看你半天了，一见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就觉得好玩。”听她这样一说，我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心想现在的女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欢欢建议我们去吃海鲜，当然是我请客，太高档的我请不起，只有去国贸顶楼旋转餐厅吃48元一位的自助了。我饭量不大，欢欢却兴致正浓，谈兴也高，一会说她在“贵夫人”看到新款皮鞋打折才五千多元，一会说网络里有两个男生为了追她直打架……听得我一个劲儿地走神，脑袋里总在想夏雨现在家里干什么呢？是不是她和那个叫海涛的男人也像我和欢欢这样约会的。这样想着，禁不住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个在网络里认识很久，但看起来却如此陌生的女人。暗自拿她和夏雨相比，竟没觉得她的整体感觉比夏雨好多少，尽管她看起来比夏雨年轻一些。好不容易吃完饭，眼见天色已晚，我说我送你回家吧，她却说我还想和你再呆一会儿。她的话让我看出她对我是真的有些意思，心中暗自揣摩，不就是想和我上床么？谁怕谁啊！不出我所料，我们又去歌厅“疯”了一会，然后大约在夜里11点的时候，我们走了出来，她说太晚了，我该回家了，我说我们去宾馆吧，我也想和你多聊聊，她看似犹疑了一下，然后就跟我走了。
深夜11点长春的街头，我拥搂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在喝了5瓶啤酒之后，似醉非醉地哼唱着那首在歌厅没有唱完的《冲动的惩罚》，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疯子一样，苟延残喘着我最后的生命。
“如果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知道你究竟有多美……这是对冲动，最后的惩罚！”……
我和夏雨的离婚被无限期地搁置下来，因为说情的一个接一个，我心如刀绞。孩子是无辜的。
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欢欢，尤其不喜欢她夸夸其谈，还有做爱之后一副深沉抽烟的样子。原本以为离开了夏雨，欢欢可以迅速成为我生命中接替她的女人，但在清晨第一抹阳光射进来的时候，我就清醒地意识到，和这样一个女人睡在床上，我未来的生活没有任何新意。于是，起床洗浴之后，我悄悄地去吧台前埋了单，甚至没有和熟睡中的欢欢告别。
这次和网友约会总共花去了我700大洋，几乎相当于我半个月的工资。我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如此隆重的见面是不是没有任何意义，或者只是一时的贪欢？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不去洗浴中心之类呢，长春现在花200元能找一个像张曼玉一样漂亮的小姐提供全方位的服务，可我们大多数人却依旧情愿采取这样的方式来满足自己那永远也无法满足的情欲，还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样就高尚了，找小姐就下贱了，还美其名曰这是激情和浪漫。我操他妈的，人就是比动物虚伪。
我和夏雨的离婚被无限期地搁置下来，因为说情的一个接一个，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之外，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双方的父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到动情之处甚至有只要我们不离婚，以后双方老人会把全部家产和身家性命都奉献给我们的势头。我虽然听不进去，但毕竟夫妻一场，每每老人们替我回忆起夏雨的种种好处时，我还是心有戚戚焉。尤其是当宝贝女儿丫丫活蹦乱跳地在我和夏雨之间来回跑动玩耍，并一口一个“爸爸、妈妈”地亲热叫着时，我心如刀绞。孩子是无辜的，我知道一旦我和夏雨离婚，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这个孩子。我当时就想，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会有多好，我将会怎样的毅然决然！可我真就得为了孩子这样憋了巴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么？想到这里，我甚至有憎恨自己的感觉，憎恨自己那天晚上就不该提前出差回来，即便是回来也不该不给夏雨打电话，我想即便是“绿帽子”被戴上了，自己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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