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7期

爱情蜕变

作者:丁虚名




  我觉得生活对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我自以为自己聪明,命运能被我牢牢掌握在手中,谁知道,它却总是走在我的前面,我一步一踉跄地想抓住它,却怎么也抓不着。在这一段无比闹心的日子里,我觉得自己迅速苍老,每天就像行尸走肉一样,甚至有那么几次过马路的时候因为走神,差点被车撞着。
  我对自己说:“妈的,生活,你不是逼我么?那我就给你颓废起来看!妈的,女人,你不是玩弄我么?那我就堕落给你看!”
  欢欢给我打了电话,埋怨我那天的不辞而别,并且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要和我一起去泡吧。我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晚上8点滚石广场见!”
  对于欢欢,老实说经历了那一晚之后,我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美好感觉。网络总是带给我们虚幻的憧憬和希望,然后再让无情的现实将一切击得粉碎。想当初欢欢在网络里对我说,即便我离婚她也会嫁给我,曾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而现在,我想说的是即便我离婚也不想娶她。真的,我不能欺骗欢欢,更不能欺骗我自己,因为我对她只有三个字:没感觉!
  和上次一样,我的伤感情绪丝毫也影响不到欢欢。伴着刺耳的音乐,欢欢扭动着腰肢,在舞池里尽情陶醉。我坐在吧台边静静地喝着酒,漠然地看着这个疯狂世界里的红男绿女。心想:谁的灵魂纯洁得一尘不染,你带着鲜血和啼哭,赤条条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你必将带着尘世的秽土和污垢,无声无息地死去。
  欢欢见我在一边只是坐着,便过来拉我一起跳舞。我说:“算了,我很累,没有心情,你自己跳吧。”欢欢神秘地递给我一粒药丸,小声说道:“你吃了它,就有心情了。”我心里一沉,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便用眼直勾勾地看着欢欢,5秒钟后,欢欢很无趣地说:“好吧,你喝酒吧,我去玩了。”说完,潇洒地将那药丸一口吞下。吃了摇头丸之后的欢欢,散开了长发,像一个正在做法的女巫一样,拨浪着她的脑袋,仿佛已经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身边偶尔会有一两个男人环住她的腰和她一起疯狂地扭动,男人的手在她的腰和臀之间有意无意地来回游走着……对这一切我视而不见,我竟莫名其妙地在心里庆幸着上次和欢欢做爱时用了安全套。
  我又一次没有和欢欢告别,独自一个人撤了出来。走出门口,我长出了一口气。我觉得有些时候,生命的枷锁是我们自己套上去的,其实生活的本身很简单。经过自由大路拐角的时候,我看到一对青年男女正在发生争执。那男人暴怒如雷,嘴里叫骂着的同时,耳光左右开弓地向那女人甩去。而那漂亮的长发女子丝毫也不反抗,躲闪的同时还将男人掉在地上的大衣拾起,并且一个劲儿地拉那男人离开。女人的柔弱让我的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阵疼痛。我不想去分析女人挨打的原因,但我却联想到那天晚上,夏雨被我捉奸在床跪在地上等待我去打她时,我却没有动她一个手指头。我想那时的夏雨肯定无比渴望我发泄的拳头能雨点般地落在她的身上,这样或许会给她忏悔的心灵换来些许慰藉。可她没有想到,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彻底死心时,甚至连打都是懒得抬手的。
  秋夜的寒风袭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此刻,我觉得人生的大幕又重新对着我缓缓拉开,未来的岁月里,面对生活,我将投入的又该是怎样一种悲壮?面对女人,我将支付的又该是怎样一种从容?
  夏雨在我住办公室的第21天找到了我,见面就泪眼婆娑地说:“回家吧,孩子想你!”
  夏雨在我住办公室的第21天找到了我,见面就泪眼婆娑地说:“回家吧,孩子想你!”虽然我明知道想我的不只是孩子,但一提到我的宝贝女儿丫丫,我就心软得一塌糊涂。20多天没见到孩子,我也想她,想她手舞足蹈的欢快样子,想她胖乎乎的小手圆圆的脸蛋,想她叫我爸爸时候的幸福和甜蜜……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但我嘴上却依旧万般强硬地说:“你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夏雨转身,在同事们复杂的目光下,捂着脸呜呜地哭着走了。不知为什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心里竟掠过一丝莫名的快感。
  我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脑子里盘算着往后的生活该怎么继续?如果和夏雨离婚,我们的家产该怎么分?虽然结婚近5年来我们没攒下多少钱,但那二手房买的时候还花了7万多,还有银行里的27000元的存款,都该归谁?如果法院判决,我想应该我拿大头吧?因为新的《婚姻法》中明确规定,过错方应该给予非过错方一定经济补偿的。夏雨给我戴的“绿帽子”,她当然属于过错方。想到这里,我有点后悔那天把自己找小姐、见网友之类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而这不会成为夏雨和我瓜分家产的话柄吧?如果真的闹到法庭上,我就来个死不认帐,反正她也没有证据。还有丫丫,我想一定要归我,我那么爱孩子,我会精心把她抚养大,让夏雨看看,没有她我照样能给丫丫幸福。想到这里,我禁不住一声冷笑:“什么他妈的患难夫妻,什么他妈的同林鸟,真正到祸难来临的时候,还不是想着各自单飞?”正这样想着,忽然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接起来是父亲沙哑的声音:“小名,爸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你在做决定的时候,多考虑一下你妈的身体,还有丫丫将来的幸福……”撂下电话,我的头又大了起来。是啊,自从母亲知道我和夏雨的婚变之后就卧病在床,她老人家为我们儿女操了一辈子的心,难道连个省心的晚年都没有吗?还有丫丫,我真的可以一个人把她带大么?缺少了母爱的孩子,心智能健康发展么?即便我将来能给她找一个后妈,可那后妈就真的能像夏雨一样对丫丫好么?我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千万只蜜蜂在乱哄哄地飞舞一样。我站了起来,喝了一口水,冷静了一下情绪,我突然决定回家看看。
  我用钥匙打开熟悉的家门时,夏雨正满脸泪痕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丫丫玩耍,丫丫则穿着开裆裤,正在吃力地爬她那红色的塑料滑梯。因为孩子太小,在这之前,每次都要靠大人的帮助才能爬上去,我知道此刻的夏雨没心情。以往,这时应该是她小心翼翼地扶丫丫上去,然后再绕过来在底下接着,鼓励孩子欢叫着滑下来。是的,想必她的心里并不比我好受多少,还哪来的心思哄孩子呢?我看到了丫丫撅着小屁股,小脸憋得通红,想上怎么也上不去的着急表情,心里禁不住酸疼得很。正在这时,孩子一抬头看到了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大声喊着:“爸爸———”这一声爸爸叫得我的心都碎了。我赶紧跑过去,扶孩子上去,然后再绕过来在底下接着,几个来回之后,丫丫就开始乐了起来,还不时地搂着我的脖子亲我一下。
  自从我进家门起,夏雨依旧保持着最初坐沙发的姿势,一动不动。唯一的变化就是她两眼中开始源源不断地淌出泪水,那泪水似两条溪流一样落下,在她的胸襟前湿成了一片。我抬头四处望了望这个曾经无比温馨的小家,没想到仅仅在我离开了二十几天就显得冷锅冷盆、凄凉得很。茶几上,一碗吃剩的方便面摆在那里,里面还有半个没有吃完的荷包蛋,上面居然还落了一只黑色的苍蝇。夏雨是个贤惠的女人,在以前的日子里,我们的小家从来都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而今,这巨大的反差让我觉得生活真是残酷,它可以把一个人、一个家庭,破坏得面目全非。
  在陪孩子玩了大约20分钟后,我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又带了些必备的生活用品,顺便从影集里抽出一张我和丫丫的合影照片装进包里,然后走到夏雨的面前,冷冷地说:“星期一早上8点,我在法院门口等你!”夏雨目光呆滞,依旧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我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忽然丫丫跑过来,懂事地一把搂住我的大腿:“爸爸不走!爸爸不走!”我觉得心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但还是一狠心甩开了孩子,使劲关上了门。身后,丫丫的哭声在耳边久久地回荡……
  接到夏雨自杀的消息我正在开会。乱哄哄的急救室里,丈母娘踉跄着走到了我的面前,竟“扑通”一声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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