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你怕黑吗?

作者:[美国]西德尼·谢尔顿 著 刘珠还 译




  凯利环视面前这昏暗污秽的小房间。“离开这一切肯定会非常艰难。”
  黛安娜转向她,愁闷地说:“会觉得很陌生。”
  “指什么?”
  “回到一个没有理查德的生活之中。我不能想象我怎么能——”
  “那就不要想象,”凯利生硬地说。别把我拉进去,太太,不然我会崩溃的。我连想都不能想。马克是我全部的生活,我唯一活着的理由……
  黛安娜看着凯利漠然的表情,想,她就像一件没有生命的艺术品——美丽然而冷漠。
  
  凯利坐在一张床上,背对着黛安娜。她闭上眼睛,拒绝窥视内心的痛苦,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
  她和马克一起在左岸散步,海阔天空地闲聊着。凯利觉得她以前和任何别的人在一起时都没有这么自在舒坦过。
  她对马克说:“明天晚上有个画廊开幕,如果你有兴趣——”
  “哦,对不起,凯利。明天晚上我很忙。”
  凯利感到一阵意外的醋意。“跟别人约会?”她竭力保持轻松的语调。
  “不。不。我一个人去。是个宴会——”他看见凯利脸上的表情。“我——我是说仅仅是个科学家的联谊晚餐。你会感到枯燥乏味的。”
  “我会吗?”
  “恐怕会。会有——会有一大堆你可能从来也没听说过的字眼,而且——”
  “我想我统统都听说过了,”凯利赌气地说。“你干吗不考考我?”
  “嗯,我真的不想——”
  “我是个大姑娘了。考吧。”
  他叹口气。“好吧。首音节重复法……海洋甲壳类动物学……空盒气压计……定期——”
  “哦,”凯利说,大吃一惊。“那种词汇啊。”
  “我知道你不会感兴趣的。我——”
  “你错了。我很感兴趣。”因为你感兴趣。
  
  宴会在戴高乐亲王酒店举行,原来是个极其隆重的聚会。舞池里聚集了三百名宾客,其中好几位是法国最重要的显贵。在凯利和马克就座的最前面的餐桌边,有位宾客相貌英俊,性格豪爽而友善。
  “我是山姆·梅多斯,”他对凯利说。“我对你久仰大名。”
  “我久仰你的大名了,”凯利回答。“马克说你是他的良师益友。”
  山姆·梅多斯微微一笑。“我做他的朋友深感荣幸。马克是个非同寻常的人。我们合作很久了。他是最投入——”
  马克听着,不好意思了。“你想来点酒吗?”他插话。
  司仪走上舞台,演讲开始了。马克说对了,晚宴对凯利来说的确索然寡味。科学技术奖一项一项地颁发,就凯利而言,演讲者可能统统使用的是斯瓦西里语。但凯利观察着马克热情洋溢的面孔,她为自己出席而感到高兴。
  当餐具收拾去了以后,法国科学院主席出现在舞台上。他一开始就不停地表扬法国在过去一年里所取得的科学成果,直到结束前,他捧出一尊小小的金塑像,高声叫出马克·哈里斯的名字时,凯利才意识到马克是当晚的明星。他太谦虚而没有告诉她。原来这就是他企图说服我不要出席的原因。凯利看着马克站起来,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舞台。
  “这件事他对我一个字也没提起过,”凯利告诉山姆·梅多斯。
  梅多斯笑了。“这就是马克。”他端详了凯利片刻。“你知道他疯狂地爱着你。他想和你结婚。”他停顿了一会,直截了当地说:“我希望他的心没有受伤。”
  凯利听着这些话时,突然产生一阵愧疚感。我不能和马克结婚。他是个亲密的朋友,但我不爱他。我在干什么呀?我不想伤害他。如果我不再跟他见面或许会好些。我永远也不能把男人期望从女人身上得到的东西给他。我怎么才能告诉——?
  
  “我说的什么你听到没有?”
  黛安娜气愤的声音将凯利从她的回忆中唤醒。华丽的舞池消失了,她在一个廉价的客店房间里,跟一个她巴不得压根没见过的女人在一起。“什么?”
  黛安娜急切地说:“坦纳·金斯利说有人半小时后来这里接我们。”
  “你告诉过我了。怎么?”
  “他没问我们在什么地方。”
  “他很可能以为我们还在你的公寓里。”
  片刻的沉默。凯利的嘴唇撮出一个长长的不出声的“哦”。
  她们转身看着床头柜上的钟。
  
  中国接待员在弗林特进入橘子旅店的前厅时朝上抬起眼皮。“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吗?”他看见弗林特的笑容,也回报了一个。
  “我妻子和她的朋友刚刚入住。我妻子是个金发女人。她朋友是个火辣辣的黑妞儿。她们住哪个房间?”
  “十号,但我得先通报一下。你得打电话——”
  在他拿起话筒的瞬间,弗林特举起一支安装着消音器的四十五口径鲁格手枪,将一粒子弹射进了他的脑门。弗林特把尸体推到柜台后,沿走廊往前走去,枪拿在身边。他来到十号门前时,先朝后一退,再朝前跨两步,用肩膀撞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没有人,但隔着关闭的浴室门,弗林特听得见用莲蓬头淋浴的声音。他走到浴室门口,一把推开。龙头大开着,合拢的浴帘轻微地摆动。弗林特朝浴帘里面连开四枪,等了一会,拉开帘子。
  里面没有人。
  
  在街对面的一个小吃铺里,黛安娜和凯利观察着弗林特的多功能运动车到达,然后看见他走进旅店。
  “我的上帝,”凯利说,“他就是那个想绑架我的人。”
  她们等着。几分钟后弗林特出来的时候,嘴唇微笑着,而脸却成了一副狂怒的面具。
  凯利转向黛安娜。“巨无霸怪兽走了。我们下一个错误的步骤是什么?”
  “必须离开这里。”
  “到哪里去?他们把守着飞机场、火车站、汽车站……”
  黛安娜沉思了一会。“我知道一个地方,他们碰不着我们。”
  “让我猜猜看。搭载你过来的宇宙飞船。”
  
  第25章
  
  所有的晨报版面都充斥着同一个故事。德国的一场干旱导致至少一百人的死亡,损毁了价值一百万美元的农作物。
  坦纳呼叫凯西。“把这篇文章发送给凡·露文参议员,附上按语:‘又一则全球变暖的最新信息。真诚的……’”
  
  威尔顿女子宾馆与橘子旅店只相隔三十五分钟的行程,却有着天壤之别。威尔顿是座漂亮的现代化的五层楼宾馆。通往进口的走道上方悬挂着一个深绿色的典雅天篷。
  大堂里,凯利和黛安娜正在用假名登记。柜台后的女人递给凯利一把钥匙。“424号套房。你们有行李吗?”
  “没有,我们——”
  “遗失了,”黛安娜插嘴说。“上午会到的。顺便说一下,我们各自的先生过一会就来接我们。你能让他们到我们房间去——”
  接待员摇摇头。“很遗憾。男士不得上楼。”
  “哦?”黛安娜朝凯利得意地笑了笑。
  “如果你们想在楼下的这个地方跟他们见面——”
  “没关系。他们活该忍受没有我们的痛苦。”
  
  424号套房装饰得很漂亮,起居室里摆设着长沙发、椅子、桌子和一个大衣橱,卧室里有两张显得非常舒适的双人床。
  黛安娜四下看了看。“很不错,是吧?”
  凯利刻薄地说:“我们在干什么——争取进入《吉尼斯世界纪录》——每半小时换个旅馆?”
  “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
  “这根本不是办法,”凯利嘲讽地说。“这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我们是老鼠。”
  “说得对。想想看,世界上最大智库的头头跑出来谋杀我们,”黛安娜说。
  “那就别去想它。”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KIG有的是头脑灵光的知识精英,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摊一个相当于堪萨斯大小的鸡蛋饼。”
  “嗯,我们非得想在他们前面。”
  凯利皱起眉头。“我们必须有武器才行。你会开枪吗?”
  “不会。”
  “倒霉。我也不会。”
  “没关系。我们反正没有枪。”
  “空手道呢?”
  “不会,但我在大学里是辩论队的成员,”黛安娜一本正经地说。“也许我能跟他们摆事实讲道理,说服他们放弃追杀我们。”
  “当然。”
  黛安娜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第三十四大街上的车流。突然,她的眼睛瞪大了,倒抽一口冷气,“哦!”
  凯利冲到她身边。“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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