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捕鼠器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鲍伊尔太太:你年轻轻的,又没什么历练,你应该从那些比你渊博的人那边,采纳一点忠告。那外国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莫莉:什么怎么回事?
  鲍伊尔太太:你没想到他会来,不是吗?
  莫莉:把一个名副其实的旅客拒之门外可是犯法的,鲍伊尔太太。这点您应该知道。
  鲍伊尔太太: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莫莉:(走到台中央)您不向来都跟个长官似的,往长椅上一坐么,鲍伊尔太太?
  鲍伊尔太太:我只不过想说,这个什么帕拉维奇尼——反正不管自个儿怎么称呼自己吧,在我看来,……
  (帕拉维奇尼从左侧楼梯蹑手蹑脚地上)
  帕拉维奇尼:当心啊,亲爱的夫人。您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啊。哈,哈。
  (鲍伊尔太太跳了起来)
  鲍伊尔太太:我没听到你的动静嘛!
  (莫莉走到牌桌后面)
  帕拉维奇尼:我是踮着脚尖进来的,就这样。(他演示着那副样子,挪到中间)只要我不想让别人听见,谁也甭想听得见。我觉得这么干特别好玩儿。
  鲍伊尔太太:真的吗?
  帕拉维奇尼:(坐到中央的扶手椅上)何况还有一位年轻的太太……
  鲍伊尔太太:(起身)行了,我得赶紧写信去。我去看看,起居室是不是暖和一点儿。
  (鲍伊尔太太下,进左前方起居室,莫莉跟她到门口。)
  帕拉维奇尼:我们迷人的老板娘看上去有点儿心神不定嘛。怎么啦,亲爱的夫人?(盯着她)
  莫莉:今天早晨什么事都不顺利。就因为这场雪。
  帕拉维奇尼:是啊,雪这么一下,问题就变得愈发复杂,不是吗?(他站起来)不过,反过来讲,它也让问题变得愈发简单。(走到大餐桌前坐下)嗯——非常简单。
  莫莉: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帕拉维奇尼:有好多事儿您不明白。我想,举个例子吧,家庭旅社的经营之道,您就不太清楚。
  莫莉:(到沙发后的牌桌左侧,捻熄手中的烟)我得说我们是不太懂。不过我们很想把这事儿干得漂亮一点。
  帕拉维奇尼:太棒了!太棒了! (他一边拍着手,一边站起身来)
  莫莉:我当厨师还不算太糟……
  帕拉维奇尼:(色迷迷地看着她)您绝对是个光彩照人的厨师。(到牌桌后拉莫莉的手)
  (莫莉抽出手来,走到台中央靠前,至沙发前。)
  我能说几句给您提个醒吗,拉尔斯顿太太?(走到沙发前)您和您丈夫的耳根子千万别太软。你们的这些客人都有介绍信吗?
  莫莉:这算是惯例吗?(转向帕拉维奇尼)我总是想,人嘛——直接来就是啦?
  帕拉维奇尼:可这些人都在您的屋檐底下住着,对他们的情形略知一二,才是明智之举。就拿我自己举个例子吧。我从天而降,说自己的汽车在雪堆里撞翻了。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压根儿就一无所知吧!没准儿我是个小偷,是个强盗,(他慢悠悠地向莫莉挪过去)一个逍遥法外的逃犯——一个疯子——甚至——一个杀人犯。
  莫莉:(渐渐后退)哦!
  帕拉维奇尼:您瞧!恐怕您对于别的客人,同样了解得微乎其微。
  莫莉:恩,就鲍伊尔太太而言……
  (鲍伊尔太太从从起居室回来,莫莉走到台中央的大餐桌边上。)
  鲍伊尔太太:坐在起居室里也实在太冷啦。我得在这里写信。(她走到大扶手椅边)
  帕拉维奇尼:请允许我替您把炉火拨拨旺。(走向右侧,到壁炉前拨火)
  (梅特卡夫少校自右后方拱门上)
  梅特卡夫少校:(对莫莉,以某种传统的谦和态度说)拉尔斯顿太太,您丈夫在吗?恐怕那些水管——呃——楼下洗手间的水管给冻住啦。
  莫莉:哦,天哪。这一天过得多糟糕啊。先是警察,再是水管。(走向右后方的拱门)
  (帕拉维奇尼当的一声放下拨火棍。梅特卡夫少校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鲍伊尔太太:(惊诧莫名)警察?
  梅特卡夫少校:(声音洪亮,听语气似乎疑虑重重)您说什么来着,警察?(他走到大餐桌左端。)
  莫莉:他们刚才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派了一个巡佐赶到这里来。(她望望窗外的雪)不过我想他是来不了啦。
  (吉尔斯带着一筐木柴自右后方拱门上)
  吉尔斯:红焦炭还剩半石 多,价钱嘛……你们好啊,出什么事了?
  梅特卡夫少校:我听说有警察正往这里赶呢。为什么呀?
  吉尔斯:哦,不要紧。凭他是谁,碰到这种情形都过不来。你们看,积雪肯定已经有五英尺深啦。路上全堆满了。今天谁也来不了。(把木柴往壁炉前一放。)对不起,帕拉维奇尼先生,让我把这些塞进去好不好?
  (帕拉维奇尼从壁炉这边往舞台前方走。窗户上传来三下清脆的叩击声,只见特洛特巡佐把脸贴在窗玻璃上,往屋内窥视。莫莉大叫一声,往窗外一指。吉尔斯过去猛地打开窗户。特洛特巡佐乘着滑雪板而来,是个情绪高昂、相貌平平的小伙子,他说话略带点伦敦东区的口音。)
  特洛特:您是拉尔斯顿先生吗?
  吉尔斯:是。
  特洛特:谢谢您,先生。我是伯克郡警察局侦探特洛特警官。我是不是可以把我的滑雪板脱下来,搁在什么地方?
  吉尔斯:(往右指)从那条路绕过来,到前门。我来接您。
  特洛特:谢谢您,先生。
  (吉尔斯让窗子继续开着,从右后方的前门下)
  鲍伊尔太太:我猜,咱们之所以要出钱供养这些警察,就是为了让他们满世界转悠,享受享受冬令运动的乐趣。
  (莫莉经过大餐桌走到窗前)
  帕拉维奇尼:(到大餐桌中间处,对莫莉凶巴巴地轻声说)您为什么把警察给叫来啊,拉尔斯顿太太?
  莫莉:可我没去叫啊。(她关上窗。)
  (克里斯多弗从左侧起居室上,走到沙发左侧。帕拉维奇尼走到大餐桌右端)
  克里斯多弗:那人是谁?他从哪儿来?他滑踩着滑雪板从起居室窗前经过。浑身都是雪,看来那精神头可真够健旺的。
  鲍伊尔太太:信不信由您,可这家伙是个警察。一个警察——居然滑着雪!
  (吉尔斯和特洛特从前门上。特洛特已经脱下滑雪板,拎在手里。)
  吉尔斯:(到右后方拱门的右侧)呃——这位是侦探,特洛特巡佐。
  特洛特:(到大扶手椅的左侧)下午好。
  鲍伊尔太太:你不可能是巡佐吧。你太年轻了。
  特洛特:我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年轻,太太。
  克里斯多弗:不过精神可真够好的。
  吉尔斯:我们把您的滑雪板搁在楼梯后面了。
  (吉尔斯和特洛特从右后方拱门下。)
  梅特卡夫少校:对不起,拉尔斯顿太太,我可以用一下您的电话吗?
  莫莉:当然可以。
  (梅特卡夫少校到电话机前,开始拨号)
  克里斯多弗:(坐在沙发的右端)他挺有魅力的,你们不觉得吗?我一直觉得警察很迷人。
  鲍伊尔太太:没什么头脑。一看就知道了。
  梅特卡夫少校:(对话筒)喂!喂!……(对莫莉)拉尔斯顿太太,电话断了——完全断了。
  莫莉:半小时前还是好好的呀。
  梅特卡夫少校:大概是积雪的分量太重,愣把线路给掐断了。
  克里斯多弗:(歇斯底里地笑起来)现在我们可是与世隔绝了!完全与世隔绝。多好玩,是不是?
  梅特卡夫少校:(到沙发左侧)我看不出有什么这么好笑。
  鲍伊尔太太:是啊,实在不好笑。
  克里斯多弗:啊,那是我自己偷着乐呢。嘘!侦探又回来了。
  (特洛特自右后方拱门上,吉尔斯紧随其后。特洛特走到台中央,吉尔斯走到沙发后的牌桌左侧。)
  特洛特:(拿出笔记本)现在我们可以工作了吗?拉尔斯顿先生,拉尔斯顿太太?
  (莫莉走到台中央。)
  吉尔斯:您是否想单独跟我们会面?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到书房去。(指指左后方书房门)
  特洛特:(转过来,背对众人)没必要,先生。大家都在,我们就能节省时间。我可以坐在这张桌子边上么?(他走到大餐桌的右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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