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捕鼠器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特洛特:(猛地转过身)什么?(他拿起话筒。)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莫莉:您前脚刚到,梅特卡夫少校后脚就试过。
特洛特:可先前还是好好的啊。霍格本局长打的时候还通的。
莫莉:哦,对啊。我想,那以后,线路就让积雪给压断了。
特洛特:我怀疑。没准是让人给切断的。(他放下话筒,转身看着他们。)
吉尔斯:切断?可谁会切断电线呢?
特洛特:拉尔斯顿先生……对于这些在您的家庭旅社里住下的客人,您到底了解多少底细?
吉尔斯:我——我们——我们其实对他们一无所知。
特洛特:啊。(他走到沙发后的牌桌后面。)
吉尔斯:(走到特洛特右侧。)鲍伊尔太太是从伯恩茅斯饭店写信过来的,梅特卡夫少校的地址是——哪里来着?
莫莉:利明顿。(她走到特洛特左侧。)
吉尔斯:莱恩是从汉普斯代德来信的,凯思薇尔的信来自肯辛顿的一家私营旅馆。帕拉维奇尼的情况已经告诉您了,昨晚突然出现。还有,那个配给票证簿,我想他们全都有。
特洛特:当然啦,这些我都会去查的。可是这类证据都不足为凭。
莫莉:可是即便那——那疯子要到这里把咱们都杀光——或者杀掉其中哪一位,我们现在总归还是安全的。因为在这场雪融化之前,谁也到不了这里啊。
特洛特:除非他已经到了。
吉尔斯:已经到了?
特洛特:为什么不可能呢,拉尔斯顿先生?所有这些人都是在昨天晚上抵达的。也就是斯坦宁太太被杀的几小时之后。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赶到这里来。
吉尔斯:不过除了帕拉维奇尼之外,别人都是事先预定好的。
特洛特:哦,那又怎么样?这些罪行都是早就计划好的。
吉尔斯:这些罪行?只有一桩罪行啊?发生在在卡尔弗大街上。您凭什么就认定这里还会出现别的罪行呢?
特洛特:这里也会出事,哦,不——我希望能制止。应该说会有犯罪企图。
吉尔斯:(走到壁炉前)我不信。真是异想天开。
特洛特:这不是异想天开。事实就是如此。
莫莉:那您能不能描述一下,在伦敦看见的那个人——是什么长相?
特洛特:中等身材,身量看不清楚,穿深色大衣,戴软毡帽,脸上蒙着围巾。说话时压低声音。(到台中央扶手椅的左侧。讲到这里他暂停片刻。)现在客厅里可是挂着三件深色大衣啊。拉尔斯顿先生,有一件是您的……还有三顶浅色软毡帽……
(吉尔斯抬脚走向右后方拱门,但莫莉一开口,他便停住了)
莫莉:我还是不信。
特洛特:您看出来了吗?让我担心的是这电话线。如果电话线是给切断的……(他走到电话机旁,俯下身,把电线仔细查看了一通。)
莫莉:我一定得去把那几样蔬菜给拾掇拾掇了。
(莫莉从右后方拱门下。吉尔斯从台中央的扶手椅上捡起莫莉的手套,心不在焉地把手套捋平。他突然从手套里抽出一张伦敦的公共汽车票——瞪大眼睛盯着它——接着,目光转到莫莉身后——然后又回过来看车票)
特洛特:电话有分机吗?
(吉尔斯正皱着眉头看车票,没有答腔。)
吉尔斯:不好意思,您刚才说话来着?
特洛特:对,拉尔斯顿先生,我说“电话有分机吗?”(他走到中间。)
吉尔斯:有,在楼上我们的卧室里。
特洛特:走,去帮我试试看,好吗?
(吉尔斯手里拿着手套和公共汽车票,一脸茫然地走上楼去。特洛特继续顺着电线找到窗口。他拉开窗帘,打开窗子,想跟踪电线的方向。他走到右后方拱门处,先是走出去,随后又带着一只手电筒回来。他走到窗口,跳出去,俯下身子看了看,随即不见踪影。此时窗外其实已经黑了。鲍伊尔太太从左后方的书房进来,直打哆嗦,她一眼看见敞开的窗户。)
鲍伊尔太太:(走到窗前)是谁把窗子就这么开着的?(她关上窗户,然后拉上窗帘,然后走到壁炉前,又加进一根木柴。她走到收音机跟前,把它打开。她又到大餐桌前,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
(收音机里在放音乐节目。鲍伊尔太太皱了皱眉,又走到收音机前,扭到另一个节目。
收音机里的人声:……要懂得我所谓的“恐怖的机理”,你就得研究一下它在人们的意识中究竟产生了怎样的效果。举个例子,试想一下,假如您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此时正值黄昏。,有一扇门在您身后轻轻地打开……
(右前方的门打开。有人用口哨吹着《三只瞎老鼠》的调子。鲍伊尔吓了一跳,转过身来。)
鲍伊尔太太:(松了一口气)哦,是你啊。我找来找去也没什么节目值得听的。(她走到收音机旁,换到音乐节目)
(一只手从门外探进来,伸向电灯开关,喀嗒一声按动开关。灯突然熄灭。)
咦——你这是干什么?你干吗要关灯?
(收音机音量放到最大,透过它能听到咯咯作响的声音和一片混战的声音。接着,鲍伊尔太太的身体倒下来。莫莉从右后方拱门上,困惑不解地站住了。)
莫莉:怎么全黑啦?怎么那么吵哇!
(她打开右后方的电灯开关,再走到收音机前把音量关轻。接着,她看见鲍伊尔太太躺在沙发前,已经给扼死了,顿时尖叫起来——幕急落)
落幕
第二幕
场景——同前。十分钟后
幕启时,鲍伊尔太太的尸体已被运走,大伙儿全聚在房间里。特洛特坐在大餐桌后发号施令。莫莉站在大餐桌右端。别人都坐着。梅特卡夫少校坐在右面的大扶手椅上,克里斯多弗坐在那张深色的椅子上,吉尔斯坐在左侧的楼梯台阶上,凯思薇尔小姐坐在沙发右端,而帕拉维奇尼坐在左端。
特洛特:好了,拉尔斯顿太太,尽可能想想——要想想……
莫莉:(快要崩溃了)我想不了。我的脑瓜都麻木啦。
特洛特:您靠近鲍伊尔太太时,她刚刚被杀。您能不能肯定,当您一路从走廊里过来,既没看见,也没听见什么人的动静吗?
莫莉:没有——没有,我想没有。只听到这里有收音机吵吵嚷嚷的声音。我想不明白谁会把音量开得那么大。在这种环境里我什么都听不见,难道不是吗?
特洛特:明摆着,凶手就是这个目的--没准儿(意味深长地)还是个女杀手。
莫莉:我哪里还可能听得见别的声音?
特洛特:你有可能听得见。如果凶手是从这边离开客厅的(往左边指),他有可能是听见您从厨房里出来。他说不定沿着后面的楼梯溜上去了——也没准是进了餐厅……
莫莉:我想——我说不准——我听到有一扇门“咯吱”响了一声——接着又给关上了——就是我从厨房里出来的当口。
特洛特:哪扇门?
莫莉:我不知道。
特洛特:想想吧,拉尔斯顿太太——尽可能想想。是楼上?还是楼下?是不是近在咫尺?是右边?还是左边?
莫莉:(泪眼婆娑)我不知道,我说过我不知道。我连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都拿不准。(走到台中央扶手椅边坐下)
吉尔斯:(起身走到大餐桌左侧,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您能不能别再吓唬她了?您看不出来吗,她已经累得不行啦?
特洛特:(厉声)我们正在调查一桩谋杀案,拉尔斯顿先生。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认认真真地看待这件事儿。鲍伊尔太太就没当过真。她有事情瞒着我,你们大家都有事情瞒着我!结果呢,鲍伊尔太太死了。我们得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请注意,还得尽快——否则可能还会再搭上一条命。
吉尔斯:再搭上一条命?胡说八道。为什么?
特洛特:(正色道)因为一共有“三只”瞎老鼠啊。
吉尔斯:每只老鼠都代表一条命?但是总得有点儿关系才行啊——我是说另一层关系,就是跟长岭农场案的关系。
特洛特:没错,肯定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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