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烈焰红唇

作者:秦戈孤指




  我给阿玉打了个电话,阿玉在电话里骂我是畜牲,这种事也干得出来。
  我笑了,被骂也是件痛快的事。
  回到家倒头躺在床上,我闻见枕头上一股熟悉的气息。我把头埋进去,我在这种气息中感觉到一点踏实,一点平静。
  阿莉应该再有三天就回来了……我怎么会想她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阿莉跟了我,我这么长时间还没碰过别的女人。在月姐那丰腴的肉体上,我是在征服、在蹂躏中获得一种强者快感;在阿玉的红唇和柔指间,我在享受感官的刺激和愉悦;跟其他女人似乎就是发泄。
  唯独跟阿莉不同,我居然能从她扁平的胸脯和排骨间,寻找到一中特殊的感觉:像沙漠中的旅人,闻到水的气息;又像迷路的孩子听到母亲的呼唤……
  就这么奇怪,也许这就叫爱。但这爱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呢?我不敢想象。跟了我是没好处的,我知道,我们是在饮鸩止渴。
  
  我挺着一身西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像个中世纪的怪物,惊得公司的人都睁大了眼睛,阿莉却为自己的杰作满脸自豪。
  
  此后,我们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
  阿莉每天准时上班,她负责公司的档案资料和相关手续的报批,干得还挺起劲。我常常开玩笑说:“今年年底不评个劳模,我跟牙叉苏没完。”
  阿莉每天早上都会做好早餐,煮好牛奶。我醒来起床时,她都已经上班两小时了。
  我骂过她,我说你就是个贱命,神经兮兮的,煮什么早餐嘛?去巷口摊上喝碗羊肉汤,碗都不用洗,浪费早上多么美好的睡觉时光。
  这傻妞倒有理了,抱着我胳膊神经兮兮地说:“不嘛,偏不,我就是要让我老公起来就能吃到我煮的早餐。”
  我被她的傻样逗笑了,无可奈何。
  就这还不行,似乎非要展示中华儿女的勤劳来,一大早就在洗衣机里洗衣服。我那台破洗衣机,声音像发电机,突突的吵得我没法睡觉。我骂她:“一大早搞什么鬼,鸡飞狗叫跟鬼子进村似的,还让不让我睡觉呀。”
  她倒好,甩着湿淋淋的双手,跑到床边来,给我一个同样湿淋淋的吻,说:“宝贝,乖,马上就好。”
  出门时还要叮嘱我注意天气,记得收衣服。
  “我注意个屁,烦死了,赶快滚吧。”刚迷糊着,又被吵醒。
  她走了后,我才能睡个安稳觉,一直睡到太阳透过窗户,把树叶的影子投射到我脸上。
  唯一使我感觉欣慰的是,我不用去沙发上的脏衣服堆里,翻一翻,闻一闻,挑件还过得去的穿。她每天早上会在床头整整齐齐地摆上我要换的衣服,还透着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也给我倒好了漱口水,挤好了牙膏,整齐地摆放着。
  烦人的是,每天睡觉前非要逼我去洗脸洗脚。我以往打完牌半夜回来就睡,哪管那么多。这倒好,偶尔偷个懒,溜上床还会被她赶下来:“洗脚去,我刚换的被套。”
  我嬉皮笑脸地说:“洗了,洗过了,上个月刚洗过!!”
  这都还好,还要逼我刮胡子,弄套西装给我套上,搞得我像个木偶似的,还把花里胡哨的领带,勒我脖子上。我别扭得要死,她却一个劲地喊:“帅,真帅。”
  搞得我挺着一身西装很牛B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像个中世纪的怪物,惊得公司的人都睁大了眼睛,阿莉却为自己的杰作满脸自豪。
  唐胖子拍着我的胸脯说:“尊敬的议员阁下,请问你对伊拉克问题怎么看?”
  我给他小子一拳:“看你娘个狗屁,我看是你拉客的问题!”
  我们哈哈大笑。
  说真的,我从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的是一个潇洒有风度的成黑子,我笑了。原来我也有风度的?他妈的,装个高雅原来这样容易,就是一身皮罢了。
  那天,也真他妈的中了邪,我平时很少喝那么多酒的。
  李眼镜,就交警大队的那位,警校时睡我上铺的兄弟。一批报废车、罚款车,想处理掉,找我牵线,我就全给他弄到清哥的矿区去,反正矿区的车都不往外跑,没人查。
  李眼镜在中间捞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李眼镜要谢我,打电话请我吃饭,我不想去:“兄弟之间客套什么呀?”
  “坐一坐,聊一聊吧,难得有机会聚聚。”李眼镜执意要请,我想也是,就答应了。
  阿莉闹着要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带她去。哥们之间聚会,带个女人去,说话不方便。
  阿莉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高兴,追出门来喊我早点回来。
  我没想到李眼镜居然带了个女人,准确地说是情人。李眼镜是个办事很严密的人,一般人他是不会在你面前暴露的,说明我还是他最好的哥们。
  这小子,是个当官的料。老婆在省城,两地分居,自己住单位宿舍,从没传出什么绯闻。
  李眼镜这次带的这个女人,不算很漂亮,但感觉很温良,很有气质,大方得体,应该是李眼镜的红颜知己吧。李眼镜只是随便介绍了一下:“刘女士。”然后对我说:“没事的,我们可以随便说话,就当她不存在。”那女的,只是款款地笑了一下。
  我们刚开始是又说又笑,气氛很轻松,聊一些以往的旧事,相互指责,哈哈大笑。
  那女人只是不停地帮我们夹菜,倒茶水,附和着我们露出很温和的笑容。
  我们一直笑着喝着,不知不觉地喝掉一瓶,又开一瓶。那女人劝了好几次,说少喝点,呆会还要开车,被李眼睛的牛眼一瞪,就笑笑算了。
  我们慢慢地就变得伤感了,聊很多老朋友、老同学,有升官的,下海发财的,有出国的,还有牺牲的,在云南边境贩毒被打死的,那还是我们当年的警花……如云如烟啊。
  我问他:“嫂子好吗?最近回省城了吗?”
  李眼镜端着酒杯,愣愣的,表情有些难堪,咬了两下牙说:“好,都好,干!喝完。”说完,他一仰头把小半玻璃杯的酒灌了下去。
  我看见他的情人,一直冲我使眼色,摆手。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题了,踩雷了。
  我喝多了,不知道是谁把我送回来的。我很难受,感觉痛,又迷迷糊糊的。
  我听见阿莉很急切地在忙乎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哭什么哭,给老子哭丧啊?死不了的!”
  我把阿莉推开:“烦死了,不就是喝大了吗?老子爱喝,想喝,喜欢喝!!怎么了?不服气?不服气我们再来喝!”
  都他妈的什么东西,王八蛋!狗日的!
  李眼镜也太孙子了,怎么就这样忍了,要是换我成黑子,老子一枪给他送西天去,狗男女……
  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我以前一直很尊敬李眼镜的老婆,人家有文化,是大学讲师,文质彬彬的,人很谦和,没脾气。我一直骂李眼镜狗日的有福,娶了这么好个老婆。
  我操,居然,居然让李眼镜背了十二年黑锅,连那可爱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李眼镜举着酒杯,趴在桌子上说:“孩子就算了,我认了,好歹是咱抱着养大的,我装着不知道,不让孩子受到影响。他妈的,也不能……我那次回去,就觉得不对,这做爱的姿势怎么这样陌生,还花样百出……第二次,我没打招呼就回去了。”
  “他妈的,居然跟一个老头,就是给我们讲过课的,讲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那个……他妈的,不说了。”
  我听着气,我气李眼镜,他居然假装不知道,就这样默默地走了。真是的,操,干嘛不上去逮个现行,痛打一顿,出口恶气?
  李眼镜他妈的,居然说没必要,那样对谁都不好。说的也对,都有头有脸,有小孩,还有亲朋好友,兄弟姐妹……闹到最后都很难堪。
  喝喝喝!!我们就这样骂着哭着闹着喝。喝到什么都麻木了,什么都灵活了,灵活到什么都在高速旋转。
  我现在就觉得阿莉变超人了,在我身边高速旋转着……
  肚子痛得厉害,我缩成了个虾米,汗水一大滴一大滴地滴落,浑身发冷……
  阿莉哭喊着:“黑子,你怎么了啊?黑子,你怎么了啊?”
  我听见阿莉在打电话,哭喊着,好像没打通,她把电话给摔了。
  我感觉阿莉在把我往外拖,想背起我。我虚得没一点力气,迷糊着,只感觉到痛。我感觉她其实是拖着我,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几次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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