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烈焰红唇
作者:秦戈孤指
我把阿莉送回家,说出去办点事。阿莉很不放心,说我脸色很难看。我笑了笑说:“二奶怀孕了,我得去处理一下。”
阿莉撇撇嘴:“就你?能包个二奶算你有本事,就算有,你就让她生下来,给我们儿子当玩具。”
我笑了笑,说:“别出门,等我电话,说不定待会要你传授经验呢!”
“滚。”阿莉没好气地把我推出门。
我到酒店,按文文说好的房间推门进去。文文刚要介绍,被我拦住了。
我打量了一下,真有些像,也是瘦瘦高高的,戴个眼镜,但他看我的眼神里含着怒气和惊恐。
“你谁呀你,进来干什么?”
“小子,你还有胆问我是谁,我是文文的老公!”我想先吓唬他一下。
“你,你要干什么?我们只是说说话,什么都没干,真的大哥。”他吓坏了。
我逼近他,他往后缩到了墙角,快哭了:“大哥,饶了我,饶了我吧!”
我让他坐下,文文在偷着笑,被我瞪了一眼。
“说,这事情怎么解决?两条路,一条拿四千块钱出来,走人。一条就是留根手指头。你选吧,给你五分钟时间。”
他扑倒在文文面前,哭着求文文说情饶了他。我为阿莉有这样个弟弟感到悲哀,我点了支烟。
我说:“五分钟到了,我可没耐心啊?”
“我交钱,我交钱,我给我姐姐打电话,让她送钱来,她有钱,她有钱……”他拿过文文的手机,颤抖地拨着。
他刚“喂”了一声,就被我夺了过来。我冲电话里说:“阿莉,是我,黑子,你到酒店来一趟,别问这么多。”我说完把电话还给文文,打发她先走。
文文很不情愿地说:“他说好给我四百块钱的。”
我很气:“你他妈的吊凯子吊得够远的啊,来,我给你钱!”
文文看着我的样子,怕我收拾她,赶紧溜了。
阿莉的弟弟知道我刚才是在耍他,很气,恶狠狠地看着我。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姐夫,成黑子。”
我不知道文文都给他说过些啥,反正这小子很气,指着我鼻子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坏蛋,那个流氓。”
我原本想教育他一番,没想到他这么激动,似乎一个“五四”热血青年面对卖国贼一样。我在他的臭骂和指责中,微笑着抽着烟。
阿莉推门进来,非常吃惊。
“小斌,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不给姐说一声,黑子你怎么也在这?”
阿莉以为是我把她弟弟接过来,想给她一个惊喜,我无奈地笑了一下。
阿莉很爱怜地去摸小斌的脸,却被小斌野蛮地推开,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你是个骗子,你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你说你在打工赚钱,你其实是在卖,在做小姐,做鸡,你是个婊子,烂货!”他最后的话是吼出来的。
我要上去扇他,被阿莉拦住了,阿莉眼睛里闪着泪花。
“小斌,你听姐说,姐真的是在上班,是在……”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阿莉捂着脸哭了,哭得很伤心。
我非常气愤,胸脯剧烈地起伏。阿莉知道我的脾气,抱着我说:“黑子,别这样,他是我弟弟,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还不懂事。”
我原本想揍我这小舅子,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他泡妞、上网的钱,每一张都含着他姐姐的屈辱和血泪,但我压住了,我想跟他好好谈谈。
我给他发了根烟,点上,他似乎也平静了一些。我沉重地拍拍他,说:“陪姐夫到花园里走走,我给你说些事。”也许是我的表情沉重,没有了刚才那凶巴巴的样子。他点点头,默默地跟着我出去。
我在花园里给他讲他姐姐的故事,讲她姐姐第一次出去卖,讲他姐姐洗盘子洗衣服赚钱读书,讲他姐姐为了让他上学,自己放弃学业,出来卖,来供养弟弟读书,供母亲看病抓药。
我说着,我眼睛里充满着泪,我做着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没让泪水流出来,但我的声音变得颤抖和压抑。
“姐夫,我错了。”他跪在我面前哭着。
“去给你姐姐认错,你太伤她的心了。”
小斌是哭着跑上楼的。
我进去时,他们姐弟俩在抱头痛哭。我扭着头转身走开,到过道里抽烟。
阿莉的弟弟呆了四天,他们姐弟俩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我们屋里满是东北腔。阿莉把看家的手艺都拿出来了,尽弄些好吃的招待小斌。
临走时,阿莉塞给他一千块钱,他死活不要,说够花了。他们在站台上再次流泪,小斌在阿莉的耳朵边小声说了几句,他们望着我笑了。
回去的路上,阿莉告诉我小斌说,你要牢牢抓住姐夫,他是个流氓,也是个好人。
我哈哈大笑。
我看见阿莉冻得红红的脸和湿漉漉的笑容,像雨后枝头的红苹果。我有些冲动,猛地抱住她,将嘴唇狠狠地压在她的唇上……
此后,我们一直过着忙碌又开心的日子,为肚子里的小宝宝激动着,由于阿莉坚持不搞结婚仪式,我们就悄悄领了个结婚证,也算给肚里的孩子一个名份。
唐胖子他们办事还挺利落的,兼并后的债务重组,资产过户,都办得挺顺。问题是最大头的土地,这才是关键,也是最难啃的一根骨头。
按照市政府的规划,这一片是公园绿地。这土地是划拨地,随时有被征用的可能。如果真那样,所有的心血白费了。
当然谁都没打算让它变成绿地,谁都想让它变成捞钱的网。
要想让它变成金矿,必须要过两关:修改规划,改变土地性质,这不是容易的事。但走到现在,唐胖子他们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困难了,因为无非就三条线:关系、利益、美女。在这些面前,国家规定只是酒后笑谈。
没要多久,经人大会议批准的G市规划调整下来了,原来的公园部分改成了商业步行街。一下子这片堆过煤炭的黑黑的脏兮兮的地块,变得比美女的酥胸还诱人。也没太费什么心机和功夫,我只不过把月姐几个介绍给他们认识,五粮液的浓烈和月姐的风情,混合成铁水一样,无坚不摧。
我还真没想到都这么顺,有的甚至就一餐酒喝下来,去洗个桑拿,做个按摩,再打个电话,搞定,还真没遇上个刘胡兰样的。
反正,当唐胖子和苏总捧着阿莉取回的土地证,望着上面的字,激动得仰天长啸:二级商业用地,使用期五十年。
我倒觉得没什么,只要你有钱有胆有关系有绝色美女,这G市都可以装进你口袋里。投其所好,所向披靡。我反而高兴不起来,这他妈的什么世道?
这期间,G市的经济似乎也在飞速发展,到处都是工地。光开发区都搞了两个,这个叫高新,那个叫科技园,招商工作热火朝天的。我姐夫他们成天都是在外面跑,一会飞香港,一会儿飞日本,恨不得把G市变成个殖民地。
老八也没闲着,在矿区的手笔很大。居然将零星散乱的乡、镇、个人的矿,短时间内收归了起来,成立了矿业开发集团公司。当然,他只在幕后。集团公司的挂牌仪式是在市会议大厅举行的,我和唐胖子都出席了,很隆重,市里几套班子的领导都来了,什么该公司的成立是G市矿业发展的一个新高度啦,是振兴传统产业的冲锋号啊,等等。
其实,老八赚钱的渠道还是在拍卖行。老八的拍卖行几乎垄断了G市的业务,生意异常兴隆。G市改制的国有资产,土地、房产、大厦、工厂,大宗大宗地通过拍卖行转手,这让老八捞足了,这背后当然少不了他那帮亲戚的鼎力相助了。
让我还感觉到,这拍卖行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销赃。李眼镜那里很多来挂牌的车,拿的都是拍卖手续。加上他还有个典当公司,真是一条龙服务。
这整个的一切,让老八系统化地发展着,大有傲视群雄的感觉。来势凶猛啊!
下雪了,很大。这飘飘扬扬的大雪,从午后开始,到夜晚已将这个原本灰蒙蒙的世界,变得纯洁、亮丽了起来。
吃完晚饭,阿莉要出去走走。我很担心这么滑的路,挺个大肚子,摔一跤很危险。但阿莉非要出去,我知道她想家了,她东北的老家此刻也应该是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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