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烈焰红唇

作者:秦戈孤指




  我没看她,掏支烟点上,望着窗外:“这事应该找你爸和你姑夫说。”她姑夫是政法委书记,阿玉的相好,老八的姐夫。
  我接着说:“我一个平头百姓的,只希望子弹和砍刀长点眼睛,别伤着我的人,别的我管不了。”
  莹莹笑了:“也没指望你帮忙,一边是你敬而远之的手足大哥,一边是视你如子的义父,你想插手都不知道冲谁。我只是烦,不知道该怎么办,找你随便说说话。”
  莹莹点了支烟:“我现在是在观望,但我不希望我八叔胜。清哥我还可以摆得平,老八我可是没办法。谁是强者,谁是霸主,我就征服谁!”
  我没说话,她就希望所有的男人都跪倒在她的长裙下,我吐了口烟,满不在乎。
  莹莹慢慢地转到我身后,抱着我,在我耳边很轻地说:“其实,我最想征服的是你!”
  我笑了:“别拿我们老百姓开涮,我不是你想要征服的人,我有阿莉,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又是那个阿莉!烦死了,惹急了我让她从地球上消失!”
  我站起来,穿上大衣,一把将莹莹搂过来,她惊恐地推着我。我轻轻地对她说:“阿莉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敢当着你老爸和你姑夫的面,把你一刀一刀,削得像头发丝。”
  我走出去时,听见她在喊:“黑子,我要你。”
  说真的,我心情很糟糕。尽管我似乎身处局外,但又有千丝万缕的纠缠,让我脱不出这场争斗。特别是最近短短的时间里发生的这么多事,更让我感觉到不安。
  我现在同莹莹这样闹得这样别扭,这个女人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干得出。加上老八一直拿我当清哥的人,猴子现在也投到了老八的旗下。他们如果要对我使坏的话,很轻松就可以整死我。
  老八现在来势凶猛,加上他家族的势力,几乎是无法阻挡。清哥虽说苦心经营多年,但长期以来的稳固和安逸,让他没有了斗志和杀气,最多也是鱼死网破的一搏。
  况且对于清哥,我也把握不准。尽管他一直对我不错,但道上的人,很难摸透他内心的。说白了,一旦遇到利益上的争斗,翻脸比脱裤子都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必须做好准备。我没什么,大不了一条小命,但我最放心不下的是阿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老杨说得对,我要是出了事,让阿莉带个孩子怎么过呀!
  我必须安排好!我也不能让唐胖子和苏总他们的公司受牵连,我决定退出。我要求唐胖子他们尽快办理了股份转让手续。并且登报声明,说我姓成的因违反公司章程规定,超越权力范围,现已脱离本公司,其一切行为与本公司无关。
  我是在工地上找到唐胖子的。商贸街的工程工地在泥雪中打桩,唐胖子同监理公司的人一起在现场督战,唐胖子也是一身泥浆。我们在工棚里谈完,唐胖子无言地拍拍我,说:“你永远都是公司的股东。”我笑了:“等开始售楼了我们再摆个牌局,我他妈的要赢你几套房子养二奶。”唐胖子哈哈大笑:“吹吧,你就吹吧,一个阿莉都够你消化了,还二奶呢,我还希望两年后满楼住的都是你的二奶。”
  我哈哈大笑。
  我觉得要把阿莉安顿在安全的地方。我给LZ市的平头打了电话,他说没问题,只要他在,嫂子就绝对安全。但我晚上想想又变卦了,这里离LZ市太近了,这两市的道上都是有联系的,肯定会走漏风声的。况且,我不想把火引到LZ市去,给平头惹上麻烦。要走就走远一点。
  晚上,我跟阿莉商量,你回老家去生孩子吧,也有人照顾你。我把手头上一些事情办完,就回来找你们。
  阿莉也许是感觉到要发生什么事了,尽管我一直在她面前总是装得没事一样,但我擦枪时被她撞见了。她没说什么,她知道跟了我就意味着什么。
  阿莉凄凄地趴在我身边,抽泣着说:“哥,还会来看我们吗?来看你的儿子吗?”
  我摸着她的头发说:“会的,一定的。我要来和你们一起过。开个餐馆,我掌勺,你收钱。我们过平静的日子。”
  “我要带孩子踢球,放风筝,抓鱼,是个男孩,一定也是个调皮小子,但一定要让他好好读书,别像他老爸一样没出息……”
  阿莉把头使劲地埋在我的腋下,呜呜地哭……
  我们一夜没睡,聊了很多。阿莉要我跟她们一起走。我没答应。我觉得我这样走太窝囊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办。
  阿莉说,她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就是没能看见她爸爸,没打探到她父亲的消息,回去不好跟她妈妈说。
  我安慰她说,送她们走后,我一定去趟矿山,去找找看,应该没事。
  
  我听见阿莉的哭声和那特别的东北腔:“黑子,保重啊,俺娘俩等你回来啊!”
  
  送阿莉走的那天,天很阴,要下雪了,刮着风。阿莉挺起肚子,裹着的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细细的脖子从围巾上露出一点来。整个人看起来很滑稽。
  是老杨送她们回去,我跟老杨谈了我的想法。老杨说对,先把她们安顿好就放心了。老杨说:“这几年的分红你都不拿,都在给你放着呢。”我说:“留给阿莉她们吧。”老杨说他去送阿莉回去,算是认个路,以后好找,我同意了。
  阿莉不愿坐飞机,说对胎儿不好。我想想也对,坐飞机要登身份证,就露了行踪,就同意她们坐火车,到北京再转车。
  我把行李放好,就下了车,阿莉臃肿的身躯小心翼翼地跟了下来。老杨说:“告个别吧。”
  我把阿莉抱了一下,帮她掖好围巾。我俯下身子,在她肚子上听了一会儿,其实我什么也没听见。我心里默默地说:孩子,爸爸会回来抱你的。
  我起身,两手合着拍了拍阿莉的脸,笑了笑说:“我会来的,我要让儿子生下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爸爸成黑子。”我看见阿莉憋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心里很难受。但她没哭出来。
  我跟老杨握了下手,拍了一下阿莉的脸,笑着说:“等我回来啊!”就转身走了。
  我听见阿莉的哭声和那特别的东北腔:“黑子,保重啊,俺娘俩等你回来啊!”
  我咬着牙,脸色一定难看极了。我不回头,大踏步地走了。
  走出车站,电话就响了,是牙叉苏,苏总。他说要来见我,让我在车站广场等他。
  我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灰蒙的天,像我的心情一样,憋闷、压抑。
  苏总的车来了。我上了苏总的奔驰。他提了个纸袋给我:“成哥,真对不起你。你给公司出了这么大的力,我现在却凑不出钱来帮你。这是二十万,你先拿着用。”
  我知道,项目工程现在正在施工,银行贷款办下来支付工程款也不够,还没到售楼的时候。他也青黄不接,这钱一定是从他老婆批发烟的流动资金里挤出来的。再说我不需要用什么钱。
  我推掉了:“苏总如果有心要报答我黑子,就给阿莉她们买份保险吧。如果我不在了,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我死活都不要,苏总也没办法,拍着干瘦的胸脯,用别扭的普通话激动地说:“成哥,你放心,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的老婆就是我的老婆,我一定会照顾她们的。”
  我照他胸口一拳,笑着说:“怎么说话呀你?我的老婆孩子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苏总也笑了:“哈哈,我不太会说话的,反正意思是……”
  我拍拍他肩膀,笑了笑:“什么都别说了,我懂。项目封顶的时候,我会来的。”
  跟苏总分手后,我回到了家里。
  空落落的,没有生机。我不知道该干啥,斜躺在床上抽烟。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情绪很低落。要业没业,要家没家的。好不容易干点正事,又遭暗算。好不容易有个家,却不能安稳。
  我想不通,我感觉一些关系就是张网,老子是条鱼,不规矩的鱼,如果老老实实呆着,也许撞不上这网。偏偏喜欢游来游去,就在这网上碰来碰去。总有一天会撞上这网,这狗日的网,想把老子网住。没那么容易,网上的话,也要把这网给它整几个大窟窿!
  必要时,我把这网给它扯出来,让它见鬼去!
  我决定先去趟矿山,打听一下阿莉父亲的消息,是死是活也得有个确信。然后,我得跟清哥和老八见个面,摊个牌,把有些事情搞清楚,了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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