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烈焰红唇

作者:秦戈孤指




  饭后,平头问我有什么安排,我说散心。
  平头说他弟弟在城外五十公里处开了个度假山庄,不如过去休息几天,我同意了。
  说实在的,这度假村真不错。在一个山窝里,中间是个不大的湖泊,准确地说是个水库,两边古树参天。一栋栋的红顶别墅坐落其中,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坐在草地上,我的心情特别舒畅,好久没过这样宁静的生活了。
  阿莉显得很文静,有点大学生的样。她托着脸一直看着我,我觉得她眼神中有种怪怪的东西。
  我警告她:“别用这种眼光看我!爱上我你会痛不欲生的。”
  “我偏要,偏要爱上你!”
  说完她居然跳起来,从背后抱着我,使劲地摇晃我,忘了我还浑身伤痛呢,我痛得喊。她却呵呵地笑:“就要痛死你!”
  我没想到她还有调皮的一面。
  说真的,千万别爱上我,逢场作戏可以,别认真。
  我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个流氓,自暴自弃。我原本可以有很多事做,赚很多钱,但我不愿意。很多人劝我入伙,只挂个名,平时跑跑政府关系,年底分红就是了,我不愿意。尽管市里的头头脑脑很多都是我们大院里出来的,都跟我还行,给面子给我。我从我姐姐、姐夫或着老八的亲戚手里,随便弄个项目,弄个工程,转手就是钱。可我不干,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也不愿意搅到那些事里面去,烦。我算看透了,忙忙碌碌争来斗去的,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我想每天逍遥自在地过,过一天算一天,图个自在。
  对于阿莉,我真的没感觉。我对女人很麻木了,性感点,骚点,还能勾起我的一点生理冲动。她那样,干巴巴的,没意思,没劲。
  我突然想起刘瞎子说的话,我要倒霉,倒霉在女人手里。
  不会是她吧?这臭娘们,自从她??现,我就一直没顺过。老八??出来了,不阴不阳的,还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猴子也想对我下手,设计个这样笨的圈,等我往里钻。这不,逃亡出来吧,还被打得满身是伤,晦气。
  
  老杨来过电话,说没什么动静,只是老八最近有些活跃,老往矿区跑,看样子要从矿上起家了。
  
  阿莉坐在我旁边,抱着本小说在看,不时地笑,或者一副伤心要哭的样子,但总忘不了瞟我两眼。我假装在躺椅上睡着了,用报纸遮住脸,又被这娘们给拿走了。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斑驳地洒在草地上,也洒在我们身上。
  有点晃眼,我把墨镜带上,又躺上躺椅。
  阿莉笑了:“怪不得那么多人怕你,你就像个老大。”
  我没理她,依然闭着眼睛享受着宁静。我知道我的尊容:青青的一圈胡茬子,再戴上墨镜,面无表情,走银行门口都要绕着,以免引起误会。
  唉……都当我是黑社会老大了。有没搞错,我不是,我只是个混混,是个流氓,我当不了老大的,我没那能耐。能让人看出是老大的,其实都不是老大!
  我只是有些背景,也爱帮忙管点闲事,大家给我面子,还拿我当个人物看罢了。
  老大没我们这么粗鲁,老大比大学教授还文雅,见了小孩子都要摸一下脸蛋,对酒店的门童都要弯腰说声谢谢。
  不信?不说了,信不信由你。
  说说别的吧,我那些烂事。我认识,也就是上过床的,很多小姐,形形色色五花八门,什么鸟都有。她们有的不一定是为了赚钱的,你不相信?举几个例子给你。
  认识莹莹是在蓝天酒店的酒吧里,我反正天天无聊,就到处晃。吧台的帅哥指给我,说那边有个“杀手”,非职业的,眼光很高,一般人她不愿意做。我顺着看过去,果然不一样,25岁左右,像个有很高地位的人;很漂亮,头发很讲究地扎着,穿着打扮很不一般;个很高,目空一切的样子,很高傲,让人望而却步。
  我还真是喜欢采带刺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叼着的是一种很细很长、白白的、南韩产的烟。好在桌上放着瓶啤酒,还剩大半瓶。我知道该怎么逗她了。
  我走过去,坐她对面,看着她。
  “你这人干吗呀?”她瞪着眼睛,说话很冲。
  “不干吗,等你喝完啤酒。”我一脸严肃。
  “你是干什么的,要等我喝完酒?”她有些紧张。
  “我,收酒瓶的呗。”我掏根烟点上,头扭一边去。
  她笑了,撇着嘴笑了:“你?你是收酒瓶的,不像。”
  我说:“没工作,走各酒吧晃,捡几个酒瓶,卖俩钱,去泡妞。”
  她掩着嘴笑了:“酒瓶能卖几个钱,还好意思去泡妞?”
  “那可不一样,不在于钱多钱少,在于意思一下,你说对不。小姐一般还不收我钱呢,咱也得表示一下不是?”
  “吹牛,小姐能不收你钱?”她又撇嘴了。
  “你还别说,真不舍得收我钱,哪有自己享受了,爽透了,还要收钱的……”我看她眼光有些异样,继续乱侃,“谁让我武器好,战术多变,英勇顽强呢……”
  她眼光左右看了一下,脸有些微红,推过来一张房卡,暧昧地盯着我说:“别光吹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说完,拎起包,扬起头很高傲地走了,留下一阵很响的脚步声。
  她在床上的疯狂和贪婪我倒不惊讶,我见多了,惊讶的是她的身份。
  事完之后,我躺在床上抽烟,她两眼迷离,透着淡淡的、幽幽的光。这时,手机响了,她接了,马上恢复到常态:“哪位,对,对,我是范欣莹……”
  范欣莹?这名字好熟!我想起来了:天啦!她是老八的侄女莹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也就是说她老爸是……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脊背有些发凉。她老爸跺一下脚,我们整个G市都会颤的!
  我问她:“你是莹莹?老八的侄女?”
  她惊诧地看了我一会儿,笑了,说:“怪不得眼熟,是成叔!”
  我红着脸,准备穿衣服走人,多不好意思,是熟人。谁料又被她按住,撒娇着:“成叔,别走呀,人家还要嘛,你好棒啊!”
  我后来在吧台听说,她也卖,不过很少,收不收钱,收多少,要看心情。她在省城上班,只是过来客串。我闹不明白,她图啥呀?
  我了吐口痰说:“他妈的,什么世道,饱娃也哭,饿娃也哭!”
  如果莹莹是个特例的话,像月姐她们这样的有不少呢。月姐说,光她们这小商品城就有很多人跟她一样,白天在这卖货,晚上到KTV去卖身。
  月姐实际年龄并不大,三十岁,可在KTV的小姐中来说是大姐了。
  我是跟唐胖子去KTV认识月姐的。我在装饰豪华的楼道里走,粉红色的灯光下,一个穿着暴露的小姐跟我们迎面走过,我觉得挺够味的,就是略矮了点。我回头去看,她也回头笑盈盈地冲我直挤眼睛,我就掉过头去把她搂了过来。
  嗨,还真别说。这月姐真够味,光洁,细腻,鼓鼓的胸,细细柔软的腰……
  我们在包厢里跳舞的时候,紧紧地抱着,都很亢奋。
  他妈的,我受不了。
  我冲唐胖子说:“老子受不了了,要去把这娘们干掉,先走了。”
  唐胖子他们哈哈大笑:“成哥也有猴急的时候啊?”
  我们迫不及待地去旁边的宾馆开了房。销魂啊,真她妈销魂,我是个粗人不会形容,反正用高雅人士的话说:时而细雨绵绵,时而疾风骤雨,时而晴空柔风,时而电闪雷鸣。
  天大亮了,我还在睡,太累了,浑身软绵绵轻飘飘的,只听见她说:“想我的话,到小商品城找我。”又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过了一段时间,想起月姐了,到那家KTV去找。妈咪说月姐走了,换地方了。
  做小姐的都这样,来回走场子,总给人新鲜感。就像饭馆的菜一样,总给你换口味,让你吃不腻。
  后来,我到商品城转了转,还真看见了月姐。再后来,我就经常去捧她的场,当然,是夜总会的夜场。
  其实,阿月她们这样的不算多。更多的是像阿莉、文文她们这样,就一目的:赚钱!
  文文两口子都下岗了,靠领个低保过日子。老公在国有企业懒散惯了,眼高手低,什么都干不成,最后干脆每天在公园里,跟一帮老头下象棋,提前过起了退休生活。但上有老,下有小,光水电暖气的费用都够呛。文文在抹下两把泪后,愤而抛弃个人名节不顾,下了“海”,从此再不愿上岸。不过,这婆娘挺敬业的,还花心思去办了个师范大学的毕业证书,当然是假的了。也打扮得跟学生似的,在暗暗的灯光下,给客人羞涩地说:“俺是语文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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