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烈焰红唇

作者:秦戈孤指




  还语文系,我没文化的人听着都别扭。不过还真蒙了不少人,上台率提高了。但就是见光死,灯光一亮,那眼角的皱纹跟抹布似的,好在这种场所的灯光具有美容和催情的功效,为文文们作了很好的掩饰。
  我笑着说,以后别说是“语文系”了,那是小学课程,要说是“中文系”的。
  文文还真赚了些钱,老是问我:“最近二手房是啥价?最好周围离学校近点。”她儿子该上小学了。她住郊区的厂区,六十年代的老楼了,小孩上学也不方便。
  要是对文文说不让她干这行,她还准跟你急,她还希望国家给她发职业证书呢。就是考,她也一定会去考。
  我看她就差每天逢人就说:“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上班会挣钱,没想到坐台来钱更快,我真傻,真的……”
  好了,不瞎扯了,阿莉过来了。这女人会吃醋,烦,骂她吧,还委屈,还是别让她知道什么月姐呀,莹莹呀。
  我仍然在躺椅上假装睡觉,心里却还在想那些风流韵事。
  都在这度假山庄呆了六天了,老杨来过电话,说没什么动静,只是老八最近有些活跃,老往矿区跑,看样子要从矿上起家了。我不关心这些,我知道老八不是个坐得住的人,他不折腾点事出来,屁股会痒。
  这地方太安静了,刚开始还有些新鲜感,现在只觉得太闷了,浑身不自在,在热闹场合里混惯了,享不了这清福。
  阿莉倒好,呆得不想走了。在这山庄里到处疯跑,还不时地抒一下情,朗诵几首酸诗,还说是送给我的,搞得挺纯情的样子。
  我说你干脆买瓶老陈醋给我,都比这诗酸得有味。他妈的,她居然敢骂我没情调。什么狗屁情调,都是想骗人上床的序曲。
  装,谁他妈不会装。我也会一边给小姑娘谈理想,谈人生,一边盯着她的酥胸想象手感。跟大学生谈哲学,谈诗歌,然后尽量往弗洛伊德的性心理上谈,最后一句现代诗:当我穿越千年的思想/以火热的温度/进入你的躯体/那一刻/一个亘古的柔情/在瞬间/喷发成岩浆/把我们/在历史的这一刻/涅槃……
  看不出来吧,我成黑子在警校可是才子,只不过当了流氓,总不能对小姐以深情来打动,人民币比你的感情管用。什么狗屁爱情,什么浪漫啊,思念啊,在坚挺的人民币前,都是软蛋。
  
  “好,滚,我现在就滚!”她不要命了,居然来夺我的方向盘!我的妈呀,旁边是悬崖!
  
  我们在这个度假村呆了八天,我乏味透了。
  老杨又来了电话,他说没什么异常,猴子每天还是缩在他家的小院子里,打牌,吸粉。每天来来往往的就那几个人,小虾米,翻不起什么大浪。
  我放心了,虚惊一场?应该不是,只不过我让他们的计划落空了而已。我相信我的直觉和判断,遗憾的是,我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是哪路神仙在后面给猴子指路。
  管他呢,先回去,慢慢再说。说不定清哥知道,问问清哥。这一趟也值得,交了平头这个朋友,平头在LZ市地面上,也算个人物,就当休了几天假吧。
  我决定回去,尽管阿莉不愿意,一直抱着我的胳膊摇晃着,嘟着嘴。
  我跟平头打了招呼,约好下次G市见,说好相互关照。
  开着丰田4500跑在回G市的路上,我感觉特爽,心情愉快。我唱起了《霸王别姬》,调不准,把阿莉笑得前仰后合的。
  我才发现有个大麻烦事,就是这死丫头,她敢瞪着眼睛跟我说,跟定我了。
  这不是成心害死我,也要害死她自己。我有些不舒畅,什么人呀?
  我开始骂她,故意贬低她,取笑她是“太平公主”,笑她是干柴棍,怪腔怪调地学她的东北话,取笑她烧的菜,黑乎乎跟牛粪一样。
  我很开心,她很气,嘟着嘴望着窗外。
  “回去就赶快回‘梦巴黎’上班。”我对她说。
  “不,打死我都不!”她恨恨地瞪着我。
  “那我给你另找个高档的,去蓝天酒店?”
  她开始掐我,踢我。
  我笑了:“反了你?那你想干啥,不想挣钱了?你弟弟还等你寄生活费呢。”
  她突然很兴奋地说;“你说,我去打牌好不好?那一晚上,才四个小时就挣了六千四咧。”
  我差点气得吐出来。
  “好啊,我介绍你去个场子。你这水平,估计一个月下来欠的高利贷,就是卖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真他妈傻,你以为那天的钱是你赢的?那是牙叉苏送的!!”
  阿莉愣了半天,有些失望,说:“真的?”
  “煮的!”我没好气。
  我说:“不管怎么说,回去后,立即搬走,滚得远远的,不许住我房子,不许说是我的女人,更不能说是我女朋友!”
  “好,滚,我现在就滚!”
  她不要命了,居然来夺我的方向盘!我的妈呀!旁边是悬崖。
  我边打方向,一脚刹车。车冲进路边的排水沟里,停下了。我听见后面车辆的紧急刹车声,随后是一阵粗鲁的骂声,把我祖宗都问候了。
  他妈的,这东北妞还真烈。我没理会她,掏根烟叼上,还没点,被她抢过去,扔出了窗外。她噘着嘴,含着眼泪,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叹口气,把车开上路。我心里在想:完了,我老成完了,被这娘们粘上了。
  回到G市,已是华灯初上。
  我没有那种预料中的回家的感觉,突然感到很失落。我把车开着在环城路上转,阿莉看着我阴沉沉的脸,不敢说话。
  我特烦,把车靠路边停下,把家里钥匙给阿莉,让她下车,搭车回去。
  “你要去哪?带上我。”
  “滚,你烦不烦!我去操B!!”
  傻不,这丫头居然哭了,瘪着嘴,一下一下,很重地吸着鼻子,眼泪流了出来。
  “你又让我滚,我妨碍你什么了?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是婊子,我是鸡,我是没人要的烂货。谁都欺负我,谁都瞧不起我,凭什么呀。谁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下贱??”
  她越说声音越大,还挥舞着手臂,引得很多车慢下速来,伸头张望。
  我只有下车来,妹妹长妹妹短地一阵好劝,把她连推带抱地扶上车。
  上车我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轰着油门就冲了出去。
  怎么安排阿莉倒成了个麻烦事。其实,我也不愿意让她再去坐台。随便找个工作吧,只能是个普通员工,养活自己还可以。要扛起她弟弟的学费和她妈妈的医药费,就有些难了。我不想去找关系硬塞,欠个人情不说,别人也瞧不起她。要不开个店给她吧,弄得好了也不少赚,唐胖子不就靠那个破烟酒店发了吗?光各机关单位定点消费的量,说出来都惊人,反正花国家的钱不心疼。
  第二天,我带阿莉去找唐胖子,毕竟唐胖子的店开得不错,让他帮忙扶持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唐胖子在电话里骂:“狗日的还活着你,我花圈都准备好了,就等公安把你的尸体从哪个女人的身上拖下来。正找你有要事,到鸿运茶楼来,我马上到。”
  要事?找我能有什么要事,故弄玄虚的。
  唐胖子居然还带着那个搞房地产的,牙叉苏。
  我还没说阿莉的事,他小子先掏出张很大的图来。
  然后,我就听胖子那厚厚的嘴皮一直不停地翻,牙叉苏也不时地翻着板牙插两句。
  对这些我不在行,我就记住了什么:四十九亩地,破产兼并,改成出让地,搞房地产开发。
  最后挑明了,很多环节和关系,要我出面,让我去走关系,疏通关节。
  我笑了,我就知道没安好心:想吞天吧,又没那么大的嘴,我来给搭梯子。
  我说:“你们的事我不感兴趣,不插手,也不赚这个钱。”
  唐胖子骂开了:“我说你黑子呀,怎么这么死脑筋,都什么年代了。这是合法手续,合法生意。以往多少好机会,拉你入伙的都排成队了,你拒绝了,说你不想赚钱。我知道你狗日的不用花钱,抽烟不花钱,喝酒不花钱,泡妞不花钱,有人请,有人拿你当爷,你也不缺钱。但你问问阿莉,她要是有钱她会……”
  唐胖子看我脸色变了,知道说漏嘴了,赶紧刹住。
  我说:“少废话,我还找你有事呢。”
  被唐胖子奚落一通,我有点气。也就他小子敢骂我,没办法,从上中学起我们就是好哥们。一块逃学,一块去扎老师的自行车胎,一块请家长,一块往女同学书包里塞青蛙。他甚至把我写给女同学的情书落款上,偷偷加上他的名字,闹出个全校都知道的笑话,那文艺委员为了表示她的纯洁和与坏人坏事做斗争的决心,把情书交给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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