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3期

大清神断张问陶

作者:张 军




  编者按
  近年来,悬疑推理故事开始大行其道,以其离奇的故事情节和精妙的悬疑推理越来越多地吸引着读者的眼球。本期头条推出的《大清神断张问陶》就是一部典型的古代悬疑推理小说。故事从清朝嘉庆二年冬天开始,以神断张问陶审案为主线,将波诡云谲的官场斗争、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用大大小小的案件一路贯串下来。既富深邃的人文内涵,也包含了精彩的现代元素。可谓写人写事异彩纷呈,刺贪刺虐入木三分,读来畅快淋漓,令人叫绝。
  
  沐清一罹难拐棒巷
  张问陶探案石角村
  
  清朝嘉庆二年,冬。
  北京东城崇南坊正七品兵马司副指挥使沐清一巳时三刻(上午九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独自出了门,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到第二天丑寅相交的时刻(凌晨三点钟),打更人在东城的拐棒胡同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天子脚下,京中专管治安匪盗的朝廷命官竟然被杀,一下子轰动了京城。
  受理此案的是被乾隆御封为“大清神断”的张问陶。张问陶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曾因破了两件京师大案和一件宫内奇案而闻名朝野。此时,他乘坐的四人抬蓝呢轿停在了拐棒胡同,胡同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胡同里探看,唧唧喳喳地议论着。
  胡同里,刑部的部员,兵马司的吏目、衙役,顺天府的捕快、仵作忙忙碌碌地到处走动。
  张问陶与沐清一是相处多年的患难之交,面对好友冰凉的尸体,不觉悲从心头起,滴下泪来。沐清一的尸体穿着便服,但十分讲究:枣红缎子对襟洋灰鼠出风马褂,蜜色花缎灰鼠袍子,内衬绉纱小紧身,下身是淡月白花缎套裤,白丝绒袜,原色缎子挖花京鞋,头上戴一顶獐绒方顶小帽,湖色帽结,像是要见贵客的样子。
  沐清一身上只有两处伤口。一处是刀伤,从后心刺入,由于沐清一斜身躲避,所以没有扎深,划胁而过;另一处是剑伤,从前面刺进咽喉,正是这道伤口要了他的命。看来行凶者是两个人,而且武功不弱。
  周围的脚印已经被人小心地扫过,看不出任何痕迹。
  张问陶验过伤后,起身回头问道:“哪个是崇南坊的吏目连朋举?”
  一个头戴镂花金顶,身着五蟒四爪袍外罩练雀补服的官员走过来道:“卑职便是。”
  “昨日衙门里是谁最后见过沐清一?沐清一走时说过什么话?”
  “沐指挥是昨日巳时三刻离开衙门的,走时和我打过招呼,说要去会一个朋友。”
  “他说去哪里会朋友了么?”
  “没有说,但卑职方才刚刚查明,得一聚饭庄的一个伙计见过沐指挥和一个女人包了个雅座吃饭!”
  “女人?”
  “正是。因为沐指挥也算是得一聚的老主顾,所以认得。我已将那个伙计带过来认尸。他说,当时那个吃饭的人所穿衣服和长相,与尸体一模一样,就是沐指挥!”
  “把他唤过来!”
  那官员连忙着人将店小二带来,店小二跪倒在地,道:“小的见过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莫冶。”
  “你可认清昨晚吃饭之人就是沐清一么?”
  “小的绝不会认错,我们做伙计的别的不行,认人可是一绝,绝没有错的。”
  “那个女子的模样,你可记得?”
  “那女子戴着斗笠,披着面纱,就是吃饭喝酒的时候,也没有摘掉。所以小的没有看清面貌。但看身材却是绝佳的,走路袅袅生姿,倒像是个美人!估摸着也不过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吧。”
  “她穿着什么衣服?”
  “那女子穿得甚是华贵。里边是竹根青花缎珠皮小袄,外罩宝蓝韦陀银一线滚的马甲,原色绉裙,天蓝缎裤子,脚蹬一双回文嵌花绿皮薄底靴。对了,虽是个美人,她的脚却是大的。”
  “是大脚?你可看仔细了?”
  “小的看得分明,的确是大脚!”
  “你可听到他们说些什么没有?”
  “小的送了几回菜,只听到几句,却听不懂。”
  “怎么听不懂?”
  “两个人说的都是广东话,小的一句也听不明白!”
  张问陶这才想起,沐清一就是广东人,这个女人一定是沐清一的老乡了。他乡遇故知,到饭庄吃杯酒倒是不奇怪。但怪的是,这个女子要比沐清一小一二十岁,还是个大脚的满族女子,怎么会和沐清一攀上交情的?
  这时,户部尚书兼顺天府尹曹文植等人走了过来,曹文植问道:“张大人,你可查出什么端倪来么?”
  张问陶拱手回道:“曹大人,方才验了刀伤,凶手武功高强,出手瞬间致命。但行凶者又不像是沐清一的仇人,很可能是雇凶杀人。看其刀、剑伤口,异常平滑,特别是刀过之处,碰到了沐清一衣服上的一颗铜扣,竟把铜扣削成两半,以此推断两人拿的都是宝刃。武林高手又有宝刃在手,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请到这样的人物呢?我想在京师之中,不外乎皇亲国戚、高官重臣、臣贾富商三类人。”
  他顿了顿,又道:“方才问了得一聚饭庄的伙计,与沐清一吃饭的是个衣着华贵的满族女子,会说广东话。此女可能是在广东做过官的满族大臣的妻妾子女,或是沾着皇亲的贵族。女子戴着面纱,似乎不愿泄露身份。我想沐清一的死一定与这个女子有关系。但二人既然能同桌吃饭,又断乎不是仇人。另外,现场的痕迹都被人故意抹去了,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查明这名满族女子的来历了。”
  东城巡城御史舒鲁插话道:“张大人分析得条条在理。不过,在京师中如何去查这样一个女眷?总不能把所有在广东做过官的满人的女眷和在广东呆过的皇族女子都叫到堂上审问吧?”
  “不错,对手十分精明,把我们可能想到的都算到了。不过,百密终有一疏,还有一个千里之外的漏洞她却没有算到。”
  “怎么讲?”
  “沐清一跟随我已有四年,他的为人我是了解的,此人绝不会在官场上与人结仇,也不会在女色上栽跟头。那么,所有的恩恩怨怨就只有可能是在广东老家结下的。”
  “此话怎讲?”曹文植不解。
  “那女子与沐清一同说广东话,说明两人都在广东呆过。沐清一平时很少穿这样讲究的衣服,昨日特别换了这么一身盛装去会一个比他小二十来岁的满族女子,说明二人关系不同寻常。下官愿扶送沐清一的棺椁回广东,查明此案真相!”
  
  从北京走的时候,还是正月十九,到广州却已是六月初一了。正是最热的时候,阳光肆无忌惮地直射下来,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张问陶一行人一路马不停蹄,赶到了沐清一的老家清远县。
  清远县知县刘德孟已经从邸报和省里的牌文中得到消息,早就派人在城外候着,听说张问陶来了,老远就接出城来。“张大人一路辛苦了,这里已经为您备了小轿,请到敝县衙门里稍作休息。沐指挥的棺椁由我派人送到石角村吧!”
  张问陶道:“不必了。沐清一与我相交多年,情谊深厚。扶棺归里,是我应当做的。待我将沐清一的丧事操持完毕,自会上县衙叨扰。”
  刘德孟无法,只好命人为张问陶换了马,又派了两个衙役引路,送张问陶去了石角村。
  张问陶将沐清一的棺椁送到家门口,他的儿子沐韦深也已经从刘知县那里知道父亲亡故的消息,抱了棺椁放声大哭。张问陶将案子讲了,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便吧。我来广州,一半是送你父归乡,一半是为缉拿真凶。待将你父安葬之后,我必当全力找出凶手,以告慰沐老弟在天之灵!”
  沐清一的丧事操办得十分隆重,按七品官的规格在祖屋前竖立了楣杆,修了大墓。又请附近庙中的和尚设香坛,超度亡魂。当地乡绅旧吏、亲朋故友都来吊唁,因为沐清一在本地人缘特别的好,走了一拨又来一拨,直过了三天人才渐渐稀了。
  等到一应葬礼之事都已完毕,张问陶将沐韦深叫到面前问道:“我听说你是过继过来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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