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投影

作者:[美国]凯文·吉尔福伊尔 著 罗 瑛 译




  他想自己还需要一把锋利的锯子。
  
  贾斯汀八岁
  
  — 33 —
  “因为荒唐,这就是原因,古怪就是原因。”
  玛莎经常看的是贾斯汀读书而不是电视。她坐在沙发上,贾斯汀坐在对面的大红椅子上,贾斯汀的椅子和她的沙发角度都刚好对着电视机,她有时喝咖啡,有时喝热巧克力,今晚,她妈妈来了,就喝一杯烟熏长相思白葡萄酒长相思葡萄是白葡萄的一个品种。PouillyFume是长相思葡萄在法国卢瓦河地区的老家。Fume原本是法语“烟熏”的意思,由于PouillyFume这里独特的土壤,让生长在这里的长相思葡萄酿出酒来带有一种独特的烟熏香气,因而得名。这种烟熏味道完全来自土壤,如果是其他地方要酿成带有烟熏味的长相思,几乎无一例外地要依靠橡木桶的作用。。
  “这不古怪,妈妈。”玛莎低声说,其实没这个必要。当贾斯汀沉浸于他的书中,像现在这样真的陶醉其中时,说话声是以一种催眠状态安静地进入他的大脑。假使她用特里携情人搬到新墨西哥州时留下的古董来复枪开火,向天花板开火,贾斯汀也不会被吓到。贾斯汀的双眼眯得太紧,玛莎去年两次带他去医院检查,看是否需要配戴眼镜。
  “他应该读《哈里·波特》,或者《哈代男孩》,甚至可以读读南茜·德鲁。”玛莎的妈妈说,“那个心理医生把他的小脑袋里装满了思想。他还太小了,不该有那么多思想,加上他自己已经有的,他接触了太多的思想!”
  “妈你真好笑。”
  “关键问题是,我认为这对他没有帮助。他应该去运动,去打棒球、橄榄球、曲棍球。他不知道如何融入社会,不知道怎么人际交往,也不知道怎么和其他孩子相处。”
  “其他孩子比不上他,他们让他乏味,这是他不和他们玩的原因。”
  “玛莎你简直是在胡说!你知道你爸爸会怎么评价这一切吗?”
  “他会说,玛莎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对,一派胡言。他不需要和别的小孩一比高下,他应该享受乐趣,他的小脑袋瓜还没准备好接受所有这些成人的思想。望远镜和天文学还行,但其他那些玩意儿,”她摇摇头,“你会把他塑造成某种东西,把他变成某种东西。”
  “把他变成什么,妈妈?”
  “我只是说说。”
  “那就说出来。”
  “玩火,偷盗,孤僻。”这时她妈妈压低了声音。“你知道这些都是早期表现。他们都是怎么说那些坏蛋的?在他们被警察逮住之后?他们说‘他很聪明,他不与人交往。’”
  “你爱上说套话了是吗?你知道他们也这么形容软件公司的CEO们。”
  “邦迪泰德·邦迪是美国著名的连续杀人犯,他相貌堂堂并且受过良好教育。1974年到1977年间,他犯罪的足迹从华盛顿延伸到犹他州,途经科罗拉多州、俄勒冈州和爱荷华州。随后他被佛罗里达警方抓获,在1980年被判有罪并在九年后被处死。他杀害了至少二十八名妇女,并且强暴了超过一百名妇女。,盖西美国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NgCharles Chitat Ng,中文名为吴志达的美国连环杀手,香港人。——全都很聪明。他们脑子里都装了太多思想。”
  “查尔斯·Ng?你真不该装卫星接收器,妈妈。”玛莎说。“贾斯汀没有疯,他聪明着呢,不是一般的聪明。我不会对此视而不见,我会鼓励他的。我会以一种完全正常的方式来引导他,不让他变成某种人,我会不急不躁地慢慢来。”
  她的妈妈摇摇头。“那给他买本数学书。我信不过心理学,哲学也好不到哪里去。哲学是意识形态,意识形态导致思维变窄。”
  “那是爸爸的调调,又来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思想带来责任,他还太小,理解不了。他的脑袋里什么地方让他对一个希腊哲学家着迷呢?”
  “你知道柏拉图是谁吗?”
  “不知道。你呢?”
  “知道一点。大学时学的还记得一些。从贾斯汀的书的背面也了解了一些。”
  “你知道一点。这么说他现在知道的比你多?”
  “关于柏拉图?”她看着贾斯汀专注的双眼。他快读完半本书了。“我不知道,也许吧。”
  “有个小窍门,”妈妈说,“永远别让别人知道的比你多,关于任何事情。”
  “是,好的。”
  “你有和谁见面吗?”
  “你知道我没有。”
  “特里走了快一年了。”
  “别提这个,妈妈。”
  “哎,你又来了。”
  
  — 34 —
  北岸有二十四家意式餐馆,从就餐氛围来看,丽塔餐厅也可算得上一个:桌子有十三张,椅子是折叠的,店员很年轻,菜单很短,分量很大,墙上黑架子上有《太阳时报》。比格·罗布和萨莉走了进去,这时店里已经坐满了从附近的百货店和设计公司来吃午饭的雇员。
  “你真的要请我吃饭?”比格帮萨莉拉椅子,她装出不相信的样子说:“这可是头一遭。” 比格·罗布也不解释,但当他在萨莉对面坐下后,萨莉发觉他脸上的笑容不是真心的。他带来了一个黄颜色的文件夹,坐下后放在盘子边。
  服务员报了这儿的特色菜,他们点好菜,等到服务员离开后,比格·罗布才开始进入正题。他没有低声说话,虽然桌与桌之间相距不过十英尺——每天早上老板娘都用一截订做的贴边线用于承重的长条形建筑结构构件。量一量,这是在改造她家中书房时用剩的——这个距离让人感觉到像办公室一般的私密。
  “菲利·卡内拉死了。”他告诉萨莉。
  “什么?”这次她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是真的。
  “工作中出的事,在内布拉斯加州调查一个出轨丈夫的时候。”
  萨莉把手伸过桌子,放在他的手臂上。“噢,我的天,比格,我真难过,我知道你们俩可好了,你们曾经在芝加哥警署共事,对吗?”他点点头。萨莉明白,比格选择在这个正式的环境里告诉她这个消息是在表达他的哀悼,选择在好餐厅里而不是在他闷热狭小的办公室中,他在表达对朋友的尊重。“什么时候发生的?”
  “几周前他失踪了。警方还没找到他的尸体,但是,你知道……”他努力驱散难受的心情,表情变得茫然。“我去了那里几天,尽我所能地想帮忙找到真相。菲利最后出现在小镇布里克斯顿——他们的警力在处理这方面事情上显得有点不足。”
  “你在那儿能做些什么?”
  比格耸耸肩。“他在林肯市的马里奥特酒店待过,我查看了他的东西,希望能找到一点眉目。”他举起黄色的文件夹,“我在他房里找到了这个。”他递给萨莉。
  巴威克打开文件夹。她用右手捂住嘴。“噢,老天爷。不,天哪,不!”
  文件夹里面是很多张照片,是这几年萨莉在玛莎·芬恩的要求下拍摄,而后卖给金徽公司的照片——贾斯汀·芬恩的照片!
  “怎么回事?这些照片怎么在他手上?”
  “从他的电子邮件看,他是从他的客户穆尔那儿拿到的。她住在诺斯伍德。”
  萨莉继续翻看着照片,发生了这种事之后,对这些照片的熟悉让她震惊不已。“我完全不知道让我拍照片的客户是谁。斯科特·科利兰从没告诉过我。”
  “杰姬·穆尔告诉菲利这些照片是她在丈夫电脑上找到的。”
  “那个出轨的丈夫?”
  比格·罗布点点头。“他名叫戴维斯·穆尔。对这名字有印象吗?”
  “没有。”
  “他是克隆贾斯汀·芬恩的医生。”
  萨莉慢慢把文件夹放在大腿上,开始挠脸。“戴维斯·穆尔聘请金徽公司来获取以前病人的照片?没有任何意义啊!穆尔太太知道这件事吗?她知道这小孩是谁吗?”
  “不。据我所知,她怀疑这小孩是她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的私生子。”
  “那么穆尔也许根本就没有发生婚外情。天哪,太不值得了。那菲利的死,我是说‘失踪’,和这有关吗?”
  “我要回到布里克斯顿去寻找答案。”
  萨莉看见女招待端着两盘意大利面向他们走来,她谨慎地把文件夹合上。她现在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菲利的死让她一想到自己照的那些照片就害怕——也许菲利的死就和它们有关,她对此深感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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