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投影
作者:[美国]凯文·吉尔福伊尔 著 罗 瑛 译
一张电子开门卡。
米基把它竖直插在2240号房间的门把手上。黄色安全灯闪了一下,然后米基听到“咔嚓”一声,灯光变成了绿色。他打开了门,悄悄溜了进去。房间里又黑又冷,空无一人。他横跨一步进了盥洗室,看看淋浴间是否有帘子或者门。有一扇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里面藏不住人。他又回到了房间里,悄悄打开了装着镜子的衣柜,衣帽钩上是空的,住在这里的夫妇肯定是来度假的,他们没有正装,或者有可能他们今晚外出把正装穿走了,只留下浴袍、蓝色牛仔裤和旅行包里的高尔夫T恤衫。他们只计划在这里待三天。
米基钻进衣柜,轻轻关上门,蹲在比较不容易被人打开的一端。他从上一层架子上抓下一个枕头,垫在背和铁板之间,并且把柜门开了一条小缝,以便在里面可以待上几个小时。
博瓦拉医生和他的妻子四十分钟之后回来了,他们都很累,打着哈欠,小声说着话。
“那个戴维斯·穆尔真是太有吸引力了,是吧?”博瓦拉太太说。
博瓦拉医生说:“是啊,在他身上发生了这样的悲剧,虽然我很想知道芝加哥那段纷争背后的真实故事,我不得不说,他‘秘密试验’的故事真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他是一个好人。”
“是的,是的,他是的。”
洗漱之后,他们两人脱下衣服,但并没有把衣服放进衣柜里,然后亲吻互道晚安。米基等听到他们打呼噜的声音之后才出了衣柜,近距离隔着肥厚的枕头开了两枪,分别射向了两人的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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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伯林小姐花了一些时间考虑这件事,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奇怪,甚至很令人不安的社会调查报告题目,但是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在断断续续的三年半里,“威克恶魔”一直是这个城市固定的报纸头条,一直是六百万人的噩梦。他没有固定的袭击方式——曾经,留下凶手独特印记的谋杀案相隔了九个月之久——但是每当城市里的人放松下来,每当“西边”夜总会挤满了二十多岁无忧无虑的年轻人,每当人们感到独自坐在El捷运芝加哥是世界上少见的在市中心将捷运系统高架的大城市,因为此高架铁道的英文为 elevated railroad,所以芝加哥人取其前两个字母,通常称此捷运系统为El。
上是安全的,每当人们不再给亲朋好友打电话告诉他们已经安全到家的时候,总会有一具尸体出现,总会有一个死讯在早间的新闻节目中突然出现。
一个新的死讯对于艾伯林小姐这样的单身女性来说会有特别的压力。在晚上十一点以后被“威克恶魔”杀害的人中,只有两个不是女性,而警方怀疑这两个男子不是计划的目标。在这两起案件中,警方认为这两名男性是听到了呼救声前去帮忙,或是因为目睹了犯罪过程而被杀害的。和其他几千个芝加哥年轻人一样,艾伯林小姐在社区的体育馆里练习了防身术,并且随身携带辣椒水喷雾防身。在市中心的公寓独自居住了四年之后(公寓是她在得到硕士学位时父母送的),她卖掉了那套公寓,搬进了足以容纳一个室友和一条罗特韦尔犬的套房。
因此,对她来讲,初中三年级的学生写一份“威克恶魔”谋杀案的报告也不是很意外的事,她担心的只是那学生的年纪。贾斯汀·芬恩来到她班上之前连跳了三级,他是那么聪明,让人无法相信才仅仅十四岁。上学期他第一次到她教室的时候,她竟产生了一个想法,想要知道他身上除了那长长的,纯金色的头发之外,还有没有长出别的毛发,而随后她又在一番自责中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否认,有一天贾斯汀会成为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也许就在他十九岁得到法学学士学位的时候。
“‘威克恶魔’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他没有留下任何生理上的痕迹。”贾斯汀向他的同班同学解释,“几乎所有的暴力犯罪都会留下一些线索——血迹、毛发、精液,”——一个坐在后排的男孩大笑,坐在他前面的女孩转动着眼珠,也咧嘴笑了——“但是‘威克恶魔’却由于这个原因,在公众心目中戴上了一种超自然的光环。我从许多方面把他和旧金山的‘黄道杀手’作了比较,‘黄道杀手’是以神秘的记号、吓人的服装来进一步增加杀人的恐怖气氛。而‘威克恶魔’是一个真实存活的恶魔。”
“那你认为他是如何做到不留下证据的呢?”艾伯林小姐问。她鼓励学生们随时插话询问相关问题,这使得学习不是那么枯燥,也让作业完成得更活跃,保证在场的每个学生不仅仅只学实质上的十五分钟。但是,通常她不得不第一个问问题。
贾斯汀点点头,拿着他的报告,就好像里头有答案一样。“显然他在被害者死后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处理尸体。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总是把尸体摆成很特别的姿势——这些细节警方是没有公布的。显然,他也花了很长时间去清理,有的警察认为他用了避孕套。”——又一阵哄笑——“这当然有可能,但是几乎所有的袭击都发生在雨夜。我认为这是有预谋的。他让大自然把他的所有痕迹冲洗得一干二净,同时,在伞下或雨衣里,他可以低着头拱着背,这样就很难引起别的路人的注意或怀疑。受害者不会看见他靠近,而潜在的目击者也不太可能注意到他。”
深刻。艾伯林小姐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理论。她把这个分析牢牢地印在心里,也许这在哪一天就能救她的命。
一个叫莉迪亚的女孩举起了手,贾斯汀点头示意她发言。
“我记得大约在三个月前,警察说他们发现了一个年轻人,而且这个家伙还上了电视,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但是他们没有逮捕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关于这个人的消息了,他怎么了?”
贾斯汀做了个鬼脸。“这件事对警方来讲真是个很大的尴尬,那个嫌疑犯名叫阿曼德·哥蒂莱斯,他和两位被害的女性都有过接触。一个在‘发现中心’的交谊舞班和他一起学跳舞,另一个是他工作的那家杂货店的常客。探员们觉得太巧了,于是他的嫌疑也就相当大。他有一些奇怪的色情收藏品——虽然都不是非法的,但却引起了搜查他公寓的警察的兴趣,他还是另一家意大利熟食店的屠夫,而有一个男性受害者恰恰是被人用一把大刀残忍地分尸。警方受到了来自市政厅的强烈压力要求他们尽快侦破此案,他们在去年十月向新闻界悄悄透露了他的名字,想在市长选举之前制造点好消息。然而在每个发现尸体的夜晚哥蒂莱斯都有不在场的证明,于是警方无法定案。有些警察仍然认为他是凶手,但是州检察官和联邦调查局都已经排除了他的嫌疑。他现在正在控告市政府,顺便说一句,他可能因此赢得一大笔钱。”
“你说到了联邦调查局。”一个被大家叫做福的男孩没等贾斯汀叫他就抢先开了口,“他们有没有一个……你知道,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他们在那儿看犯罪现场,详细写出他们鉴定凶手是谁的那种报告。”
“你是说简报。”贾斯汀说,“是的,他们有简报。他们相信凶手是个白人男性,年龄大约在二十五至四十五岁之间,受过教育,如果没有受过教育那也是高智商,可能住在‘柳条公园’,或者乌克兰村,或者住在北部或者西北部。他显示出了不可思议的克制力——可以隔好几个月不杀人。联邦调查局认为这说明他要么在一个受高度监督的环境下——在某种程度上他被管制了起来,也许在治疗所或是在戒毒中心,他的作案机会受到了限制——要么他是隔三岔五要离开这个城市很长一段时间,要么他杀了好多人,只是我们不知道,他把尸体藏得非常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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