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投影
作者:[美国]凯文·吉尔福伊尔 著 罗 瑛 译
“当科恩在‘影子世界’中杀人时,现实生活中的‘威克恶魔’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动静。”这种说法虽不完全真实,但萨莉不想用贾斯汀的理论来解释科恩行动的异常。
“什么也证明不了。”
“是的。所以我打电话给我认识的一位威克专案组成员,一个谋杀案侦探。问的时候我随意地说出了科恩的名字。”
“他的反应是什么?”
“长久的沉默。”
“这么说你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所以我连续两周每天给他打电话。然后在不做记录的前提下他告诉我,科恩个人对威克调查案很感兴趣。”
“感兴趣的大有人在吧?”
“老天,我不知道,斯蒂芬。市里最好的报纸没有一个人对独立调查这个案子感兴趣。”
“你想怎么做?”
“我想做这个报道。你觉得怎样?”
“你要写什么故事,萨莉?”他举起手,在空中画出一个报纸头版的轮廓。“记者检举她的私人结怨者为连环杀手。”
“最好不要写标题。”她扑哧一笑,友善地说道。“我检举他不是因为他袭击我,而是因为我要检举他他才袭击我。我想报道萨姆·科恩是‘威克恶魔凶杀案’的怀疑对象。”
这简直是开玩笑,马利克心想。“我已经有这么多麻烦了,你认为我还会让金斯伯格&亚当斯律师事务所控告我诽谤罪吗?”
“如果我说错了才算是诽谤罪。但是我不会错的。”
“这么说你其实认为科恩不会提起诉讼?”
“不,他肯定会,我敢打赌。我也敢打赌,这个民事案件将会被广泛报道,高调的警方调查将接踵而至,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一定能找到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咱们《芝加哥论坛报》将因抓住美国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之一而赢得声誉,而你的工作也会保住。”
“甜心,如果我搞出这样的噱头,他们会在你明天吃早餐之前就把我扫地出门。”
“我知道这样做要冒风险。但敢冒风险的记者才能赢得奖项。”她又补充道,“以及保住饭碗。”
“这将是新闻界头一遭退休前就被炒鱿鱼的例子。”马利克说,“即便《论坛报》的记者不杀了我,你的连环杀手不把我咽喉割断,我老婆也会把我打死的。我们是报社,不是处理私人恩怨的场所。”
“那我们只能坐以待毙,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喽?”
“哪门子凶手,萨莉?我好像不认识你了,给我证据,我要用事实说话的报道。证明给我看科恩是你所说的那种人而不仅仅是一个浑蛋。”
“这正是我想做的。但他太聪明了,杀了二十个人而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证据。我们必须把他揪出来,或是查处他身边知道真相的人。”
“好。除了匿名消息来源,再给我点其他的东西。”
萨莉深吸一口气,屋里的空气流通不畅,带着霉味。“科恩想闯进我的房间,斯蒂芬,在我待在家里面时。他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他怀疑我在调查他。”
“我相信你的直觉,萨莉。”马利克说,“你写出一个真实的故事,我就登。但我不会刊登你的理论推定,然后祈祷最后能被证明是正确的。”
吃午餐时萨莉坐在电脑桌前和贾斯汀在影子“比利羊排酒馆’会面。
“你的想法值得试一试。”萨莉说。她没对贾斯汀说自己已经知道他克隆自科恩的细胞——真像是修剪植物,萨莉在最愤世嫉俗时心里这样想。如果贾斯汀发现她知道了真相会害怕的。在她和科恩打过照面之后(她向贾斯汀描述时省去了那个最重要的部分),突然对贾斯汀关于“威克恶魔”的理论改变看法是情理之中的事,无需解释。
“太好了。”贾斯汀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会在行动中逮住科恩的,这次是在真实世界里。我觉得这是惟一的办法。”
“两周后我就毕业了。”贾斯汀说,“这之后我有空,也许可以在真实世界里监视他。我的驾照也在这个夏天就能拿到。”
巴威克说:“你要毕业了?我还不知道呢,祝贺你啊。明年准备上哪所大学?”
“明年不上,再过一年。我的毕业成绩和SAT分数很好,大学随便选。但我年龄还太小。”
“那你有什么打算?”
“读书。”贾斯汀说,“读我想读的书,而不是学校发的书。也许我会去我爸爸那儿。”
萨莉回想起那个深夜在科恩的影子公寓楼外,两人坐在车里聊天。“在新墨西哥,对吗?”
“对。我得花点时间想想我是谁,打算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做什么。其他的事——比如上学——就先不管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就像,寻找自我?”她笑不出来。
“有点这么个意思吧。”
“我不知道我们应该做什么,贾斯汀,除了做人。”
“也许只是你知道不应该做什么。”他说。
巴威克不知道贾斯汀这么说是想刺痛她还是因为以自我为中心而没顾及到别人。她宁愿相信是后一个原因,是无心之语。
马利克回到办公室,带着一天有价值的故事和需要签字的任务稿,开始查阅关于金斯伯格&亚当斯律师事务所的萨姆·科恩的一切信息。他找到科恩在慈善晚宴上穿半正式礼服的照片,还在商业档案中找到一些代表客户发表的正式驳回单。他看上去像个帅气的浑蛋,一点也不像杀人犯。但马利克转念一想,知道一个人是杀人犯之前谁看得出来呢?科恩不像杀人犯,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是。马利克不信的只有这点。
“威克恶魔”,他心想,萨莉有没有可能是正确的呢?
— 84 —
玛莎独自一人在家,她打开一瓶昂贵的红葡萄酒,厌倦了一直舍不得喝这瓶酒。她把酒倒进大杯子里直到斟满,然后放在厨房桌上,等酒面静止下来。她盯着酒看,然后又透过酒杯看,仿佛在欣赏一颗红宝石水晶球。没有找到答案,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闭上眼享受酒碰触舌根的感觉。
贾斯汀出门了。这周是第三次。有时他彻夜不归,她知道一些事情,怀疑,害怕,但什么也和他谈不了。
已经超过九点了,他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他没有车,也没骑自行车出去,但他的朋友——他交的朋友都比他大,几乎都有自己的车,他们的车安全系数低,却总是开得飞快。另外,走出去几分钟就能遇到麻烦,这种地方太多了。最近的就是戴维斯·穆尔医生的家,仅仅隔了六个街区。
她总是丢东西。卧室里的首饰、现金,餐厅里从没用过的银餐具,车里的汽油,阁楼里装刻花玻璃碗和不值钱艺术品的烂盒子。她从不知道贾斯汀是什么时候拿的这些东西,也没法证明,甚至没有信心去质问他是不是干了这些坏事。或许她有信心,但不敢,害怕如果她一问,贾斯汀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贾斯汀去上学或是晚上去什么地方时,总是把卧室门锁上,天知道他到哪儿去了。她和特里搬进这座房子时贾斯汀还没出生,前任女主人交给了他们一串钥匙。每扇门的门把上都安了一把廉价的锁。她解释说建造这座房子的是一位多疑的老人,锁就是他给装上的。他们把钥匙放在厨房的一个抽屉中,从不使用,只是为了万一有谁不小心把自己锁在屋外(这样的事很容易发生,只要你在门锁扳到右边时把门关上)好打得开。贾斯汀四个月前把自己卧室门的钥匙拿走了,现在每天都锁门。
每天晚上在贾斯汀出门以后,玛莎穿过走廊时路过他的房间总要看看门有没有可能是开着的。她告诉自己即便发现门没有锁她也绝不进去,但从没找到机会试验这条自己定的规定。每次玛莎扭动门把时,门把都纹丝不动。
玛莎经常对贾斯汀说让她进去打扫房间,但每次一说,贾斯汀就又给自己添一项任务。他现在每周几乎都是自己换床单,每两周把窗户里里外外擦一遍。有一次他甚至自己取下窗帘放到走廊等着干洗。所有这一切都是做来证明不需要她进去打扫,永远不需要。
今晚门把能转动,玛莎想都没想自己立下的誓言,毫不迟疑地推开了门。
被子没有叠,抽屉大开着,脏衣服从柜子里溢出来,空气中充满了酸臭味,散发着刺鼻的臭气,越靠近床这股臭味越大。垃圾桶里堆满了垃圾,像一个圆锥形雪柱,蔓延到屋里各个角落,到处是一堆堆四散的垃圾。玛莎极不情愿地慢慢穿过这些垃圾堆,仿佛锳过充满污水的地下室去修保险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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