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德雷耶迷案
作者:[法国]哈里·贝雷 著 王佳玘 译
“一个字也没有。蓬皮杜中心的消防员把他救了下来,还写报告指责我使用第三级审讯。我当时真想用椅子把他敲下来。都是您的错。”
“这么说来,您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啊!”
玛丽猛地推了他一下,这一掌靠近萨姆的肩膀,而且极不友善。
“还没算上那个端酒给我们的小可怜,他也死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开枪。这是两个伊朗人,享有外交豁免权。那个活下来的,顶多就是将他驱逐出境。对了,在另外一个人的兜里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是人体器官,装在塑料套子里。它们可能是从亨利·弗朗索瓦·图尔芒的尸体上弄下来的。”
“它们?”
“是睾丸。伊朗驻法大使必须给出正式合理的解释。他彻底没了辙,正急得跺脚。说来这也是拜您所赐,我才得以介入免得他们给您找麻烦。”
玛丽俯下身,在萨姆的唇间印下温柔的一吻。她宁可自杀也不愿承认,但一段时间以来,这种欲望又不可抑止。她心潮起伏地向门边退去,萨姆低声说道:
“我很抱歉,那瓶奥比昂……”
“您真是个怪物!”
“是,您说的对。今年不会过得很顺利。”
35
玛丽关上了房门。这家伙真是奇怪,可又惹人喜欢。她转过身,撞上了一个巨人: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以致面色发青。他没有抱怨,就好像她撞上的是一块岩石。在他身后,走廊里,站着一位美丽非凡的女人——虽然太阳镜没有完全遮住她的黑眼圈。她盯着玛丽担心地问道:
“这是萨米埃尔·亚当斯的房间吗?”
“是,但是……”
“对不起。”
女人灵巧地绕过她的保镖和玛丽,关上了玛丽刚刚靠过的那扇门。这一切都是在几秒之内完成的。玛丽气冲脑门,她亮出警官证,把它贴在看门人的眼前:
“我是警察。您是谁?”
“我叫鲍里·巴勒班斯奇,警长夫人。”
“啊,您就是中士?别误会,不过您长得真不像波兰人。”
“没关系,警长夫人。我父亲来自扎柯潘波兰南方小镇。,此地经过马尔勒雷密纳。我母亲是波瓦诺特比特人。中尉和我们说起过您。如果我没弄错,您昨天救了他的命?您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
“您说什么?请再说一遍好吗?”
“您看到了,他走路不稳,这都是我的错。1983年在贝鲁特打仗时,我去找一个上尉,这个笨蛋竟然想从德潘府邸法国驻黎巴嫩大使馆。前面横穿大马士革大道。他倒在路上大喊大叫。埋伏在周围的枪手等我靠近时,冲我大腿上射了一枪。中尉赶来救我们俩,他的膝盖中了弹。他喊住其他人,要他们原地不动。他知道狙击手是故意把我们打伤的,他没有打死我们就是为了把所有人都引出来。他拖着伤腿把我拽到隐蔽的地方,又回去找上尉。那个人已经死了,但他还是走了过去,结果肺部又中了一弹。我的一个兄弟赶紧用FRF11976—1990年黎巴嫩战争时期狙击手所使用的步枪,配备有夜视瞄准镜。压住了对方的火力。后来他得了奖章。”鲍里总结道。除了寝室里的谈话,他有好几年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鲍里的叙述印证了国际刑警组织联络人透露给她的情况。不过,他们提供的信息不够详尽。她抬起头注视着中尉:
“这么说,他真是个疯子。”
“这取决于您怎么看,警长夫人。”
“您还在军队吗?”
“噢,不!警长夫人。我在军队待了十五年就退役了。我在为私人工作,现在是个管家。”
36
纽约,11月17日
爱德马尔·帝波铎尤为钟爱本村料理店,并非因为这里可以算是曼哈顿最好的日本餐厅,而且也是全世界最独特考究的餐厅,他欣赏的是这里的烹调气氛。帝波铎注视着新来的大厨——旧厨师已被他雇去供为己用——他从鱼塘里抓起一条欢蹦乱跳的活鱼,用一把锋利的尖刀快速剔除了鱼鳞。他的动作迅捷无比,仿佛鱼的中枢神经还在跳动,而鱼却对此一无所知。足足有五分钟,帝波铎专注地看着这幕鲜鱼的活体解剖,他胃口大增,来到了二楼大厅。那里已为他预留了一张矮桌。他灵活地弯下伟岸的身躯,跪在桌前。前几道菜立刻端了上来。帝波铎动作精细地用筷子夹起一小片鲑鱼,鱼肉是刚刚片好的,似乎仍具有鲜活的生命力。
在效力帝波铎之前,阿尔尼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日本。他通常会去野武料理店,老板只在那里请他吃过饭。不过,老板很少会这样做。只有那一次,唯一的一次。他愚蠢地为这种优待向老板道谢。帝波铎的回答却泼了他一头冷水:
“这只是个食堂。从现在起,真正的好餐厅只有一家,在伦敦。”
阿尔尼得承认,不论从哪个方面比较,这家料理店都胜过野武。他喜欢这个地方。他灵巧地摆弄着手中的筷子。他的喉结随着咀嚼的节奏大起大落,这景象可真是不同凡响。
帝波铎打断了他的沉思:
“有消息了?”
“搞砸了,老板。”
帝波铎只是叹了口气。他心情不错。
“您看厨子操刀的时候,沙维打过电话。他们在巴黎莫名其妙地就交了火,亚当斯也扯了进去,他受了伤,正躺在医院里。那个伊乌索波普女人和他在一起。”
“她不是在住院吗?”
“不,她在巴黎。她去看他。”
“什么,巴塞尔的那群混混呢?”
“他们现在都老实过头了。您跟我们说过要慢慢来。另外一个女人,不出我们所料,她是个法国警察。这女人在那边名头很响,因为她是艺术品盗窃案的行家。当地报纸上有很多写她的报道。开枪的有两个,法国媒体说他们是伊朗人。”
“伊朗人!怎么会是伊朗人?什么乌七八糟的?我痛恨这样!恨透了!你打电话给拉斯塔尼,确认一下是不是他的人干的,顺便弄清楚他们在巴黎搞什么。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不是时候。至于亚当斯,我马上给他的老板打电话。赶紧叫他把亚当斯遣返回纽约,就是扛着担架也得给抬回来。如果他发现拉斯塔尼和我们的关系就糟了。必要时候,就用基金会的混凝土浇死这个笨蛋。”
“这是个好消息,先生。我不知道您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见到芬先生的时候是怎么跟他说的,今天下午,他已经坐飞机去巴黎了。我猜他会替我们把麻烦搞定的。”
37
巴黎,瓦勒·德·格拉斯医院,11月18日
“矮子鲍勃”永远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他像蝴蝶一样在萨姆的房间里飞来飞去。
“这太离谱了,萨姆,该收手了。”
“我很高兴见到你,鲍勃。你能来巴黎,这真让人感动。”
“别这样,我可没开玩笑。先说说你怎么住这儿,干吗不住美国的医院?”
“这是军队的指定医院。他们尤其擅长料理枪伤。你知道,巴黎人最爱追风,这地方又特别受欢迎:法国前总统也在这里治病,他的前列腺出问题了。”
“戴高乐的前列腺出问题了吗?”
“不,是另一位。不说这个。”
“也不说你了。我们越来越肯定德雷耶是被人害死的。是谁杀的我不管,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你居然为这个被人打了,这也太荒唐了。你是干保险的,不再是当兵的了。你要立刻停止调查。”
“为了取悦帝波铎?”
“矮子鲍勃”脸色发白,他立刻反驳道:
“当然不是。如果我还算搞清楚了你的上一封邮件,那几幅画不是他的。索斯比、拜尔勒和绍拉格也是我们的客户。我们得想办法找到高更、培根和蒙德里安的画,然后还给他们。至于德黑兰的画,看到你这样,我不得不说它们有点儿棘手。能找到当然最好,但我不想为这个惹麻烦。”
“帝波铎是怎么想的?”
“帝波铎,待会儿再细说。他跟我的意见一样。对了,他想见你。”
“你告诉他我受伤了?”
“是啊。很奇怪,他好像也不觉得意外。有时候,他就像活在别的世界里的人。他长得又高又大,像巨人一样。现在,他居然也不担心那些画了。他可能在操心别的。CNN美国有线新闻网,以提供即时电视新闻报导而闻名。证实说这次纽约市长竞选,他是最有希望获得民主党派正式提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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