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德雷耶迷案

作者:[法国]哈里·贝雷 著 王佳玘 译




  
  51
  
  纽约,11月22日
  伴着宏大的管风琴声,帝波铎出现在洒满阳光的台阶前。他和伸到面前的每只手相握,甚至拥抱了一个高大丰满的牙买加女人,他是如此热情以致女人险些在他怀中窒息。从黑人住宅区附近的浸礼会教堂广场前望去,曼哈顿的景色一派壮美。帝波铎却不这样想,他厌恶福音歌,厌恶黑人。“另外还有犹太人。”他在坐进敞篷车前自言自语道。他将坐车前往第五大道伊玛纽埃尔神殿的犹太教堂。那里至少不会有政府官员,但电视台的摄像机还在等着他。之后,他会去圣·帕特里克大教堂表明对年老体衰的奥克纳红衣主教的支持,他想以此博得喜吃羊肉的爱尔兰愚民的好感。竞选经过的各大街道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和牧师的良好关系——后者因捍卫有色同胞而备受争议——以及他对慈善机构的一大笔捐赠可能会为他赢得70%的黑人选票。从现在起,唯一一个纽约候选人应该避开的地方就是清真寺,但也正是那里有数量最多的隐在支持者。不过,他会干掉任何一个有可能获得这一集团支持的候选人,不管他是谁。他毫不客气地盯着阿尔尼的鼻子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空手道冠军呢……”
  “是他突然袭击我,老板。我会抓住他的。”
  “你最好抓住他。这家伙已经跑了,这对我们很不利。这是三个礼拜内你第二次失手了。可要当心了,阿尔尼,你的手艺太生了,我可不想被迫把你换掉。”
  阿尔尼忍气吞声地皱皱眉头。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从亚当斯的一记重拳中猛然醒转时老板的满腔怒火。帝波铎稳稳坐在宽敞的汽车中,他懒洋洋地靠在后座上,打开了《纽约邮报》。文章写得很精彩,默多克的报纸似乎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当然也可以说是在坚定地抨击布隆伯格那边。
  电话嗡嗡作响。阿尔尼拿起话筒,把它递给了帝波铎:
  “是拉斯塔尼。他说是从伦敦打过来的。”
  事实上,伊玛目很可能在德黑兰,他从没离开过那里。这只是为了表明此时打电话是安全的,号码来源也是不可查的。帝波铎却喜欢使用隐语:美国情报局的侦查监听能力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他是对的:他们的谈话的确被记录下来,就像其他很多谈话一样,但这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隐秘。根据信息分析员的记录,英国今天的天气很糟。
  “亲爱的朋友,真高兴听到您的声音。伦敦天气不错吧?”
  “好极了。我打电话是想跟您谈谈那几幅画……”
  “啊!您知道,我对这个不再感兴趣了。目前,政局要比艺术更让我操心。”
  “您说得对。艺术很美,但不应该让我们忘记现实。事实上,我们对艺术也都不感兴趣了。当得知我们是这几幅画的竞争者时,我已经想放弃了。我不希望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朋友心生不快。不过,我们的政府似乎仍在坚持己见。听到您说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这真让我高兴……说到竞争,一个在纽约负责绘画的联络员告诉我,一家新的美国公司对这些画感兴趣,而且紧追不舍。他们的代表为此打探了很长时间。这家公司叫沃尔伏,在百老汇大街。您听说过吗?”
  “是的。有人告诉我了。在一间老房子里,快塌了。我想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那就好。”
  “忘了这件事吧。我们的友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并且是稳固互信的,我向您保证。”
  “这让我很高兴。应该让心怀诚意的人一起工作……”
  “……祝福两国繁荣昌盛。我同意您的意见。我的公司会信守承诺,为您的事业发展提供必要的支持。”
  帝波铎道了谢,强笑一声挂上了电话。有了伊朗方面的资金支持,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向市长之职发起冲击。不过,前提是要先料理好那个沃尔伏。他想到了芬,这个多嘴侏儒曾跟自己提过这个人。他退休前是个警察。这会是个很好的消遣方式。现在要去找另外那个跛脚侦探了,他要亲自收拾他。他转向阿尔尼,后者的脸上缠着一圈漂亮的白色绷带。
  “我们应该增加布朗克斯的猪肉产量了。”
  阿尔尼无声的喜悦确实极为骇人。
  汽车停在了便道旁边。帝波铎捋着胡子,透过车窗,冲迎面走来的犹太教会众领袖摆出了一个热情洋溢的微笑——这位领袖已经被摄影师打出的白色强光照得头晕目眩了。
  
  52
  
  日内瓦,11月29日
  鲍里在机场的迎客大厅里忠实地等候着萨姆。两人向瑞士联邦银行走去。银行负责人已提前得到弗洛德的通知,一切均已准备就绪。萨姆从经理处得到确认:他需要的钱明天就可以供其自由使用了。萨姆又问起这笔钱的总重量。
  “如果是美元支付,大概要一百多公斤。如果兑换成面值五百的欧元,只需要二十公斤。”
  不过,经理仍建议他使用带滑轮的大箱子,并提出银行就可以为他提供这样的箱子:因为每天都会有客户提取一千五百万欧元以上的现款。
  随后,他们走向停车场与玛丽·柯达斯奥妮会合。玛丽刚从巴黎回来,她拿到了老板违心签署给她的带蓝白红标记的委任令。
  “噢,是的!先生们,假期结束了。我要感谢你们,多亏了你们的发现,我的停职审查很快就解除了。我要参与交易并收回德黑兰博物馆的油画,这是官方命令。您不会觉得不方便吧,萨姆?”
  “在瑞士境内,没有问题。要是在法国,我怕您会把手铐戴到信使的手上。”
  “我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枪没手铐。这在国外是被禁止的。我在那边的身份是观察员。”
  想到事情有望解决,萨姆一阵欢喜。他向玛丽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真的什么也没有?真可惜。我很想看您只戴着手铐的样子。”
  她发窘地看着他。他料想中的一记耳光并没有如期而至。
  “好极了。我们需要一辆车。”萨姆接着说道。
  “中尉,我可以开车送您。”
  “不,鲍里。公主和你最好置身事外。这次交易是官方性质的,我不想你们被牵扯进来。”
  玛丽手握二手车的方向盘,跟着鲍里向西利尼开去。她看到公主居住的农场时,不禁低叫着大发赞叹。
  “是啊。”萨姆说道,“我基本也是一样的反应。”
  公主正在一扇古老的可供车辆经过的大门前等候。
  “你们好,亲爱的。鲍里,带萨姆去他的房间。萨姆,我从里斯本给你带了本好书,是很古老的版本。”
  “是卡摩恩斯葡萄牙诗人。的?”
  “不,傻瓜,是里贝罗·贝尔纳迪姆葡萄牙作家、诗人。的。来,玛丽,我带你四处看看。”
  萨姆正向楼梯走去,他的电话响了。他转向草坪,那里的信号好些。他看着湖水,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萨姆?我是沃尔伏。你记得拉斯塔尼吗?我还以为这是个破村子。我去市图书馆查过了:原来是个人名,是什叶派领袖的一个尊称。他是个坏蛋。你听好:就在三天前,这家伙杀死了他弟弟。今早的《纽约时报》里写着呢。他弟弟很正派,似乎还是他那行里的表率!”
  “他是……”
  “你猜是谁? 唉,他是德黑兰博物馆的馆长!”
  “见鬼!那几幅画……”
  “是的,那几幅画……这就要扯上帝波铎了!我给你写了份材料,把事情大概交待了一下。等等,有人在下面敲门。我再打给你。”
  萨姆把电话放回口袋向小屋走去。在跨过门槛前,他又看了看身后的湖。湖面被一阵和风吹皱,他光滑的前额也皱了起来。他一阵隐隐不安。
  厨房里,鲍里和萨姆像战友一样喝光了一瓶啤酒。这时,两位女子走下台阶,于是,鲍里又扮起了仆人。萨姆不禁惊讶于他严肃的态度。
  “公主,玛丽,我有新消息了。”
  他将沃尔伏的话简要叙述了一遍。
  “玛丽,现在你明白了吧,帝波铎是我的一个客户,所以,在此之前,我不能告诉你更详细的情况。不过,如果真如沃尔伏所说,他与伊朗人有关……”
  “我真想问问这个人。不过,为这事竟然能得到美国同行的合作倒是让我挺意外的,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这我就不知道了。曼哈顿有个公诉人,你也可以叫他检察官。在美国,他们的调查权限很广。这个人叫摩根索,他在艺术界成功地进行过几次查抄:曾有几个小骗子想在纽约逃税,将申报油画的地点改在了新泽西,结果就栽在了他手里。他也许会给你看一份卷宗。”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9] [30] [31] [32] [33] [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