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伊维萨(下)
作者:村上龙 李重民
风。我将最后的意志之波送向周围百米远的地
①美国百老汇电影女演员。1924年出生,主演有《东方快车谋杀案》、《愿嫁金龟婿》、《重生》等电影。
②意大利电影导演(1906—1976)。主要作品有《大地动摇》、《战国妖姬》、《白夜》、《洛可兄弟》、《魂断威尼斯》、《无辜》等。
方,吉他手像第一次接触弦乐器的少年那样沉闷地反复弹奏琶音和弦,勒芙斯则将微微而快速地颤抖着的红色指甲放到半张开的嘴唇边,抖得指甲油眼看就会一块块地剥落下来,这神态表示等待着恋人们接吻的人下半身的狂乱,实际上勒芙斯说分泌物已经透过橡皮带悄悄渗到了大腿上。没想到就在这时,“奥玛.沙里夫”和猫眼美少女的嘴唇相互接触在一起,美少女的牙齿因为过分的兴奋和情欲竟然发出“咯咯”的声响,呈现出令所有雄性觉醒的外激素的动向,“奥玛·沙里夫”的舌头探寻着那里根本就不存在的阴道和肛门,就像照亮着遇难船只的探照灯一样来回舔着黏膜。比起黏膜与黏膜的相互摩挲来,那样的接吻好像是从所有的汗腺里吹出有气味的汗水似的更令人发怵。同时,我以不惜令口腔里干燥一半的凝神状态,作为质量和信息量将“消失”这个语言波像东京都的电话账单那样朝着“先生”的鬼魂那半透明的脑袋砸去。“先生”的鬼魂尽管脑袋及不上海绵,但还是受到了令人觉得可怜的冲击,消失在黑暗的远方不见了踪影,又在那里传来像隆冬里的苍蝇一样的信号,说它那破布似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个信号还带着情节,我在回家的汽车里告诉了勒芙斯。勒芙斯的分泌物在内裤里形成了旧币十法郎铜币那么大的色块,当时她处于如果有振动器的话,无论阿布德尔还是维斯康提、无论罗马皇帝恺撒还是汉尼拔①,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请他们扎进去的状态,因此她非常欢迎那种哀婉的故事。在“其实我是出生在一个复杂而令人伤心的家庭里”的开场白之后,“先生”开始讲述忧伤的故事。那个故事一开讲,勒芙斯的分泌物就停止了溢出,同时她出声地笑了。“先生”常常中断,慎重地选择用词,讲的是自己的悲伤身世,主题始终与父母对他的爱有关,而且一旦涉及具体的记述,他就竭力不流于卑俗,从半途起竟然成了吟诗。是的,自己真正醒悟的时候,他身上已经失去了力量,当获得力量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过晚了。
那时在我的眼里.
最初映现出来、至今仍不能忘怀的,
是巨大的、黏糊糊的、笼罩着城市的红色太阳。
太阳偷偷潜入我那微暗的客厅里的榻榻米的接缝。
请告诉我什么是幸福,
什么不是幸福。
这种事情,
我不愿意让别人来告诉我。
我的母亲不喜欢自己被人称作妈妈,
知道这件事的原因时的
我的惊讶,还有更加毫无关联的美丽夕阳,街上急匆匆赶路的人们,电视里预报天气的响亮嗓音。
一天,父亲用只有剪影的身影,
假惺惺地反复辩解着,
来探望我和母亲。
我视如生命的狗吼叫着,令人感到特别奇怪的是,我想杀了那条狗。
如果被称作父亲的人帮我杀了那条狗,我觉得那更是求之不得。
可是,那条狗活到了十四岁,
还将那些极珍贵的东西教给了我,狗死了以后,我不知道喃语了有几百遍。
野狗
野狗
①古代迦太基统帅(前247一前183)。
野狗
野狗
野狗
我活着一边憎恨世界,一边却渴望过上像快速滑行车那样有速度的生活。
一切都是狗教我的。
快速滑行车和超人,语感有某些相似。
狗教给我什么呢?
那是某种境界和连续的谎话。
狗会对着那个只有剪影的人影狂吠,我却做不到这一点。
我生活着的地方充满虚伪吗?
还是,狗是无知的?
“先生”的告白诗十分亢长,它喋喋不休地说着,我们到达饭店时都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而且神经极度亢奋,淋浴后用手指相互从阴道孔掏到欲望的顶点,我们带着这样的感觉做着同性爱,做着做着就裹上毛毯睡着了。我将“先生’’的诗收进脑部,它以将我的脑部瞬间冷冻起来的形式保存着。我想在旅途中正好可以读读它。
※
我们在饭店的游泳池里过了两天。早晨睡到很晚才醒来,裹着浴衣去游泳池打个瞌睡或读读书,只在身体要冷却时才下水游泳。第一天的午餐是在内院里吃肉丸子做的煲,第二天因为嫌麻烦,便让人将三明治送到折叠式帆布躺椅边,就这样一直过到太阳落下。这样的休闲,以前曾经听说过,也亲眼看到过别人如此悠闲,但自己亲身体验还是第一次。这样的时候,勒芙斯毫不在乎周围的动静。她把侍者看作是物品。她不是语言粗鲁,而是与个体性、人格相比,她更把对方当作“侍者”这一普通的生物来对待,如果有必要,无论拉屎还是撒尿,无论换月经棉条塞还是做爱,勒芙斯都会心安理得地当着侍者的面去做。普通的生物比如蚂蚁或蝉都是一样的,不会产生害羞的感觉。侍者们也喜欢被当作物品看待,因为他们会感到快乐。我也陪着勒芙斯一直待在游泳池边,但我每隔一小时就仔细察看自己渐渐变红变黑的皮肤,我想这就是本质的差别。我觉得勒芙斯那干燥白嫩的皮肤上好像另外还覆盖着一层什么东西,如果断言说是阶级或宗教,那就无话可说了,但那当然不是因为勒芙斯出身于贵族家庭的缘故。侍者们也有那样的东西。我如果有那样的另一种皮肤,大概我就不会站在新宿的小巷里了,也不会去猕猴桃园与庭院连在一起的医院。那种皮肤会阻隔他人的视线即自我意识。待在猕猴桃园里的人几乎都是因为他人的目光才患病的。对勒芙斯来说,她也有“他人”,但因为阶级的作用,它被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内。如果再加上基督教,“他人”的绝对数就会进一步减少。我们在人们通常说的世间、地域社会、同事的圈子里十分醒目,于是就要逃进疾病里去,但勒芙斯她们大概很少遇到那样的事吧?她们不会因为和特定的“他人”(包括绝对“他人”在内)之间的默契被打破而患病吧?在日本为什么越来越难以寻觅到阶级,是在半途消亡了吗?若是从我的体验来说,自闭就是因为阶级消失才引起的。不用说,那一领域里肯定存在着统治者。而且统治者不一定就是幸福的。当然,幸福不是什么生命的目标。无论是什么样的团体还是个人,向导都不可能把他们引向幸福。
阿布德尔驾驶的奔驰朝着卡萨布兰卡驶去。在摩洛哥,出租车在进出各自城市的边境时必须到警察那里去领取许可证。阿布德尔拿着我和勒芙斯的护照,弯着他那高大的躯体,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站在用制服和长筒靴巩固身份的警察执勤的地方。警察身上有着一种残忍的气氛,我迷上了那种气氛。一名络腮胡子、眼睛牙齿又黄又混浊的警察用手指示意我们打开车窗,然后朝车里窥探,制服的下腋部汗水淋漓,散发着羊肉的气味。他向勒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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