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消失的踪影

作者:[美国]斯蒂芬·怀特 著 张廷佺 译




  但我还是站着。这是面子问题。或是不屈的象征。诸如此类。
  关于发现汉娜尸体的来龙去脉,我讲的并不复杂,等我和斯洛克姆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后,我很容易就从这两位侦探的问话中察觉出斯洛克姆和奥尔森主要对我陈述中的两个方面颇感兴趣。另外,我还从自行车手达雷尔的警察证件上看到了他的姓,还有中名的首字母C和R。
  第一个方面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会走到走廊另一边去开玛丽·布莱克办公室的门?我坚持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这种事是自然而然的。
  然而,给不出答案我就脱不了身。这两位侦探——要么是好警察达雷尔·奥尔森,要么是自然就成为反面人物的斯洛克姆——在我们相对简短的谈话中至少问了我五遍为什么去开玛丽·布莱克的门。我回答了五次,他们似乎还是不满意。我告诉他们我也想找到更好的解释,可是找不到。
  两位侦探的第二个关注点与我关系更密切。今天黛安娜把我从办公室里拉出来,开着她的绅宝车来到汉娜办公室。他们想知道之前的每小时、每分钟,我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你是指从我起床开始吗?那么早?”斯洛克姆再三强调我必须详细说出一整天去了哪些地方时,我有点不屑一顾地问道。
  “当然,”他回答道。“假定在那个时间段你也有目击证人。”他的眼神冷冰冰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但他突起的颧骨足以证明他有多得意了,他自认为暂时处于上风。
  那晚我已不止一次地想,天啊,萨姆,你说得没错。斯洛克姆是个混蛋。
  “事实上,我的确有个目击证人。我希望你能准确无误地把这个名字记下来。准备好了吗?”
  他瞪着我,好像不愿意照我说的去做,倒是想拿根长棍子打我一顿,但他还是拿起了笔,笔尖在笔记本上方打转。
  为了让他写起来方便,我把每个音节都重读了,我说,“今天上午,我的目击证人是博尔德县检察官办公室的代理地方检察官劳伦·克
  劳德。”我慢慢报出家里的十位电话号码,又着重说出了劳伦的办公室电话。“请给她打个电话。我能确定,她准会很兴奋地告诉你们她丈夫今天早晨是几点起床的。”
  斯洛克姆停下了笔。
  达雷尔·奥尔森向后退了一步,这么一来,他的同伴就看不到他在笑了。
  我说:“我现在要回家了,侦探先生。如果有其他问题,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能找到我。”
  
  斯洛克姆快速向我这边走过来,或者说就是朝我冲过来,但达雷尔上前一步,在斯洛克姆做出会令他后悔的事前先开口了。“搜查令到了,贾里斯。走,我们进去看看会发现些什么。”
  
  我没有马上回家。我看到黛安娜的丈夫拉乌尔正在警方隔离带外面走来走去,就把下午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他太紧张了,我说的话他没听进去几句。拉乌尔·埃斯特维茨的许多亲戚都在佛朗哥西班牙法西斯主义独裁者,西班牙长枪党党魁。统治西班牙时期丧生,因此,当他看到自己的妻子缩在警车后座,被执法人员连珠炮似的问话时,他不太能接受。
  “她没被捕吧?”他问,他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团水汽,就像漫画里的那样。虽然英语是他的第二语言——实际是第四或第五语言——拉乌尔的英语比查尔斯王子都好,只是美国的司法体制有时会把他搞糊涂。我只会说英语,虽然水平不及查尔斯王子,而且美国的司法体制有时也同样使我感到困惑,但我毕竟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公民,我觉得有责任把程序解释给拉乌尔听。
  
  “不,他们只是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些什么而已。马上就好了。她没看到多少,是我发现了汉娜的尸体。”
  就在这时,斯洛克姆从警车上跳下来,我以为他要到后座去扶黛安娜下车。显然他没有接受伙伴的建议去屋子里四处查看一下。
  
  “看到了吗?”我转身对拉乌尔说。“好像已经结束了。”
  黛安娜突然大叫道:“把你的爪子拿开!”
  拉乌尔的声音变得很难过。“我看未必。”
  
  我又转向警车。斯洛克姆已经把黛安娜拖下了车,然后顺势把她按倒在警车上,面朝后挡板。她被迫双腿开立,与肩同宽,双手又被扳到背后,戴上了手铐。
  我惊呆了。“不要,拉乌尔。”我只能挡在拉乌尔前面,阻止他穿过黄色隔离带卷入这场冲突。我稳稳站住,双手顶住拉乌尔厚实的胸膛。终于,他退了回去。
  十秒钟后,我打电话找到劳伦。“快叫库兹到这儿来。贾里斯·斯洛克姆好像因为什么原因逮捕了黛安娜。”
  劳伦说:“斯洛克姆?天哪,他最近太不像话了。”
  显而易见,大家的结论都是一致的。
  
  5
  
  库兹·梅特林就住在街角那儿。
  我站在隔离带外张望,看到库兹走过山上最后一段斜坡来到人行道上,这段斜坡从马克斯韦尔直通百老汇大街。尽管隔离带周围聚集了一大帮伸长脖子傻看的人,他还是很容易被认出。库兹身高有6.9英尺。
  我看了看表,距贾里斯·斯洛克姆给黛安娜戴上手铐,并把她粗鲁地推回警车后座还不到七八分钟。
  我指着街角对拉乌尔说:“那是劳伦叫来的辩护律师。”
  “好快啊。他真高。”
  “他人很好。几年前他帮劳伦处理了那事,你也知道的。嗨,库兹!”
  库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招手。或许他的头稍稍抬高了一或两毫米,也只有这个能说明他听到我叫他名字了。他身穿西装,我猜他早晨去市中心上班时,穿的也是这件——西
  装是海军蓝偏黑色的,还有暗灰色的条纹。白衬衫像是新上了浆,黑皮鞋可以算是整个街区最亮的东西了。
  再加把漂亮的长柄雨伞或是根手杖来装饰这身行头也不会显得不合适。
  我们握了握手。“晚上好,艾伦。最起码我到这儿很方便。12月能有这样的天气已经很不错了。没刮大风雪。我心中的感激真难以形容。”
  “你这么快就赶来,多谢了,库兹。这位是拉乌尔·埃斯特维茨。拉乌尔,这位是库兹·梅
  特林。”
  “幸会,埃斯特维茨先生。我了解你的职业。”那是库兹特有的用来表明他不担心报酬的方式。“是你的妻子被拘留了?”
  “在那辆车里。”拉乌尔指了指那辆警车,那车正停在草坪上,斜对着汉娜出事的那栋楼。
  
  “你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
  “我只知道有人在这儿奇怪地死了,别的就不大知道了。如果你们俩有谁与死者关系亲密,请接受我的哀悼,”库兹毫无诚意地说。他抬起长腿,跨过隔离带,他走上草坪时甚至很有王者风范。他停下脚步,转身对拉乌尔说,“给我点时间来解决。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扭过头来对我说,“劳伦说我要和贾里斯·斯洛克姆打交道。真的吗?”
  我点点头。斯洛克姆侦探的人格明显有缺陷,我考虑了一下对此发表评论是否明智,还是决定不再做什么,以免把事情搞得更糟。
  “斯洛克姆真是……难对付,”库兹说。萨姆·珀迪跟我说过斯洛克姆是个混蛋,劳伦也讲过类似的话,但他的这种表达似乎骂得更凶。
  “今晚我一直这么觉得,”我回答道。
  我百感交集。悲伤、愤怒、失望、恐惧,好在库兹来了。但我是那么急切地想要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甚至愿意马上掏出钱包,取出信用卡里所有的钱买张票观看,不过,我后来免费观看了这一切。
  库兹立刻大步走向警车,走到那个奉命监视黛安娜的巡警面前,那警察继续在车后座上吸烟。库兹毫不迟疑地迅速逼向他,一点也不客气,直到快踩着他的脚趾才停下来。警察是个黑人,还年轻,身高大约6.2英尺,警号210。
  库兹高出他许多。
  库兹一开始就先自我介绍了一下,才几句话,就逼得那警察直往后退,好留出点空间来呼吸。可他本来就靠在车上,想退都没法退,只能伸长脖子来看到库兹的脸。我感觉这个视角就像站在拉什莫尔山美国著名的总统山,因有四位总统的巨型山石雕塑而闻名。山脚抬头看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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