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消失的踪影
作者:[美国]斯蒂芬·怀特 著 张廷佺 译
萨姆看我的眼神就像一下子发现我是个弱智一样。“是啊,还有心理学家问愚蠢的问题。”
“我们对多伊尔·钱德勒到底了解多少?”
“不多,”萨姆承认。“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被开枪打死的?”
“没有,你没提起过。”
“他是被人用枪打死的。在耳后稍稍偏上一点的位置。皮肤上没有灼伤的痕迹,开枪的人应该离得不是很近。子弹似乎是.38毫米口径的。第二、第三发子弹射向了他的背部。但这只是为保险起见补的两枪。第一发子弹击中多伊尔时,他就被解决了。”
“有哪几个嫌疑犯?”
“卡马罗车主鲍勃是其中之一。”
这是我不愿听到的。于是我又把话题转回到多伊尔身上。“萨姆,你知道了多伊尔的另一项罪行:他盗用身份,”我说。
“是呀?”
他知道我要说什么。“你想知道挖地道的动机。现在就告诉你。”
“多伊尔潜入米勒家,是要为自己捏造一个新的身份吧?”萨姆说。
我欣慰地发现,他回答的语气已经相当肯定了。
“还有哪儿比这更好吗?假设白天比尔和孩子们各自去上班、上学,多伊尔就趁机而入。他可以掌握这栋房子里的一切。包括比尔摆放在各处的个人档案、财政记录、工作材料、计算机文件、电子邮件,也许还有密码,就像是专为盗用身份者开了家沃尔玛超市美国著名连锁零售店。。有了地道,他可以不慌不忙地填满每个空当,要多少时间就有多少时间。”
“是四处掩藏。比尔会把四处都掩藏好。而不是四处摆放。”
我笑了。“你给我上这堂免费英语课是不是意味着我其他部分都答对了?”
“也许吧,”萨姆说。虽然已经歇了几口气,他还是把手搭在屁股上,就像个精疲力竭的运动员,然后瞪着我,突然不再吝啬自己的评论。“第一次是我们搞砸了。八年前那件事?我们的确搞砸了。我才不在乎我们小心维护的公众形象呢,该死的真相就是我们搞砸了。知道吗?我不想把这次也搞砸。如果你知道什么能帮我找到那个小女孩,请一定要告诉我。生活中重来一次的机会不多。现在我有了一次。我们需要救赎自己。”
自八年前那个小女孩死后到现在,我从没听到萨姆对执法部门做过如此无礼的评论。“好吧,我答应你,”我说道。
“答应是指你的确有什么要说,还是你理解我的意思了?”
我有什么要说吗?即使有,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我说:“是指我理解了。”
他朝那辆切诺基走了过去。“我不需要你的理解。”
64
看着萨姆逐渐消失在这条满是灰尘的小路上,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我迈开步子往家走。刚要踏进家门,就见一辆方头方脑的车子朝我开来。车子沿着小路行驶了大约一百码后,在路边的停车道上停了下来。
这就是我早些时候看到的那辆通用轿车。此时太阳已经露出了地平线,阳光照在汽车挡风玻璃上,又被反射回去。从这样一个比较好的角度看去,我终于可以看清这是辆土黄色的车。马达罩上的标志告诉我,这是辆凯迪拉克。
我把双手塞进胳肢窝里好暖和一下手指,站在一边静静等待。
一个男人从驾驶座上爬了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朝我走来。
是鲍勃·布兰特。
即使在一百码外,我也能认出那件粗斜纹棉布夹克。此刻我只是在想: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有人去过我家,”他走到离我不到五十英尺的地方,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压抑,也没向我打招呼。
难道就没什么新消息了?
“我知道,”我说。我的结论是多伊尔把鲍勃家给砸了,但我没有说出来。
“你看过我写的东西了?”他问。
这就是鲍勃出现在我家的原因。我辜负了他的信任,泄露了他的秘密,所以他来惩罚我了。不过这很公平,我的确这么做过。“鲍勃,你好,”我又顿了好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我一直很担心你。”
“为什么?”
鲍勃的“为什么”是个典型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问的问题,但问得很真诚。神经紊乱使他对“关心”的理解只停留在最基本的层面上,至少对各种人际关系的理解也是如此。
“我一直都没你的消息,还以为你……有危险了。”
“哦。”他想了一会儿又说,“我去了一些地方。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谁到过我家里?”
“你还好吗?”
“累死了。开了一晚上的车。”
“你一个人过来的?”
他转过头,看着那辆车,好像要确认一下。“是啊。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过我写的东西了?我让你别看的。你应该看到我写的字条的。”
“我说过,你让我很担心。我想反正你还是希望我看的。不然你也不会把它给我了。我们可以谈谈你写的这些东西。”这是心理医生的谈话方式,不过碰巧也都是实话。
“我才刚开始写。这只是个故事。”
“但地道那部分是真的。”
他咽了一下口水,目光开始迷离,有点惊慌失措。然后他挤出一个词:“那又怎样呢?”
鲍勃的回答就像小孩子逞强,仅此而已。
“我现在怎样才能帮到你呢?”我问,继续扮演医生的角色。
他对我主动提供帮助感到很惊讶。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问得好。”
他后退几步,我担心他在心理上也退却了。我本能地想给他台阶下。“那是你的车吗?”
他看着那辆凯迪拉克说:“是我母亲的。”
你母亲的?鲍勃在开玩笑吗?我不能肯定。“你喜欢这辆车吗?”
他又朝我这儿望过来,但目光越过我,落在远处的收费公路那儿。许久,他才说,“动力强劲,性能也不错,很舒适,而且才跑了十四公里。”
“不如你那辆卡马罗好看呀,”我说。
“差不多,”他说。“基本差不多。”他用嘴唇发出一种很陌生的爆破音。“也许你可以帮到某个人……我知道你可以。”
“是你的一个朋友?”我问。请告诉我马洛里平安无事。
早不叫晚不叫,埃米莉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发作了;它显然意识到有个陌生人正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而这是它的地盘,它的地盘已受到侵犯。埃米莉那凶猛的吠叫声——即使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也把鲍勃吓得连退几步。
“不用怕,它不会怎么样的,”我说。
“我不喜欢狗,你知道的。”
我想我并不知道。“它会待在里面的。鲍勃?”我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他注意我,才接着说道,“警方正在找你。他们想和你谈谈有关马洛里的事。我想你得找个律师,然后和他们见次面。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个律师。”
“嘘,”他说着,又微微地半摇头。
我有一种奇怪的欣慰感,我终于找到些东西能和萨姆分享了。我说,“你应该明白,无论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会告诉警方你来过这儿。”
他一头雾水。“这是……规定吗?你一定得告诉他们吗?”
“不是。这可能会违背某些规定。但我认为这么做是正确的。”
他点点头。“我也是这么做的。我想我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
“你可能有危险。多伊尔死了。”
“没有,他没死。”
好吧。争辩也没什么用。“警方要和你谈谈。”
“我没有做错事。”
“那就好。我来帮你联系律师。”
我的手机响了。我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是萨姆打来的。我说:“不好意思。等我一会儿。”接着便走开十几英尺。“喂,”我小声地说。
“在开出你们小区的那条路上,我的车与一辆凯迪拉克戴维利车——我们慢跑时看到的那辆——擦肩而过。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于是就通过数据库查了查。那车的违章传票已经过期了,车主名叫维娜·布兰特,她住在……”
“我知道。”
“他在你那儿?”
“是的。”
“一位代理治安官正赶往你那儿。我很快会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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