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消失的踪影
作者:[美国]斯蒂芬·怀特 著 张廷佺 译
而对于自己是否要提供信息,黛安娜举棋不定。汉娜出事那天贾里斯·斯洛克姆对她的所作所为使她尤其不愿跟他合作。但为了找出与汉娜的死有关联的人,她又不惜一切地希望能提供帮助。至于汉娜病人的名单,黛安娜认为斯洛克姆根本没有资格过问。
出事八天后,博尔德的验尸官公布了一份报告,之前汉娜的死因一直被警方定为“可疑”。验尸官确定汉娜的头部曾于不同时间受到两次重击,并认为汉娜的死因在于头部外伤导致脑出血。他把她的死亡方式归为“未定”这类。他认为,与平滑表面撞击产生的危害,如拉利其瓷砖地面,并不能导致汉娜的死亡。汉娜的死亡是由第二次撞击引起的,而这次撞击来源不明。
事故当天早上,她曾在健身中心摔倒过,这两次撞击有可能是那时不小心碰到的——一次撞在瓷砖地面上,另一次撞在别的什么上面——或者两次都是由袭击者故意击打其头部所致。萨姆看问题很敏锐,他提醒我还有第三种可能:第一次是在俱乐部摔跤所致,第二次,也是致命的一击,是汉娜在办公室遭人袭击所致。
黛安娜先听到了验尸官的报告。她总是先听到小道消息。我不知道她在验尸官办公室里发现了什么,但星期五一早,她就到办公室来找我,当时我们正好都没病人,她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
“可能是有人杀了她,艾伦。天哪,可能是有人杀了她。为什么有人要杀汉娜呢?”
她哭了,我抱住她。自从汉娜死后,我已经记不清这样子有多少次了。她的泪水并非无穷无尽,但的确是呼之则来。黛安娜悲伤起来,就像八月的季风。之前之后都是晴空万里,丝毫没有预兆,难以预料。
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这问题在之后一阵子,黛安娜每天都要问十几次。为什么有人要杀汉娜呢?
我想不出答案。我安慰自己:汉娜也许只是死于意外,只是健身俱乐部更衣室里一次可笑的意外事件造成了不寻常的后果。
但警方又发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异常现象。为什么汉娜的手提包会在办公室地板上?她绝不会把包放在那儿。为什么汉娜的尸体会在玛丽·布莱克的办公室里?她并没有理由去那儿。还有就是,为什么她的衬衫前襟会被折起塞在胸罩下面?
光明节犹太教节日,始于12月25日,延续八天。到了,圣诞节也更近了。
天气变冷了,要找出汉娜的死因也愈发困难了。
媒体对这宗案件的兴趣很快减弱,汉娜的死虽众所周知,但很快变成了,也许一直就是——一场个人的悲剧。
7
如果你碰巧不喜欢购物,不喜欢在圣诞节后疯狂采购打折物品——就像我——并且恰巧你那天不用工作——那是个周末,我不工作——那么,圣诞节后那天你就可以好好睡个懒觉。
或者也许——如果雪神与滑雪仙子串通好,在比弗河上游倾倒了十英寸厚的雪花香槟,你要好的朋友又慷慨地邀请你们去她的巴彻勒峡谷滑雪别墅免费住上两天——那么,圣诞节后那天则可以好好玩一玩。
我和劳伦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把滑雪用具、冬装以及许多已经用了三年的随身物品打包完毕。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就起床了,本来还指望能避开滑雪前的交通高峰,因为冬天通向科罗拉多落基山脉的七十号州际公路一向都很堵。劳伦在为我们还没睡醒的女儿格雷斯准备早饭;我则负责把东西都搬上车。当我再次回到厨房,想把冰盒推进车库时,劳伦问,“看到了吗?”
“什么?”
她指着厨房里的小电视机,频道被调到了当地的电视台,这样我们就可以了解滑雪地的交通情况。为什么要知道?我也说不清。如果交通很拥挤,我们会走七十号州际公路进山,如果交通很顺畅,我们还是会这么走。她说:“看屏幕下面。”
我想她指的是滚动字幕,这玩意儿搞得我该看画面时视线却老被它吸引过去,当它讲的是当天的什么重要新闻值得一看时,我又总是视若无睹。从我第一眼看到这些字幕,我就发现自己没法边读这些滚动的文字,边留意屏幕其他地方。我很早就下了结论:我不具备二十一世纪的头脑。
我抱起冰盒,天晓得里面装了什么东西,重得要命。我踉踉跄跄朝门口走去。“没,没看到。”
“说是——”
“博尔德警察局传来惊人的消息,”早新闻主持人打断了她的话。听到这段新闻导语,我的注意力转向了电视,但我又只顾看字幕,因此搞不清两个主持人中到底谁在讲话。“表面看来——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表面看来,真是难以置信,在博尔德又有一个小女孩在圣诞夜失踪了。我们正派记者赶赴现场,马上就会带回更多的消息。琼?”
琼说:“对,真难以置信,这种事情又发生了。对于不熟悉博尔德的观众来说,这儿就跟上次一样,没怎么变,那是八九年前了吧?我们会马上获取更多详细资料,休息片刻后,将为您继续报道。”
劳伦说:“我去看看格雷斯。”
“我起床时去看过她了,亲爱的,她很好。”
“我也看过了,不过还是再去看看吧。”
她匆匆跑向格雷斯的房间。我把冰盒放在了地上。
又一个博尔德小女孩在圣诞夜失踪了。
劳伦踮着脚回到厨房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格雷斯没事,”她说。
“好。”我搂住她,轻轻拍拍她的屁股。我们的女儿没有在圣诞夜失踪,然而在博尔德的其他某个地方,有对夫妇就不能这么说了。
“他们找你了吗?没吧?”我问。博尔德每天都得有个检察官随时待命,以防发生什么紧急事件,需要地方办事处派代表出面。偶尔,上头会命令劳伦赶赴犯罪现场,比如去小女孩失踪的现场。
“没,没有,”她边说,边从我的怀中挣脱开去。“如果由我待命,我就不能离开市里了。你清楚的。我去叫醒格雷斯好吗?”
“让我先把东西放到车上再说。她多睡一会儿,我们也能省不少心。”
一小时后,我们已沿七十号州际公路经芒特弗农大峡谷进山,与我们同行的车至少有一百万辆,或许是两百万辆。每辆车上的人都跟我们一样,为了避开交通高峰一大早从被窝里爬出来。这情形,我肯定能想出哪句话来讽刺一下。
车后,格雷斯坐在那把她专用的高科技安全汽车座椅上,翻着一本厚厚的有关博学小狗的硬纸板书。她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劳伦坐在我旁边,不断地调着收音机频率,希望能听到一些有关那个失踪的博尔德小女孩的最新消息。我其实不在听收音机,一方面,虽然格雷斯的自言自语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明白,但她实在太可爱了,让人难免想仔细听听她到底在嘀咕些什么;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这些电台主持人谁也不知道最新情况,他们在节目里讲的都是另一个在八年前的圣诞夜失踪的小女孩。
这些节目不断地重提旧事,我早就不收听了。
“是个少女。据说今年才十四岁。”这时,渐渐听不到丹佛电台的节目了,没办法,在山谷里总会失去信号,劳伦跟我讲了一下大概情况。“她父亲今天早上去看她时,她已经不在了。他们本来也计划今天去滑雪。跟我们一样。和格雷斯也一样。”
我想,在家时,我们的格雷斯可是躺在床上的,我感到一股寒气沿脊椎往上蹿,肩膀和脖子直起鸡皮疙瘩。如果她不在床上的话……?
我安慰自己这回并不像上次的失踪事件那么可怕。没那么可怕。
上次失踪的那个女孩才六岁。
上次有人在楼梯上发现了一张可怕的字条。
我自我安慰说,六岁大的孩子不会自己跑出去,事实上也不可能自己跑出去,更何况是圣诞夜,这是很明显,很明显的事实。但我又提醒自己,十四岁的孩子倒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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