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消失的踪影

作者:[美国]斯蒂芬·怀特 著 张廷佺 译




  “隔壁发生了什么事?”他问。“为什么都是警察?没人愿意告诉我。我也联系不到我的律师。”
  “我不能说。警方在某些事上需要我帮忙。”
  
  “和我的女儿有关吗?”
  “对不起,我向他们保证过我不会说出去的。”
  
  “到底是不是?”
  “比尔,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是什么或不是什么,他们不让我谈这些。”
  “他们这样进去,多伊尔允许了吗?”
  多伊尔已经死了。比尔。他再也不能允许或同意什么了。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又仔细揣测比尔的问话有多少是假的。我在想比尔是否早就知道多伊尔已经死了。
  “我很抱歉。”
  “他妈的。”比尔的嗓音突然变得嘶哑而低沉,毫无疑问,他很生气。“要是这样,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和你继续见面。”
  如果这是一种威胁,那么它就像拿着一把橡皮刀对准我的喉咙一样毫无用处。“这当然是你的选择,比尔。我很乐意为你介绍其他医生,如果你喜欢的话。”
  “是啊,”他轻蔑地说。“上次这招很有用。”
  
  这是什么意思?玛丽·布莱克尽可能地在帮助雷切尔。
  “马洛里去看过一个心理医生。你知道这事吗?”他问。
  这话让我大吃一惊,但我还是控制住,别乱了方寸,“你说什么?”
  “那个死去的女人。马洛里在圣诞节前几星期见过她。她没有告诉我;只是在日记里提了一笔。”
  我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其中一个就是:你告诉过警方日记的事吗?但我选择了另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
  “我不太清楚。”
  “警方知道吗?心理医生也许会留下了一些……记录。”
  比尔没有回答。他啪的一声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又停了下来。“你知道她的事吗?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吗?”
  这些问题都很棘手。我一时难以回答。
  “我现在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与你谈话,艾伦。这是父亲之间的对话。”
  “我也希望自己知道些什么可以帮你找到女儿。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早就告诉你了。”
  
  他听了我的回答,考虑了一会儿,品味着这些实话所带来的甜蜜。“你也是父亲。你也有女儿。想像一下失去她的感觉。要知道我现在有多么不堪一击。”
  我把话咽了下去。我实在不愿想起那种感觉。
  比尔接着说:“一个父亲会不惜一切来保护他的家庭。不惜一切。这你也知道的。孩子出事,尤其是女儿出事,你不希望我遇到的,对吧?我也不希望你遇到这种事。”
  我开始考虑自己刚才的回答到底有几分真切。我惊奇地发现,除了地道的存在和马洛里独自去找汉娜做心理诊疗以外,我的确不知道马洛里的什么真实情况。我真的不知道,这多奇怪啊。
  “你不会把我们的谈话内容泄露给警方吧?”
  
  “当然不会,”我说。我不知道比尔对于马洛里的处境又了解多少。“依你看来,马洛里究竟出什么事了?逃走了?还是被绑架了?”
  
  “只有这几种可能性吗?”他问。
  什么?他是在嘲弄我吗?“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要逃跑呢?”比尔问。
  “比尔,孩子们有时也会任性。尤其是心里乱糟糟时。”
  “她的确很烦。圣诞节对她来说总是很难熬,”比尔说。“一直这样。可我原以为今年我们会顺利度过的。”
  鲍勃也这么说过——圣诞节对马洛里来说很难熬。嘿。我提醒自己,多年前雷切尔就是在过节的时候离开家的,马洛里年年都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你说你们会顺利度过是指你和她?”我问。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搜集信息。”
  “搜集信息?”
  比尔犹豫了,他在我车门前半进半出地磨蹭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下了车。我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像冻住了一样。比尔承认有他女儿的日记,并且还没让警方看过,这一点依然困扰着我。“咱们明早再谈吧,比尔。到我办公室来。十点行吗?”
  他举起戴着手套的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十点不行,我下午两点到那儿。”说完他便砰的关上了车门。
  冰冷的空气让我的鼻毛都结霜了。
  但我的确感觉到臀部又暖和,又舒适。
  58
  同一天晚上,差不多也是同一时刻,拉乌尔仍在想着黛安娜和卡纳达。
  他后来告诉我,亲眼看着拉斯韦加斯延伸到北部沙漠是件很奇妙的事。没有天然的分界线,没有河流、山脉,甚至连玩掷骰子的赌桌上也没有围栏。满地沙尘中没有一条界线能让游客看出这边是拉斯韦加斯,那边就不是了。在某种程度上你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城镇,而这时有人向你提供了一组极其诱人的赔率,你很想去赌一把,却怎么也回不去,找不到赌场的确切地点。
  拉乌尔回头看看远处的拉斯韦加斯,望着地平线上耸起的高楼大厦,闪烁的霓虹灯光。他猜自己和蒂克出城约有五公里了。也许是七公里,或是三公里,但他猜是五公里。
  一路上,蒂克驾驶着那辆大众车拐了好多弯,但拉乌尔觉得他们不过是穿过一片平坦的荒地,从A点到达B点而已,根本用不着拐那么多。但现在这样,拉乌尔只知道自己身处拉斯韦加斯以北几公里外的沙漠而无法确定具体位置,这样蒂克就达到目的了。
  一栋栋房子被大片大片斑驳的土地所隔开。在其他一些地方,比如那些可耕种区,各家之间保持这样的距离可能还说得过去,但在拉斯韦加斯外的沙漠里,户与户之间却尽可能隔得远,拉乌尔觉得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些个人空间。在科罗拉多山区,一处山脊,一块突出的岩石,或是一片密密的黑松林,就足以让人们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而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沙漠里,地理条件并没有为人们的隐私提供天然的屏障,间隔显然就意味着个人空间了。
  蒂克关了大众车的前灯,又往前驶了几百码,在一扇造价不菲的锻铁大门前停了下来,而门口那堵灰泥高墙可能要花更多的钱。晚上没有月光,沙漠里一片漆黑。拉乌尔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儿,但他猜这栋建筑物应该是住宅。蒂克朝装在墙上的安全摄像机随意挥了下手,几秒钟后,大门就当啷一下,向内打开了。
  里面没什么可看的。这是一处无规划的低矮的农场住宅,屋檐向外延伸,为居民们遮挡内华达毒辣的阳光。拉乌尔估计这些房子是在六七十年代建造的。曾经有人做过一些景观美化,但这些成果似乎早就被废弃了。农场四周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废弃的希腊空花瓮,这些大花瓮在夜色下显得模模糊糊的。破旧开裂的水泥车道旁有个黑桃形的游泳池,里面的水浑浊不堪,只到水池池壁三分之一的地方。独立式泳池设备控制间的前门几乎全被垃圾堵住了。残砖碎瓦和一块看似废弃太阳能电池板的东西破坏了阴影下小屋红砖屋顶的对称美。
  拉乌尔说:“我们穿过的那道围栏比这栋房子还要值钱。”
  “老板对东西不讲究。除了人,什么都不长久。这是他说的,他一直都这么说。”
  “我猜他不游泳。”
  “别瞎猜,伙计。”蒂克笑了。“别瞎猜。别开有关游泳的玩笑,明白吗?”
  “我明白了,”拉乌尔说。“谢谢。他住在这儿吗?”他没指望蒂克会回答,所以得到答案时,他很惊讶。
  “有时在这儿住一段日子。在其他很多地方也住。很多。他碰巧去一个地方,然后就住下了。这儿可能很快要被卖掉,他会换个地方,然后再换其他地方。就这样。买下房子,再卖掉。我们走吧。”
  “那辆清风房车呢?”
  蒂克又笑了。“有一阵子是他的。现在也许不是了。”蒂克把车熄了火。那一刻,气门发出的咔哒声充斥了拉乌尔的整个耳朵。
  拉乌尔说:“你老板和我有点像。买了又卖。我也有点像个投机者。”起初,拉乌尔以为蒂克在考虑怎么回答,但实际没他想得那么好。“能给我些忠告吗?”
  “忠告?”蒂克往下拉了拉帽子,整个头被包得更紧了,甚至不用摘帽,颅相学者就可为他做一次彻底检查。“所有你能想到的都有可能在这儿发生,兄弟,是你错了。这就是我给你的忠告。如果你以为你在这儿,是因为你想和U.P.谈话,那你就错了。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吗?这是因为U.P.要和你说话。没有其他什么狗屁理由了。”他打开门,轻轻跳下车。“现在我要搜你身了。请别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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