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复 仇

作者:乔治·乔纳斯 著 唐克胜 译

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讨论——就把电话挂了,都知道晚些时候还要再互相核查一下的。这是例行公事。汉斯半夜没有给他打电话,阿弗纳就打了过去。没有人接。凌晨一点的时候也没有人接电话。
  这是不寻常的。汉斯喜欢在半夜长时间散步,但从来没有在外面待到午夜过后。线人捎信给他,出乎意料地让他去见个面,这是常常发生的事,今晚也有这种可能。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互相提醒一下,这是规矩。尤其是在深夜的时候。如果汉斯是去见面,他应该打个电话。他知道阿弗纳和斯蒂夫都在安全屋里。阿弗纳担心起来。
  “我想开车去看一看,”他对斯蒂夫说。“我不喜欢他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斯蒂夫耸耸肩。“他很可能在他妈的鸭池旁的长凳上。”他说。“我们走吧。”
  他们开着车从安全屋所在的埃斯舍氏姆区的葫葛尔街附近来到汉斯住的罗德伯格威格附近,只花了二十分钟不到。汉斯不在安全屋里。阿弗纳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但一切井然有序。很显然,汉斯因为什么原因出去了,只是还没回来而已。
  那天晚上真是冷得刺骨,那时快凌晨两点了。即使按汉斯现在这样的心情,他也不可能在公园里溜达或者闲坐到这个时候。然而这是惟一可靠的解释。别的解释都只能说明出了问题。
  “如果他在鸭池旁边,”斯蒂夫说。“不能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的话,我就拧掉他的鼻子。”
  他们知道汉斯经常在公园里走的那条路线。他会沿着罗德伯格威格走一小段,再沿着风景如画的阶梯利黎一朔那曼一斯特埃戈(根据诗人歌德儿时的一个朋友命名)而下,来到峡谷底部有四条车道的公路上。一穿过欧斯特公园街,就到了欧斯特公园。过街以后,他通常沿着一条标识清楚的小道再向东北走几百码。走过一段曲曲折折的小路之后,就到了鸭池边。
  阿弗纳和斯蒂夫指望能碰上汉斯正朝回走呢,然而却没有。他们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公园里黑黢黢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然而,当他们走近那座人造池塘时,从冰上折射过来的光让他们看见有一个人影坐在那条长凳上,是汉斯。
  但是斯蒂夫没有拧掉他的鼻子。汉斯有一个很好的借口。他死了。
  阿弗纳看见汉斯死在了公园里,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谋杀,而是自杀。
  池塘边的矮树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凉亭。湖岸高出池塘里的冰面几英尺,在湖岸和冰面之间,有一道矮石墙和一个木质栏杆。汉斯的身体呈半坐姿势,懒散地趴在栏杆上,脑袋慵懒地侧向一边。面无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汉斯的上衣解开了。刚开始的时候,阿弗纳在他的头部和身体上的其他部位都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伤痕。
  天很黑。他们没带手电筒,也没有带火柴。“当心。”阿弗纳低声对斯蒂夫说。尽管天气异常寒冷,但汉斯的尸体还没有僵硬。他很可能死了一个多小时了,也许更短。谋杀他的人也许还在附近。
  由于是谋杀,阿弗纳首先检查了汉斯的手枪。手枪仍然插在他屁股上的皮带上,也没有开过火。所以不是自杀。也不是自然死亡。虽然阿弗纳看不见任何伤痕,但他伸手去取汉斯的枪时,摸到了一种黏乎乎的东西,就像快干的油漆。一定是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血。这个伤口不是自己造成的。
  “是他杀。”阿弗纳把枪递给斯蒂夫,说。
  有几分钟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惊呆了,也吓怕了。公园那么大,那么安静,四周全是结冰的矮树丛和黝黑的树木。没有风。他们听见远处城市单调的嗡嗡声,偶尔传来几声铁道调轨时金属碰撞发出的哐哐声。斯蒂夫咔的一声让汉斯的枪栓回到原位。“你看看他的钱包,”他对阿弗纳说,“我给你放哨。”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可能遇到行凶抢劫了。法兰克福不是个犯罪案件特别多的城市,但却是个工业大城市,聚集着从南欧各地来的工人。城市里也有以各种丑恶现象和贪污受贿而臭名昭著的街区,也有皮条客、夜贼、吸毒者、妓女,跟其他任何大城市一样。虽然欧斯特公园靠近不太受干扰的中产阶级人士居住的地方,但没有一个空无一人的公园在深更半夜是绝对安全的。在法兰克福,每年可能有十几起抢劫谋杀案,可能更多。汉斯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难下手。一个中年人独自坐在长凳上就像故意让人家抢似的。那人还以为他是个醉鬼呢。汉斯很可能不会为那几个德国马克而不要自己的命,他会把钱包递过去,甚至把手表递过去。但一个神经质的强盗也许还是会杀他。这是一种可能。
  然而,汉斯的手表仍然在他的手腕上,钱包也在他的口袋里,原封未动。
  汉斯是不是被线人出卖了?他不可能在那个特别的地方跟任何人见面。不仅仅是因为深更半夜的公园里什么人都没有,也不仅仅是因为几乎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与线人见面,而且还因为它是汉斯的一个非常私人的地方,一个用来休息和沉思的秘密的藏身之处,一个独处的地方。
  顺带说一句,在这里,跟踪而又不被发现,很难。如果有人跟踪,汉斯就不会半夜去鸭池边。当然,开车经过欧斯特公园街的人可能会看到他进了公园。如果他们熟悉他的习惯,也许会猜到他去哪里。但是只有阿弗纳和斯蒂夫知道这个人造池塘。公园很大,汉斯哪里都可能去,要找到他非常困难。恐怖分子还没有在隐蔽的小塘边找到他之前,可能早就冻僵了。
  然而,如果不是抢劫,除了恐怖分子之外,还会有谁要杀他呢?
  阿弗纳取出汉斯的钱包,里面有一本德国驾照和一张社保证。他随身携带的就这些。阿弗纳仔细一看,发现大部分凝固的血迹都在汉斯的胸部。他还发现胸部的羊毛衫上撕开了一个长条形的口子。看起来像个刀伤,但不能肯定。这使汉斯的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怎么可能有人靠他这么近,用刀子捅他,而他不会拔出枪来?他一定是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或者还一定有个人用枪对着他。但即使这样,汉斯会坐在那里等着别人来捅吗,真是不可思议。即使作为一种条件反射,他也会举起手来挡住刀子。然而,阿弗纳没有发现他手套和衣袖上有被刀砍的痕迹。如果他是被捅的话,好像也是睡着的时候进行的。
  这也不可思议。
  这时,阿弗纳突然想起,他对汉斯的性爱习惯一无所知。虽然他已婚,但又怎么样。虽然汉斯绝对没有什么让阿弗纳觉得他有同性恋倾向——这样想都有点滑稽——但阿弗纳对此完全不知也是千真万确的。他怀疑1月份的欧斯特公园是不是同性恋人幽会的地方,但他又拿不准。如果汉斯向一个并不欢迎他的同性示爱,他的死就可以解释了。
  阿弗纳觉得这个想法太牵强了,就没有跟斯蒂夫提。那时没提,以后也没提。斯蒂夫可能甚至向他挥臂暗示时,他都没有提。
  “我要去打个电话,”阿弗纳对斯蒂夫说。“你在公园的入口处等我。”
  欧斯特公园街离他们最近的电话亭只需要走十分钟。阿弗纳给巴黎的路易斯打了电话。“伦敦的一幕又发生了,”他对他说。“我告诉你我在哪里吧。”
  阿弗纳向他仔细解释他和斯蒂夫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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