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复 仇

作者:乔治·乔纳斯 著 唐克胜 译

阿弗纳这时差不多把这事都忘了。如果他还惦记着什么的话,他更急切地想收到以色列航空公司的来信。哪怕做一个乘务员,或者事务长,或者任何空勤人员,都行,只要能旅行。波罗晓夫大街上的那些人,谁知道是些什么人?
  这一次,电报上让他去的地方不是波罗晓夫大街上的那套公寓,虽然这个地方跟那套公寓一样破旧。不同的是那个让他在外面等着的女孩不同了。她不苟言笑,领着他穿过的那扇门也不同,但也没有任何标记。里面也不同,虽然木桌看起来是一样的,但坐在木桌后面的人却不同。
  “我们一直在跟你谈的那个活,”那个人说,“你还有兴趣吗?”
  “有兴趣。”
  “好。”那个人拿过他面前的日历,在一个日期上画了一个圈,把它递给阿弗纳。然后从桌子对面滑过来一张纸。
  “在这天去这个地址报到。记住这个地址后把它还给我好吗?不要别人送,自己搭公共汽车去。你在那里要参加一个短期课程。上课期间会有一些测试,课程结束后会有一个考试。其余的就由我们来定了。”
  阿弗纳有些犹豫不决。
  “有什么问题吗?”
  “嗯——我被雇用了吗?”阿弗纳说。“我有工资吗?”
  “你被接受参加训练了,”那个人说:“当然,我们会给付你工资的。你将成为一家公用事业公司的临时雇员,但我还不知道是哪一家。他们每周会寄给你一张支票。还有什么问题吗?”
  “好了,没有了。”阿弗纳站起来。“谢谢。”
  “祝你好运。”那个人向他伸出手,但并没起身。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孩已经把门打开。没过多久,这位“穆萨德”新特工已经站在了大街上。
  那天晚些时候,他和肖莎娜坐在“雪铁龙”汽车里,在一阵莫名其妙的冲动之下,阿弗纳问她愿不愿意考虑移民。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了,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自己向她提这个问题。
  肖莎娜不解地看着他。
  “移到哪里?”她问道。
  “我不知道。德国,哪里都行。也许美国。”
  “你的意思是永远吗?”
  “当然是永远。‘移民’这个词的意思就是这样。”
  肖莎娜大笑起来,心里也许有点不安。
  “说说可以,你不能当真。”她说。“我这个夏天就当老师了。我父母……这是……我们的家。”她看着阿弗纳,补充道:“别担心。你迟早会找到工作的。”
  阿弗纳什么也没说。他没有告诉肖莎娜他已经有工作了,也许还是个不错的工作呢。尽管他不知道“超时空效应”这个词的意思,他却有一种曾经经历过这个时刻的感觉,他被这种感觉牢牢地控制着。这种感觉很奇特,根本说不清。那天晚上睡觉之前,那个时刻又漂进他记忆里来。当然,这个时刻就是他父亲问他母亲是否愿意待在法兰克福而她的回答是“你一定是疯了”的时候。
  虽然离上课的时间还有两个星期,但阿弗纳还是在第二天忍不住把“雪铁龙”借来,开着出去了——当然是一个人——朝着特拉维夫区的海克亚方向。然后取道海法路北行。
  他心里充满了好奇。他很熟悉这个地方,但他记不清哪栋是“穆萨德”培训中心。他沿着那条路开了一两个来回,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是三五成群地在有很多孔的水泥台阶上散步,就是一堆一堆地坐在那里。街道的尽头是一片开阔地,周围是由铁链连接起来的栅栏。在这片开阔地的中央,从地下升起来一个蘑菇形的圆屋顶,看起来就像一个发电厂,也许是一个防空棚。阿弗纳想这本身是不是就是一个测试。很显然,他不能这时候才想起来问问题,他也几乎无法回到坐在木桌后面的那个人面前,告诉他自己找不到那个地方。事实上,也许根本就没人会回去。因为无论是波罗晓夫大街上的那套公寓还是另一套公寓,看起来都像是临时租用的。
  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掉转车头,把车开到这条街与一条大道的交叉口,然后把车停进一个空荡荡的停车场等着。此时车不多,但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有几辆车出现了,随后又消失了。阿弗纳看着他们,让他们过去了。他正在等他的第六感觉给他发信号,发出某个让他可以进行推理的信号。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等的车才来。这辆车和其他车没什么区别,车里的两个人可能是大学里年轻的教授或教师。但是阿弗纳知道他们不是。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正如他后来解释的那样,政府的车就是政府的车,即使在以色列也是这样。
  当阿弗纳开着那辆破旧的“雪铁龙”跟着政府的车,沿着蜿蜒曲折的背街而下时,他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示礼貌。他们向那片开阔地尽头的铁链栅栏驶去。快到栅栏时,车头猛地向右一转,径直沿一栋大楼的边缘奔去。车没有撞在水泥墙上,而是沿着大楼和栅栏之间的一条狭窄的车道继续向前驶去。阿弗纳这时才看清这条路。在这条车道的尽头是一扇滑动的电门,它正慢慢打开,让车进入。在门那边,路面陡地沉了下去。政府的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弗纳没有跟进去。两周以后他来这里报到培训。除他之外,还有十二个人,都是男的,大多数人的年龄跟阿弗纳相仿,只有两三个人年纪相当大了,有一个人看上去已经四十多了。阿弗纳一个都不认识,在年纪较小的那些人中,有两三个人以前好像见过,也许是在以前部队里联合演习的时候见过。从自己以前的部队里来的,除他之外,再没其他人。
  一周以后,他收到了通过邮局寄来的第一张支付薪金的支票。是特拉维夫自来水厂寄到雷霍沃特他母亲家里的。一百二十以色列镑。钱不多,一个人要是靠这点钱来成家的话,那就得三思而行。但是暂时,没关系。阿弗纳从来不担心钱。即使在那些比现在还缺钱的日子里,他都没有担心过。他所关心的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能让他兴奋、四处旅行、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同时还能让他超群出众的生活方式。
  大多数教官都很年轻,也许只比他大四五岁。只有一个名叫戴夫的轻武器教官例外。他的脸看上去有六十岁了,而身材却精瘦结实,就像一个二十五岁的运动员。阿弗纳很少见到体形这么好的人。
  戴夫是个美国人,以前当过海军,从来没有学过希伯来语。阿弗纳和另外几位都很乐意跟他说英语,但是戴夫却坚持说希伯来语。“你们学他妈的枪法,我学他妈的语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说话的腔调就像美国卡通片中的人物大力水手,缓慢悠长。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奇妙的威严。“我们彼此都好好学,好吗?”
  “我没问题。”阿弗纳回答道。
  “你们部队,呃?”这个有些年纪的人问道,“你们部队教过你射击吗?”
  “他们给我们发了一些枪。”阿弗纳谨慎地答道。
  “你帮我一个大忙,”戴夫严肃地说,“你也帮你自己一个大忙。把你以前见过枪这回事忘掉吧。你第一次看见枪是在这里。”
  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事实。虽然他在部队里学过很多关于如何使用随身武器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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