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关东狼

作者:严歧成




  现代医学和年轻的身体,使息春恢复得很快。但疤痕是留下了,而且是长长地扭曲在颈项上方。女人的容颜是第二生命。对于息春来讲,更是如此。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今后的路何等漫长?失去美丽,对她意味着什么?她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她设计了高领服装,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那条蛇一样的疤痕。但这样一来,她就不能过多地转动脖子,不免显得有些呆板。
  甄诚找到她,冷不丁也有这种感觉。可她眼睛仍然顾盼有神,谈吐仍然清晰:“甄警官,太谢谢你们了。没有你们,我的仇啥时才能报啊!宋可佳这个王八蛋,到哪儿弄了这么个熊外甥,可把我坑苦了。”
  甄诚从心里有点儿同情这个女人,他想,如果她没有“钱丰”,没有那么多金钱,作为一个普通女人,可能不会有此遭遇。
  “息老板,那你想想,到底是谁令他们向你下此毒手的呢?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谁能对她息春深恨如此呢?只有田大阔!任何一个刑事案件,最能找出线索的就是被害人本人。可息春没告诉甄诚,也没有告诉秦连守。她有些匪夷所思。
  对甄诚的问话,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你能怀疑到什么吗?”
  息春又摇了摇头,显得十分无辜。
  “那么,你认识熊灿吗?”甄诚拿出熊灿的照片。
  看到熊灿的照片,息春心头一震。她哪能忘掉这个凶神?在那漆黑的夜晚,他们的照面只是一刹那,可息春永远忘不了熊灿的菱形眼睛。那冷酷的目光已经深刻地铭在她的心头,也许永生永世都无法抹去。
  她觉出心里透出的冷意,情不自禁地将脖子收了收。但她仍默默地摇了摇头。
  甄诚看到息春的样子,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恨意。从案子发生那天起,息春就没有向他们提供一条像样的线索。作为如此重大案件的当事人,居然一问三不知。身受重伤,亲子丧生,都像是别人的事,对案件的侦破不积极、不主动。她是被吓傻了,是本性如此,还是另有所谋?甄诚瞪她一眼,无奈地收回照片,转身走出钱丰酒楼。
  “钱丰”是一幢四层建筑,这在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参市,虽然算不得什么,可作为个人拥有的资产,那就屈指可数了。
  作为参市人的甄诚知道这座“钱丰”,也知道这原先是一个号称田百万的人的私有财产。这个田百万曾是参市的名人,在刚刚开放搞活的年代里,迅速崛起。在许多人对市场经济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他作为先富起来的典型,已为许多人所倾慕。
  可惜的是,他的衰落和崛起同样迅速。他按照许多富人的衰落模式,开始演绎他的人生之路。有钱就有女人,年轻美丽的各式各样的女人。接下来是自然而然的离婚,抛弃他越来越看不顺眼的糟糠之妻。他带着年轻貌美的新妻,开始新的人生。可是,他无奈地发现,年轻的妻子尽管貌美,可欲壑难填。最后,成为普通人的田百万,离开“钱丰”消失了。他像一朵浪花,一朵在参市发展、进步的长河中跃起的浪花,眨眼间无声无息了。
  很多人忘记了田百万,但甄诚却不能忘记。虽然,息春没有说什么,但她的这位“前夫”、“钱丰”的旧主人,怎能不在甄诚的心头留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搜捕熊灿是主线。甄诚的侦查工作,现在必须沿着这条主线走下去。
  可是,熊灿在哪儿呢?
  
  第八章
  
  这头关东狼,成了“希尔顿”大酒店的守护神,在这北国都市过上了花天酒地的日子。可是,警方的追捕大网又悄悄向他铺来
  
  哈尔滨,美丽的北国都市。饮着松花江的甜美乳汁,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而且,它的很多建筑都呈欧式风格。远远望去,有个圆形的屋顶别具情调。
  “希尔顿”大酒店,就在那圆形的屋顶下面。流光溢彩的钛金大门,与阳光灿烂的太阳岛隔江相望。白天,人流不息,仅啤酒的销量就有数吨之多。而到了晚上,华灯齐放,这里又是一番景象。
  灯火辉煌、宾客满座的大厅里,突然灯火齐暗。举座哗然,音乐声起。从高高的天花板上,洒下了一束圆柱形的灯光。洒落的灯光,罩住了一个卧在地板上的黑袍女郎。正当大家屏住呼吸之际,音乐声骤然由缓变急。女郎从地板上一跃而起。她在空中一个欲停不能的造型之后,接着一个急速旋转。那薄如蝉翼、飞扬的黑纱长袍,使她像一只在阳光下翩翩起舞的黑色蝴蝶。
  大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可这别出心裁的的舞蹈,还远没达到高潮。只见那女郎在灯光中一系列的造型之后,黑袍从她肩头滑落,在腰际稍作停留,一阵旋转中,便像张开翅膀的鸟儿,飞落尘埃。此刻,那女郎已形体毕露。光滑的肌肤像闪亮的蜡烛。她伫立在强光中,身上只剩下一套黑色的比基尼泳装。全场的人都瞪大眼睛,等待那女郎还有什么惊人动作。果然,那女郎将手伸向了后背。
  慢慢地,女郎旁若无人地解开了乳罩的搭扣。就在她要抽掉乳罩的刹那,突然一声锣响,大厅里又是灯光齐暗。
  黑暗中,人们长舒了一口气。缓过劲来的人们一片哗然,怪叫声、口哨声、跺脚声震动大厅。
  又是一声锣响,人们愕然之际,大厅里已是灯火如初,一切恢复正常。餐厅仍然是山珍海味,“希尔顿”仍然是宾客盈门。
  此刻,二楼的包房里稳坐着一位小姐。那小姐着黑色西装,一副职业女性打扮。她的身边坐着一位衣着得体的男士。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餐桌上却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两个人厮厮磨磨坐得很近,推杯换盏,吃得不多,喝得不少,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
  男的就是熊灿,女的就是号称冰城“夜来香”的史可兰。
  这次熊灿北上,在哈尔滨,凭史可兰留给他的电话,很容易就找到了史可兰。史可兰亲自驾车来接熊灿。接到后,她就将他扔到桑拿浴池里。然后,又到精品服装城,从里到外给他换了一副行头。
  焕然一新的熊灿,人模狗样地走进了“希尔顿”。从走进“希尔顿”的那一刻起,熊灿就成了这座酒店的保安部经理。这座酒店是史可兰和她的大姐合股经营,大姐远在沈阳,这里是史可兰一个人的天下。
  当晚,史可兰亲自为她的熊哥接风洗尘,摆下了这桌丰盛的酒宴。
  熊灿没想到,史可兰在哈尔滨竟有这么大的场面。这个女人就和孙猴子一样,摇身一变,由草原上的一个普通女贼,变成了都市中纸醉金迷的老板。熊灿有些后悔:早就应该跟她上这儿来。何必月黑风高、涉险历艰?
  “来,兰子,咱们再喝一杯。”熊灿端起了酒杯。虽然他是落魄来到了这里,可他现在稳坐在主宾席上,兰子又对他那么好,一副温情脉脉无限依恋的样子。
  “熊哥!你知道我是多么想你吗?”史可兰一只手放在熊灿的腿上,半个身子倚过去。两个人就势来了个交杯酒。
  扔下酒杯,又是一个长吻,透不过气的长吻。熊灿的手,顺着史可兰的领口放肆地伸进去,紧紧地抓住了那小山般的乳房。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楼大厅的领班曲香菊。
  曲香菊作为“希尔顿”大酒店的领班,自然面貌清秀、身段婀娜,举手投足训练有素。可此刻,她花容失色,顾不上史可兰难看的脸色,张口急道:“兰姐,老痞又来了!”
  史可兰当然知道,这“老痞”是道里的一个混子,他也有一座酒店,由于生意上的事,和“希尔顿”多有摩擦,上门寻衅也不是一次两次。“希尔顿”的损失,不仅有物质上的,更有声誉上的。
  她媚眼一斜:“熊哥,这个老痞可是厉害。你刚来,还是暂时不要惹他。我让他们给准备点儿钱,先打发走了再说。”
  “兰子!什么话?你熊哥到这里来是白吃饭的吗?你稍等,我一会儿就回。回来我们再喝,今天非要一醉方休不可。”说完,熊灿站起身来,奔向一楼大厅。
  史可兰连身子都没挪,抬手招呼曲香菊:“香菊,去拿一瓶XO,等着为你熊哥庆功。”
  曲香菊动作轻盈,转眼就用托盘呈上这种洋酒。不过,不是一瓶,而是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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