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关东狼

作者:严歧成




  史可兰愠怒道:“不是叫你拿一瓶吗?”
  曲香菊面带微笑:“我看熊哥一瓶哪够啊!这一瓶是我的,记我账上。算我代表咱们的员工,招待熊哥,为他接风。”
  史可兰听她这么说,点点头:“小妮子会办事,以后再赏你。你看没看清楚,他们来了几个人?”
  “三个。”曲香菊肯定地回答。
  实际上,“希尔顿”的保安有一个班,可他们是老痞的手下败将,一个个见了老痞,腿肚子就转筋。熊灿初来乍到,谁能替他助威呢?史可兰有些担心,她吩咐香菊:“香菊,你下去,看看怎么样了。”
  香菊答应一声,正要转身,熊灿已经大踏步上了二楼。从他走进包房时的神情,史可兰就知道结果了。只不过他身上的西服没了,只剩雪白的衬衣整齐地扣在身上。
  见到史可兰,熊灿一挥手说:“滚了!”
  老痞三个人,一个被他打掉了膀子,一个被他端掉了下巴,老痞本人弄了个乌眼青,额头上隆起了土堆。
  史可兰将XO倒了满满一酒杯,招呼香菊道:“香菊,来,敬你熊哥一杯。”
  “哎!”香菊应道,风一样迅速地飘到熊灿面前端起酒杯,“熊哥,我敬你!”
  熊灿也爽快地端起酒杯和香菊轻轻一碰,酒杯发出一声脆响,两人相视一笑。
  香菊在仰头举杯的刹那,一滴酒沿着她的嘴角流向脖颈,消逝在高耸的胸部。
  熊灿的眼睛紧盯着那滴酒。那贼溜溜的目光同时钻进了曲香菊的胸。
  香菊敬完酒,用手在脸前扇了扇,道:“兰姐、熊哥,你们慢慢喝,我到下边招呼客人。”
  熊灿用目光送走曲香菊,回过头来又和史可兰各自倒满了眼前的酒杯。
  史可兰似乎什么也没看着,自顾脱掉了西装上衣。她那开着大领的白衬衣里,闪出了粉红色乳罩……
  从此,这头关东狼,成了冰城“希尔顿”大酒店的守护神,在这北国都市里,过上了花天酒地的日子。
  一天傍晚,熊灿沿着松花江散步。晚风习习,红霞满天。他叼着一根三五牌香烟,牵着一条纯种哈巴狗。他上着一件“花花公子”,下套一条老板休闲裤。冷眼看去,谁能知道这是一个杀人越货的歹徒?
  沿着松花江的长堤,有一个带状公园。这夏日的公园,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处处洋溢着宁静、温馨和梦幻般的甜美。公园的中间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纪念碑,那是哈尔滨人民集体抗洪抢险的纪念。美丽多姿的松花江,也曾无情地侵害过这座城市。
  熊灿牵着狗,正悠悠闲闲踱步其间,突然,他发现了一个曾经是那么熟悉的身影。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
  果然是他!
  
  那是一个长着浓密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他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象棋盘,上面是一个固定的棋式。他让周围的人来解,解开的自然有赏金,解不开的就要拿钱。
  久历江湖的熊灿,当然知道这是骗人的把戏。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会落到这种地步。他上前抓住那人肩头,大声喊道:“大哥!”
  他们毕竟在大兴安岭的密林中烧过香磕过头,熊灿没有忘掉这份情。他的一声“大哥”,震得蹲在地上的汉子浑身一抖。他抬起头慢慢站起身来:“是你?!”
  慢慢站起的田大阔,这个昔日参乡的田百万、大兴安岭的包工头,现在却穿着一套皱巴巴的西服,里边可看到的白衬衣领子上全是污垢;脚上一双黑皮鞋,好长时间没有打油了,有些龟裂。
  看到熊灿,田大阔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因为,他看到的熊灿是神气的、得意的熊灿。更主要的是,他还欠着他的债。可熊灿没有犹豫,十分热情地上前抓住他的手:“大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想死小弟了。”
  熊灿的热情终于赶跑了田大阔的犹豫,他眼圈发红,嘴唇翕动,吐出一句话:“一言难尽啊兄弟!”
  田大阔落魄了,彻底落魄了。大兴安岭一场大火,几乎将他烧得皮毛无存。无奈之下,他混进了这北国都市。城市大,人口多,一人扔一口,就够他吃一年的。没发迹之前,他就喜欢摆弄个象棋什么的,眼下他就靠这个把戏混日子。
  没想到,他碰上了熊灿,碰上了没嫌弃他的熊灿。熊灿二话不说,拉起他就走:“走!大哥跟我走!”
  熊灿领着田大阔没回“希尔顿”,而是将他领到附近一个羊肉馆。他让田大阔随便点。看着田大阔狼吞虎咽的吃相,熊灿有些莫名的高兴,或者说是有点儿残忍的高兴。这次不是他投奔田大阔,而是田大阔要依附于他,争取在这灯红酒绿的都市里喝上一口羊汤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他从兜里掏出一盒三五牌香烟,自顾点上一支,把剩下的扔在了桌上。
  田大阔吃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大米饭,喝下一碗闪着油花的羊汤。然后,他用两只大手搓了一下油光闪亮的下巴,也从那盒烟里抽出一根。他又从熊灿手里接过半截烟,对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等两根烟柱缓缓地从鼻孔里冒出,他往椅背上一靠,一副酒足饭饱的神态浮现在他的大脸上。
  “大哥,有什么打算吗?”熊灿扔掉田大阔递过来的那半截烟,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着的同时,眼珠斜向田大阔。
  看到扔在地上的半截烟,田大阔急忙俯身捡起。掐灭后,他揣进西服衣袋里:“唉!过一天,算一天,哪有什么打算……”
  “既然如此,你就到我们酒店吧!吃喝管够,一个月再给你对付个四五百块的烟钱。”熊灿决定收留田大阔。
  田大阔到了如此地步,这个条件对他就是天堂:“你的酒店?兄弟在这儿开酒店?”
  “朋友的,但我一句话就定了。”
  田大阔进了“希尔顿”酒店后厨,跑腿,打杂,刷碗,洗碟。虽然劳累,但避开了那风里雨里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拉了田大阔一把,熊灿有些高兴。他恶事做尽,也许这是他做的唯一一件善事。夜深人静,他也会想起参市,想起那个夜晚。多没意思!早知道田大阔会如此,他何必去冒那个风险?可他也知道,那是他本性使然。
  天长日久,他有些忘了田大阔,自顾做保安部经理。晚间,爬上史可兰的床头,别有一番风流。
  但熊灿吃着碗里的,总想着锅里的。自从看到那滴酒滚进香菊的胸口后,他就有些想入非非。而香菊虽慑于史可兰的淫威,不敢招惹,但在心里,对于熊灿的“神勇”还是暗暗佩服的。
  时间长了,熊灿在保安部里也有他的亲信。一个叫侯友平的和他走得很近。这个侯友平是哈尔滨郊区的,许多人管他叫小六子。他看出熊灿的意思,便想给熊灿安排这个场面。可酒店里忙得很,一直要忙过午夜。而午夜过后,熊灿就要上史可兰处报到。
  总算有一天,史可兰离开了酒店,当晚没有回来。小六子瞅准机会,将香菊邀到四楼保安部经理办公室。
  走进那间办公室,香菊就看到了熊灿那狼一样发着绿光的眼睛。而小六子已转身锁紧了办公室的门。
  香菊知道自己已成了待宰羔羊,可她想抬抬价。
  “熊哥,兰姐有电话来,让你去接她。”香菊稳住方寸,尽量坦然地说。
  熊灿脸上现出冷笑。这笑很狰狞,很恐怖:“香菊,不想跟熊哥好?”
  说着话,他一步步向香菊逼来。在向香菊逼近的同时,他脱掉了衬衣,露出了肌肉隆起的胸膛。胸膛的正中,刺着一头跃起的野狼。那头狼刺得非常形象,脖子上的毛都随着狂奔尖尖地耸立着。
  香菊见抬出史可兰吓不住熊灿,正色道:“熊经理,你要干什么?”
  “装!你妈的装什么装?老子今天就要干你!”熊灿眼瞅着香菊丰硕的乳峰,早已不能自制。他伸手一探,将香菊搂到怀里。香菊还想挣扎,可那胳膊像一道勒紧的铁箍,无情地粉碎了她最后一点儿深沉。
  熊灿一只手圈住猎物,另一只手抓向她那颤颤的胸。
  香菊已不知如何是好了。可就在这时,好像炸雷一样,爆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响。枪响的同时,保安部经理室临街一面的窗子被击碎。一粒玻璃碎片击向熊灿额头!这突然的变故,凝结了室内的空气!
  
  那天,老痞领着几个弟兄,被熊灿三下五除二打了个落花流水。从熊灿凌厉的拳脚、冷酷的眼神中,老痞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其实,一场殴斗,在流氓中算不了什么。可在殴斗中失败,就意味着他丧失在黑道上的威信,意味着丧失地盘丧失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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