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关东狼

作者:严歧成




  老痞被熊灿打败,岂能善罢甘休?他久久没来复仇,是在一心等他的二哥,远在北京的姜全武。姜全武,排行老二,人称姜二。在这个都市里,有他的松花江大饭庄、大世界桑拿浴、西园夜总会。他去北京是想在那里再建一座酒店。他回到哈尔滨后,第一个前来登门拜访的就是老痞。
  老痞没有空手来,他袖管里藏有宝贝。见到姜全武,他恭恭敬敬地递上宝贝,口中说道:“二哥这次累得够呛,小弟备了一根纯粹的野鹿鞭,给二哥补一补。”
  姜全武一乐,说:“你别跟二哥来这个,有屁就放。能办的,二哥就给你办。”
  老痞知道跟二哥说话用不着转弯抹角,他把与熊灿的过节儿说了一遍,当然,他没忘按照自己的意思加工一番。
  听到是一个不知名的外地人到哈尔滨来搅场子,姜二暗暗吃惊。难道是个初生牛犊?但又不像。难道是艺高人胆大?
  姜全武摸不清底细是不肯轻易出手的。他安排一个人去找史可兰,他要通过史可兰摸一下熊灿的底。
  史可兰怎能向他人透露熊灿的底细呢?可她惹不起这个二哥,只好躲一躲。她这一躲,姜全武只好决定下手了,他不能不罩着老痞。他给老痞安排了两个人,又让他们拿上一支来复枪。姜全武相信,一个人再能,也顶不住狰狞带响的铅丸。
  突然的变故,搅了熊灿的好事。他将香菊一推,恶狠狠地说:“等着!”一转身,他从床下抽出一把片刀。
  楼下早有人将门紧闭。突然的枪响,使楼下的保安聚在大厅里,不知如何是好。熊灿大踏步走下,喝令:“开门!”
  “希尔顿”的铁门哗啦啦打开,熊灿双手背在后面,片刀紧贴后背。他一个人出现在雨搭下面。
  熊灿临出门,交代不准开灯,因此雨搭下面一片黑暗。可老痞眼尖,他仍然认出了熊灿。他低声告诉同伙:“就是他!”然后,他得意洋洋地向前大踏一步,借街角的灯光照亮自己:“大丈夫何必藏头露尾!出来吧!我二哥要见一见你。”熊灿不知道什么二哥,可他认识老痞。原来是这个孬种!没能得到香菊,他怒不可遏。他什么也没说,挥刀直扑老痞。
  可老痞今天有恃无恐。他一挥手,后边的枪手扳机一抠,一粒铅丸带着风声从熊灿耳边飞过。这带着火光的铅丸,使熊灿有些胆寒。他知道,他的片刀再快,也赶不上老祖宗发明的火药。
  他不得已,稳住身形,垂下片刀,对老痞喝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要你滚出哈尔滨!”说着话,那枪手端着来复枪,让黑洞洞的枪口紧盯着熊灿的眉心。
  那枪口盯得熊灿一动也不敢动。老痞抢过熊灿的片刀,抬手一阵乱砍......
  熊灿吃了大亏,住进了医院。好在都是些横七竖八的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躺在床上,他悔恨不已,悔恨自己身边少了任建。这个影子一样的任建如果在,他绝对吃不了这么大的亏。另外,他悔恨没有枪。他的枪还在谢尔苏藏着,那次遭袭后,他顾不上取枪就上了火车,如果他的枪在,老痞的来复算什么!可这些仅仅是他的后悔,而现实却更加严峻。史可兰回到“希尔顿”,就接到了姜全武的电话。姜全武的话不多:“你告诉那个姓熊的,叫他马上离开这儿。”
  “二哥……”史可兰还想解释,那边已啪地挂了电话。
  史可兰虽然出身女贼,可她现在坐上了酒店经理的位置。她想堂而皇之地做人,不想受别人的欺侮。因此,她看上了熊灿。她看上了熊灿的功夫,想利用熊灿提高“希尔顿”酒店在黑道上的地位。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单枪匹马的熊灿遇上了成团结伙的姜全武。而且,熊灿只是一个过江龙,怎能对付得了姜全武这个坐山虎?看来只能认栽了。但她不能不恨那个老痞。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搬掉这块顽石。不管是为了“希尔顿”,还是为了她史可兰。
  她亲自开车,直奔医院。
  熊灿看到拥花提篮的史可兰,身子稍动了动,脸上却显出怨恨:“旅游去了?”
  “什么旅游?还不是办业务嘛。咱们老总找我,我能不去吗?”史可兰一歪身,坐到熊灿床头。
  史可兰特殊的香味儿袭进熊灿的鼻孔,他受伤的手不老实起来,不管不顾地搭向史可兰后腰,并蛇一样钻了进去。史可兰没躲,而是将身子俯下,一边查看熊灿的伤口,一边说:“熊哥亏吃得不小呵!凭我的熊哥,这是怎么搞的?”
  熊灿恨从心头起,咬牙道:“我要扒了他的皮!”
  史可兰何尝不想扒了他的皮呢!她给熊灿介绍说:“这个老痞,原来是个流浪儿,天天在菜市场捡菜叶。他最大的能耐就是耍赖,你要不小心碰了他,他就赖上你没完。后来跟上姜二,姜二借款给他开了个酒店,他渐渐混出了个人样,但人却学得越来越阴损。”
  熊灿正色道:“兰子,我想做了他!”
  “好呵!我就知道熊哥是好样儿的!”史可兰热烈响应,“你干掉他,我给你钱找个地方去躲躲。”
  于是,一个杀死老痞的计划,开始在熊灿脑海里酝酿。
  
  老痞被杀了!
  冰城刑警谢令接到110报警电话,立马赶到现场。现场在“马迪尔”舞厅门前的五一广场。广场上有人工修剪的树丛和草坪,尸体就躺在树丛中。
  尸体是一个清洁工人发现的。此刻的老痞,再也没有那股跋扈、暴戾之气。他身中十二刀,其中一刀刺穿肝脏。但奇怪的是,他的一只鞋不知去向,现场也没有多少血迹。
  派出所的同志已查知,老痞昨晚在“马迪尔”舞厅玩到深夜。谢令目测了一下舞厅到老痞躺倒的地方,大约五百米。远远望去,“马迪尔舞厅”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映着东方的朝阳,泛着血红的色彩。
  谢令相信,老痞现在躺倒的地方是第二现场,第一现场应该离此不远。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派出所的民警拎着一只皮鞋向谢令报告:在舞厅一侧的胡同里发现第一现场。
  那个胡同的巷子不深,但晚间一定很暗。老痞怎么走到了这里?连刺十二刀,仇恨不能说不深。虽然谢令知道老痞是什么人,但他作为一名刑警,首先要对法律负责。中国的刑法并没有规定,一个流氓、地痞就可以被人随意宰杀。谢令带着派出所的同志走进“马迪尔”舞厅,他们很快摸到了新的情况:老痞深夜离开时,带走了一个叫韩雪的小姐;那小姐一夜未归。
  韩雪的名字不一定真,但她的照片、体貌特征还是立刻飞向了全市。
  谢令认为,这女人一定是目击证人。找到她,对此案的侦破至关重要。
  韩雪没走远。当时,老痞将她拽到胡同里亲热,遭到了突然袭击。恐惧中,她一路狂奔,在一个公共厕所里藏了一宿。天亮后,她不敢回“马迪尔”,返身去乘长途客车,想回家躲一躲。可她在客运站,被当班民警发现。
  韩雪本来就装扮特殊,又有些蓬头垢面,客运民警果断地扣住了她。
  下午,谢令在刑警支队办公室见到了韩雪。见面后,他先递给韩雪一支烟。他知道,这样的女人都爱抽烟。韩雪只是证人。他一定要消除她的恐惧,使她心态平和。只有这样,她才能很好地配合。
  透过韩雪喷出的蓝蓝烟雾,谢令静静地观察着她:她大概已经洗过脸,并且用随身携带的化妆品,简单地化了妆。经过修饰的她,还比较整齐。但她的眼睛明显做过整容,可整容师的水平不是很高,眼皮虽然变成了双的,但很不顺眼。她口红艳艳的,上身穿了一件开胸很低的粉色网状T恤,下身穿了一条皮裙;腿上的高筒袜抽去了一条线,露出了里面白的肌肤,显得有些狼狈;脚上一双枣红色的高跟皮鞋,上面镶着玻璃做的假宝石。整个人看起来,矫揉造作。
  见韩雪抽完香烟,谢令又给她递上一碗水。韩雪双手接过,先开口说:“有什么话,你就问吧!我一定都告诉你。”
  韩雪已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来“马迪尔”之前,在很多舞厅做过伴舞女郎。久经风尘的她,昨晚一眼就看出了老痞的身份,并在他的眼中发现了欲望。午夜时分,当手里被塞上几张百元钞票后,她答应了老痞。
  他们没有急着搭车,在舞厅一侧的胡同里,老痞要先检查检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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