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谁是娄·肖荻诺
作者:[意大利]奥塔维奥·卡佩拉尼 著 王建全 译
实际上,说得详细一些,事情是这样的:在到乌恰多内几个月前,维尔托德让玛雷塔消失了 ,随之跟他有关的流言蜚语也都没有了。“我在外面需要有人帮我。我需要你。”
现在,玛雷塔就住在这个玛扎梅米后面的村庄的地下室里。当他要出去的时候,他先是开拖 拉机一直到城里,那里有一辆菲亚特127型轿车会把他带到伊斯皮卡的一个专门销售花 园内雕塑的零售商那里,在那,他再上一辆大卡车,在车上换衣服,一般情况下会在卡塔尼 亚机场穿着得体地下车。
“娄先生,您一定要原谅我!我已经有三个月没出门了,现在都没有个人样了。”嘉科博• 玛雷塔卷头发,头发乌黑,两撇胡子好像假的一样。
“皮皮诺!你还在工作啊?”
皮皮诺的答复只是看着老娄。老娄对着皮皮诺点点头,然后皮皮诺对着玛雷塔点点头。
“我的上帝啊,现在可不兴你们这一套啦,”玛雷塔说。“皮皮诺,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我知道你喜欢搞女人,那就帮嘉科博这个忙吧:你要生几个后代出来!因为像你这样的人, 什么时候都是需要的!”玛雷塔叹口气,接着说:“娄先生,你们来西西里是正确的。您的 孙子怎么样?您孙子是个好小伙儿啊,很聪明,跟他爷爷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对 了……娄先生,我要跟您说件事……您知道,过不久就要到种蚕豆的时候了……可是你猜怎 么着?晒枯了!去年,蚕豆都被晒枯了!现在我怎么能再相信蚕豆呢?您知道,这都是要花 钱的啊,我要雇人手帮我种蚕豆,要浇水,要接水管子……钱,都是钱啊……当然了,现在 的农业不比从前了……现在还有什么该死的工会!这些工人有时候来,有时候就不来了…… 上帝,谁知道他们赚了多少啊……因此,您知道我要对您说什么吗?为了收那么几个破蚕 豆,我可不遭这份洋罪了!我不喜欢这些蚕豆,又小,又涩,又不好吃……我再也不相信蚕 豆了……种菜瓜多好啊……你们在堂•米姆那里已经品尝过菜瓜面和咸乳酪了?米姆永远是 米姆!”
“没错,米姆的身子骨还挺硬朗!”娄说道。“当然他也老了,但是还是很有精神头。他把 菜端到餐桌上的时候手有点抖了,但是干得还不错。”
“皮皮诺呢?皮皮诺吃了什么?不用说我也知道:鱼子酱拌面,上面撒一大把辣椒。对了, 现在给你们弄点什么吃的?当然,你们刚刚吃好……啊,对了……杏仁面怎么样?可是…… 这盒杏仁面已经放了好久了……你们觉得呢……会坏吗?我觉得会的……这面已经有味道了 !算 了,别管什么杏仁面了……”玛雷塔说着一脸厌恶地而且很生气地把那盒杏仁面扔掉了。 “你们马上就要去卡塔尼亚了,对吗?很好!娄先生,我要嘱咐你一句,你们一定要认识一 下索尼诺。相信我。有些作为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但没有一个我会像推荐自己儿子一样推 荐给你们。你们到了卡塔尼亚之后一定要让索尼诺知道,打电话给他也可以。因为如果你们 需要个值得信赖的人的话,我本人向你们推荐这个索尼诺。”
“嘉科博,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您怎么这么说呢,娄先生。您知道我有多么荣幸见到您吗?甚至,如果您允许的话……” 玛雷塔拿起老娄的手,跪在地上,亲了一下。
“快起来,嘉科博,这次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着,老娄心事重重。皮皮诺直盯着前方。“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 么吗?玛雷塔就跟我喜爱的一个演员一模一样……叫什么名字来着?”
“查尔斯•布伦森,”皮皮诺说。
“就是他!”老娄笑了。
皮皮诺也笑了。
莱奥卢卡•法瓦洛塔,
乔尔吉诺•法瓦洛塔的哥
哥莱奥卢卡•法瓦洛塔,乔尔吉诺•法瓦洛塔的哥哥,三十七岁的时候在拉帕里亚饭店被 杀了 ,当时他正在吃乌贼面(当人们把他的脸从盘子里抬起来的时候,他的样子就像是木偶剧里 面的撒拉逊人),他是萨尔•斯卡利心中的偶像,极有绅士风度(夏天的时候也身穿极为郑 重的爱尔兰麻西服),莱奥卢卡不仅潇洒,而且还是一位台球高手。
在艾登台球厅那里总是聚集着一小帮赶时髦的人,其中就包括孩提时候的萨尔•斯卡利。我 们现在在讲1949年到1950年的事情,当时人们开始按照美国人的方式吃喝玩乐,那时候,台 球厅对于像萨尔这样的青年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地方。
五十四年过去了,当萨尔•斯卡利像今天一样要做出某些重要决定的时候,他身在何处呢? 就在艾登台球厅,在同一个房间,也就是在阁楼里,现在已经快要塌掉了,当时鲁基诺•法 瓦洛塔就是在这里一展球技的。
当然,时间已经匆匆流逝了,台球案子的绿色绒布已经变成了黄色。挂在墙壁上的彩色木板 上的茴香酒几个字也只能是依稀辨认得出,上面画上的人物图像也是一样:穿着白衣服,拿 着小伞的女人,身边陪伴着几个长着胡子的绅士,他们永远都静止在画面里,好像是酒后在 兴奋地畅谈些什么。画的边框上尽是些死苍蝇。看门的老头趴在大门后面的小桌子上睡觉。 他身后,一个人在吆喝着卖可口可乐,其实他主要是卖啤酒。
萨尔舅舅身穿深蓝色亚麻布上衣,他刚刚和弗兰克•艾拉通过电话。弗兰克坐飞机到达卡塔 尼亚不久,便马上钻进了中央宫殿酒店最昂贵的套房。
杜乔拿出手机,把原来的卡取出来,换了另一张,这是他们盗用某个在帕基诺种番茄的摩洛 哥人的号码。萨尔舅舅给了他电话号码,叫他找弗兰克•艾拉。他拨了号码。电话的另一头 传来查兹的声音:“喂?”杜乔把电话交给了萨尔舅舅。
“我是萨尔•斯卡利,弗兰克•艾拉在吗?”萨尔舅舅说。
“稍等,”查兹说道,像平时一样那么彬彬有礼。
“喂,我是弗兰克•艾拉,”弗兰克说。
“我是萨尔•斯卡利,”萨尔舅舅重复了一遍。“很高兴认识您。朋友们都说您是个不错的 人。”
“我也很荣幸。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
“对,没错,但我想不要太快……您应该先在卡塔尼亚转转。如果您告诉我您想去看什么地 方的话,我可以事先安排一下,或者派几个我的手下听您差遣。”
弗兰克心想:妈的,这家伙真他妈的周到啊!
“好主意,”他说。“我想我会去夜莺桥的,我的一个朋友坚持要去那里看看。您知道…… 是个女人。”
“当然!卡塔尼亚的夜莺桥,您必须得让您的朋友看看。第一次是您带她,而之后就是她带 您了!”
弗兰克笑了。
“再见,萨尔!”他说。
“祝您健康,弗兰克,”萨尔舅舅说。
当萨尔舅舅跟某个人虚情假意的时候,他总是说:“祝您健康!”而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杜 乔和奴乔就会在旁边很夸张地笑,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因为之后干掉这个被问候的人的任务 就是他们的了。而萨尔舅舅却不动声色,就像1949年的鲁基诺•法瓦洛塔一样,因为就连这 个“祝您健康”,他也是跟鲁基诺•法瓦洛塔学的,就是在1949年,在艾登台球厅,萨尔是 敢和鲁基诺•法瓦洛塔以“你”相称的,那次他说:“今天晚上你干什么,鲁基诺,再让我 看看你是怎么捅别人屁股的吗?”鲁基诺先是给了他一杯史崔加酒,然后对他说:“祝你健 康!”最后狠狠地扇了他五个耳光,一边三个,另一边两个。
此刻奴乔很兴奋地笑着,嘴里重复着:“妈的,我们现在要去干美国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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