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谁是娄·肖荻诺
作者:[意大利]奥塔维奥·卡佩拉尼 著 王建全 译
“你怎么肯定我就想买啊,娄?妈的,现在的税可不是个小数字啊!”
“约翰……价钱你来定,可以吗?如果你一时没有现款,不用担心,我反正不会请什么律师 来的!”
约翰大笑起来。“当然了,娄,当然……那么,你干什么呢,就此退休了?”
“差不多吧,约翰,差不多。”
“我明白了,你要去弄歌剧……怎么弄,你要参加唱歌培训吗?你要像萨尔瓦托雷•米耐奥 一样在蒙雷阿雷的主教堂里演唱吗?为什么我们意大利人总是偏爱歌剧呢?我觉得我们应该 改改这个毛病,娄!帕瓦罗蒂只有一个,其他人,他们唱的时候都他妈跑调了!”
“不,约翰,如果我想唱的话,我就唱!”老娄说。“我太爱歌剧了。他们如果不让我唱歌 的话就应该杀了我……不过我可不会建议他们这么做……”
“没错,娄,没错。可是你就没有点别的爱好了吗?”
“我本可以去种地的。”
“为什么不去呢?”
“因为最近我种了些蚕豆,结果它们又小,又涩,又不好吃……于是我又改种杏仁……可你 猜 怎么着?果实都晒枯了!我必须想法把这些坏蚕豆还有杏仁消灭掉……你觉得怎么样,约翰 ?”
“好主意啊,娄,消灭掉,弄掉之后你就会发现土地还可以种别的东西!”
“你肯定吗,约翰?”
“娄,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些蚕豆啊或者杏仁什么的。只有你们西西里人才对这些东西情有独 钟。听明白了吗,娄?对于我来说即使全世界的蚕豆和杏仁都被消灭了也不要紧。谁在乎这 些呢?”
“卡米内•扬科诺还好吗,约翰?还有萨尔瓦托雷•弗梅里。告诉他们,他们已经不用再为 娄•肖荻诺工作了!”
“他们都很好,娄,他们一直都记得你。”
“好的,约翰,很高兴跟你谈话。”
“我也是,娄。那我就在纽约等你了……同时我会让查理•卡卡切起草一份合同,他是个不 错的小伙,而且……”
“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做吧,约翰。”
“好的,娄,再见!”
“再见,约翰。”
老娄把手机扔在咖啡桌上,拿起盛着黑达沃拉的酒杯。他并没有喝,而是呆在那里,腿上盖 着毯子。他稍稍探头,朝酒杯里面看看。然后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和皮皮诺的眼神交会,皮 皮诺神情很严肃。娄的头重新又低下去,然后点了点头。皮皮诺一下子站起来,整了整裤腿 。
屋子里光线昏暗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宿营时用的那种油灯。破旧的椅子上搭着一件皮夹克,夹克口袋 里的手机在响。床吱吱嘎嘎的声音伴随着手机的铃声。
“妈的!”奴乔说。他坐起来,光着身子,伸手去拿手机。“他妈的会是谁……堂•斯卡利 !”
“你他妈在哪?”
“车胎爆了。帕里内罗正在换车胎。”
“你为了打发时间就跑去找妓女了……”
“没有,堂•斯卡利,您可别这么说……”
“妈的,每次你工作完,干掉了什么人之后,就一定要去找妓女吗?”
“没有,堂•斯卡利,您说什么呐……我现在……在一个酒吧里。”
“是,没错。你干掉了一个家伙,吃点东西,喝上几口,嗑上几片药,然后就去找妓女,然 后到我这来的时候浑身一股妓女的味道,跟之前完全两样!如果你不马上给我过来的话,我 就把你的两个卵蛋给摘下来,就像摘橄榄一样……你他妈听明白了吗……我要把你的两个卵 蛋像摘橄榄一样摘下来!”
“我马上来,堂•斯卡利,真是的,轮胎还没弄好呢,我也着急啊。我现在就跟布鲁诺说不 去管什么轮胎了,我把这杯酒喝完就赶过去……不,不喝了,我马上就……喂喂……”
今天,在西梅托河河口,夕阳不仅像往常一样照着芦苇,照着河边的小鸟、垃圾袋、废弃的 工棚、旧皮鞋、臭水沟,还照在杜乔和农乔的尸体上。杜乔脸朝下,趴在那里,农乔•阿 里奥特罗佝偻着,身体僵硬,右手伸在外面。从几百米外看过去,他们俩就像是一幅现代艺 术画。杜乔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奴乔在意大利大街四处看了看,然后按了杏仁面公司大门的门铃,他胳膊下夹着一个彩纸包 装的盒子。奴乔在圣•贝里洛和妓女搞完之后心情总是非常愉快。
萨尔舅舅打开了铜框玻璃门,看到了奴乔,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响声回荡在整条意大利 大街上。
“你觉得现在是去找妓女的时候吗?”
“堂•斯卡利,我发誓,我只是去喝了杯苦味酒……”
“枪带回来了吗?”
“当然了,在这呢……”奴乔说着拆开了那个盒子。“我包了包装纸,这样别人看不出来… …”
“杜乔在哪呢?”
“您怎么问我,堂•斯卡利?您不是让他去索尼诺那里了吗?”
“你们没有通过电话吗?”
“没有。”
“你们在一个车上的时候都互相打电话,怎么偏偏今天就不打了?”
“那是我们在开玩笑,我们工作的时候可从来不开玩笑。”
“你个大混蛋,傻瓜,臭狗屎,婊子养的!”
可能是由于嗑了药,或者是已经习惯了,在小娄•肖荻诺的办公室里,当萨尔舅舅破口大骂 的时候,奴乔却在那里笑。这更让萨尔舅舅生气。
“你个混蛋,你知道你妈妈就是个婊子,跟所有人乱搞!我叫了杜里去解决那 个混蛋美国女人!你听到了吗,大笨蛋!”
“怎么可能,堂•斯卡利,我亲眼看到她和那个穿白衣服的美国男人一起倒下去了!”
“倒下个屁,混蛋!笑,笑吧,像所有的傻子一样!”
“我没笑,堂•斯卡利,没笑……”奴乔笑着说。
“快把步枪藏好!”萨尔舅舅指着娄的衣柜说。
奴乔提了提裤子,拿起步枪,跪在地上,头伸进衣柜里,然后开始在里面翻来翻去。
“你戴手套了吗,笨蛋?”
“当然戴了!”奴乔说,心里想着妓女给他戴上安全套时的情景。
“小心枪走火把你的脑袋轰开了!”
“什么?”奴乔脑袋在衣柜底问道。
“我说小心枪走火把你的脑袋轰开了……”
“您说什么,堂•斯卡利?”
“去你妈的,我说去你妈的!”
奴乔把头从衣柜里缩回来,眯着眼睛,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现在干什么?” 他问道。
萨尔舅舅无奈地抬头看看天花板。奴乔表情呆滞,他看看四周,看到了一瓶杜松子酒,然后 又看看萨尔舅舅。萨尔舅舅完全走神了,正在脑子里琢磨着什么事情。奴乔走到酒瓶子边, 斜眼看了看萨尔舅舅,然后拔掉瓶塞,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杜松子酒,又看了一眼萨尔舅 舅,接着一口气把酒喝光,放下酒杯,手插在口袋里,吹起了口哨。
“给杜乔打电话,”萨尔舅舅说,眼神依旧不知盯向哪里。然后他踮起脚尖,让鞋跟敲在地 板上。
奴乔拿起手机,拨了杜乔的号码。
在西梅托河河口,几对情侣正在汽车里快乐,到处都是垃圾袋,塑料瓶子插在沙堆里,还有 杜乔和农乔的尸体,以及歌曲的旋律。
“快接电话啊,可能是你的老婆,”车里的一个家伙说道。
两个人都笑了,然后他们重新又亲热起来。
“他不接电话,”奴乔说,由于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他就在那些旧报纸、杂志、啤酒瓶子里 乱翻。突然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把石弓。
“把电话给我!”萨尔舅舅说。
奴乔把手机递给萨尔舅舅,然后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他走到吧台前,拿起一瓶杜松子酒,拔 掉瓶塞,又倒上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看看萨尔舅舅,倒上了第三杯。他拿着酒杯, 走到写字台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眼睛朝上看,笑了。
“你他妈怎么了?”
“啥?”
“你他妈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我?我没笑,堂•斯卡利!”奴乔说着喝了一口酒。
萨尔舅舅不去管他,拨了一个号码。
奴乔把胳膊肘架在写字台上,但没架好,搭在了桌子边上,所以胳膊又滑了下来。于是他顺 手拉开了写字台右边最上方的抽屉,看到了里面装石弓弓箭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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