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巴黎惊魂

作者:[俄罗斯]达里娅·东佐娃 著 张少华 译 张诗燕 校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对这个青年的情况一无所知,真的一无所知。也不晓得在机场如何才能找到他。
  “应该在手中举一块写着‘季马’的牌子。”奥丽娅嘟哝道。
  我带着疑惑的神色朝她瞟了一眼。绰号叫“小兔子”的文静朴实的儿媳,在她觉得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会变得异常凶狠。
  阿卡奇扑哧一声大笑起来。我走到窗边,枝叶繁茂的大树在风中轻轻地摇曳,早晨初升的太阳柔和地照在入口处的林阴路上。在砾石铺就的小路上,园丁逸夫慢慢走着,手里拿着一把大花剪。
  “妈妈,”我的背后传来阿卡奇的声音,“我们要走了。”
  我把孩子们送到车库旁,唤来斯纳普,沿着花园散步。不,早起也有它独特的美妙之处。但是其他人也该起来了。
  我走进玛莎的房间,试图扯动被子,但满不是那么回事儿。斑蒂五十公斤的身躯甚至一动不动。
  “斑蒂,早餐路易给你准备了煎饼。”
  一听到“煎饼”这个富有诱惑力的词,斑蒂立刻兴奋地跳起来向厨房跑去。我靠着玛莎在床边坐下。
  “小鸭子,该起床了,上学时间快到了。”
  三普特重(1普特=16.38公斤)的“小鸭子”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从被子下伸出一只三十八码的脚。
  “妈妈,也许,今天会过得很美好,就今天吗?”
  “不,宝贝儿,不可能。再说今天奥克萨娜和金尼斯要来。”
  玛莎欢呼着,奔向衣柜。
  “金尼斯要来了,乌拉!这样穿好吗?也许,牛仔裤配短装会更好?”
  玛莎体型太胖,穿任何套装都不好看,所以她在搭配衣服时就显得随心所欲。留下女儿折腾衣柜,我又下楼来到餐厅,娜塔莎已经坐在那儿了。
  “出了什么新鲜事?”她问道,“昨天夜里我们这儿失火啦?是谁三点钟不到就在书房里大呼小叫?”
  “我什么都没听见,你还记得安娜·米哈伊罗夫娜·彼得洛娃吗?”
  娜塔莎大笑起来:
  “难道我还能忘记我们的教研室主任?而且我还记得一些陈年旧事,你还记得吗,当时她是怎样不给你熨斗供应票的?”
  我感到可笑,于是就把安娜打来电话的事跟她详详细细地讲了。朋友大发脾气:
  “把他从这儿赶走,她的小儿子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也许,他跟他妈一样也是个自高自大的东西。”
  早上就在一些日常琐事中忙过去了。先是没完没了地为小青年的悲惨命运担忧的玛莎出门去上学。我提心吊胆地看着她把摩托车从车库里推出来,戴上头盔。我宁愿不让她使用这种可怕的交通工具,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年满十四岁就能拿驾照。她们中学前的广场上就停满了这种铁马。我惟一能阻止的,就是不让她听装在书包里的随身听。我总觉得,在路上不应该堵着耳朵。今天玛莎的行动比平时迟缓一些。
  “哎,你在磨蹭什么呀?”我生气地问。
  “就走,就走,”女儿拨弄着摩托车上的手柄,气喘吁吁地说,“这破车的制动有点不好使。”
  “那就把它扔在家里算啦,”我害怕地说,“可不能骑一辆制动有故障的车。”
  “不,”女儿挥手说道,“还没到那个程度。这几天我就找个修理工看看。”
  女儿走后,我又同索菲娅长时间地讨论了午餐菜单。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想用更可口的饭菜来招待奥克萨娜。忙完所有的事后,我差点误了去机场的时间。
  
  第二章
  
  从莫斯科来的航班着陆提前了十五分钟,当我挥舞着花束冲进大厅的时候,乘客们已经开始往外走了。奥克萨娜和金尼斯站在抵达厅的电子显示屏下。
  “你好!”他们高兴地叫起来。
  “你好!你好!对不起,我来迟了。你衣服上是什么东西啊?”
  “要知道,”金尼斯说,“在飞机上我们旁边坐了个蠢货,真是傻头傻脑的。看电视时搞坏了耳机,而当空姐送来午餐的时候,他又把饭菜碰翻,弄到了我妈妈身上!”
  奥克萨娜哈哈大笑起来:
  “忍一忍吧,难道我在巴黎买不到衣服吗?走吧,我很想见识见识百万富婆的生活呢!”
  “就走,只是,很抱歉,发生了一件先前未预料到的烦心事。”
  我就把安娜·米哈伊罗夫娜打电话来的事跟他们说了。
  “那我们怎么认出他来呀?”金尼斯高兴地问道。
  “不知道,得想个办法。”
  “您看,您看,”金尼斯兴奋起来,“那个把饭菜弄到妈妈身上的蠢货站在那儿。”
  我回过头。一个二十岁左右、高高瘦瘦、愁眉苦脸的青年,正焦急不安地站在问事处旁。他穿着一件洗旧了的足球衫和一条稍微有点短了的印度牛仔裤,有点脏的浅色头发耷拉在眼睛上方,活像一只西藏梗犬。在穿戴整齐的法国人和拿着大包小包的旅行者的衬托下,小伙子看上去怪怪的。
  “真是个邋遢鬼!”我边想边转过身。应该想点办法,最好是去找一下问事处。美丽的姑娘准许我用俄语发布一则寻人启事。我清了清嗓子,拿过话筒,开始通知:“乘坐上一航班从莫斯科来的季马·彼得洛夫,请到抵达厅的电子显示屏下。”
  我带着履行完义务的感觉回到奥克萨娜和金尼斯的身旁。这时我惊讶地看到,那个愁眉苦脸的年轻人正朝我们走来。
  “您,大概就是达里娅·安德烈耶夫娜吧?”说着他绊倒了奥克萨娜的箱子,大叫着扑通一声栽倒在金尼斯的包上。
  “哎呀,玛莎的礼物!”金尼斯喊叫起来,连忙把行李往后拖。
  混乱的局面过了十分钟左右才得以平息。
  “对不起,对不起,”季马忙不迭地说,“我不是故意的,纯属偶然,我,你看,近视得厉害。”
  “戴上眼镜,”金尼斯斥责道,他眼泪汪汪地看着被打碎的女孩与狗的陶瓷艺术品,这是给玛莎的礼物。
  “戴上眼镜,蠢货。”
  “金尼斯!”奥克萨娜发出了警告。
  “我本来是戴着眼镜的,”季马微微眯着眼睛,“只是在谢列梅捷夫时被意外地打碎了,不要紧,我回去后再配一副新的。”
  “现在我们就给你配眼镜,”我没好气地说,“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必须现在就去,明天再带你去看眼科专家。”
  大家向汽车走去,金尼斯提着行李,季马手里只拿着一个看似平常用的小袋子。
  “季马,”奥克萨娜问,“你的行李呢?”
  “这就是,”季马老实地回答,“我不喜欢带很多东西。”
  金尼斯把眼睛斜向一边,嘴巴撇了撇。
  我们把行李塞进了汽车,就近去找眼镜店。鼻梁架上眼镜后,季马更显得有模有样,但这丝毫不起作用,当我们回到家时,他又把脑袋撞到了汽车的门框上。
  “蠢货,”金尼斯的嘴巴又撇了撇,但旋即又变得喜笑颜开。
  “玛莎!”
  玛莎高兴地尖叫着跑过来搂住金尼斯的脖子。
  “金尼斯,我真喜欢你,你看,我有几只多好的狗啊!”
  斑蒂和斯纳普怯生生地打量着来客。
  “妈妈,你看,多可爱的小家伙呀!”金尼斯满怀欣喜地叫起来,向两只狗走去。
  “喂,小家伙们,把牙齿和耳朵给我看看,医生叔叔给你们好吃的。”他从夹克衫的兜中掏出一包炸土豆片。在爱吃的美食面前,两只狗的鼻子兴奋地翕动起来,转眼间它们就喜欢上了金尼斯。
  我和奥克萨娜向屋里走去。
  “等等,这些行李怎么办?”朋友突然想起来。
  “不用担心,我现在去叫逸夫,让他把行李搬到房间去。”
  奥克萨娜叹了口气说:
  “百万富婆的生活真是好啊!”
  我们来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好啦,讲讲吧!”我说道。
  “讲什么呀?我还住在老地方,也还在那儿上班……”
  “对不起,夫人……”
  “啊,逸夫,出什么事了?”
  “那儿,车里,年轻人,他拒绝下车,因为他非常怕狗,也许,我该把狗弄走?”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是呀,我完全忘了季马。
  玛莎和金尼斯在院子里笑得前俯后仰。斯纳普和斑蒂正企图往雷诺汽车里面看,后排座椅上的季马吓得脸色发白。
  “妈妈,”玛莎叫起来,“你看,他被狗吓着了!”金尼斯也高兴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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