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巴黎惊魂

作者:[俄罗斯]达里娅·东佐娃 著 张少华 译 张诗燕 校




  谢琳娜大声地哭起来,我搂住她的肩膀:
  “不要这样难过,反正人死不能复生。”
  姑娘挣脱我的手:
  “我不是在为父亲伤心。只是想起来难过,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想租套房,不能租。想去英国念书,不能去,呆在这儿吧。卢伊莎多好啊,她做着她想做的事,皮耶尔现在成了爸爸公司里的主管……您答应过介绍我同局长认识的,我想把自己怀疑的事情跟他讲一讲。家里所有的人对爸爸的死都这么高兴!也许,是皮耶尔杀害了他。他有作案动机:杀了父亲,就可以当上主管。也可能是妈妈雇了杀手,她实在是受够了父亲的吝啬。就连卢伊莎也……”
  “这么说来,就剩你是只白天鹅,”我挖苦道,“你非常喜欢父母,现在十分伤心。”
  谢琳娜皱着眉头说:
  “那倒不是,我很好。”
  我又不安起来,起身去找电话。
  季马懒洋洋地躺在餐厅的沙发上。地毯上满是炸土豆片的碎屑。看得出,没有一只狗去要炸土豆片,哪怕是一小块,它们都离开了餐厅。
  “真是个猪。”我的脑海中闪现出这句话。季马好像听到了,他放下手中的侦探小说:
  “怎么,她走了吗?”
  “谁呀?”
  “就是那个戴耳环的。”
  “没有,谢琳娜还在书房里。”
  季马慢慢地站了起来,我没有找到电话,就向前厅走去,那里有一部普通的电话机,但不是无绳的。
  劝说卓尔施不得不花很长时间。他完全不想见弗朗西斯科·龙恩的女儿。最后我们达成了一个折中方案:局长明天下班后,晚上九点钟同我们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正当我为达成的协议高兴的时候,季马和谢琳娜走进前厅,这使我非常吃惊。
  “我想去溜达溜达,”季马飞快地说,“她顺便带我一程。你知道吗,大林阴道在哪儿?”
  谢琳娜笑了起来,眯缝着双眼:
  “随便猜嘛,或许我们能到那儿。”
  季马兴奋地嘿嘿笑起来。他们彼此都很满意,向院子走去。我注视着姑娘怎样发动了摩托车。奥克萨娜向我走来,悄悄地说:
  “依我看,他们彼此都有好感。”
  我也看见谢琳娜那张兴奋的脸,但我对此事的好感愈来愈少。
  
  第十一章
  
  一大早,娜塔莎从圣特罗别回来了。知道一切后,她一个劲地叹气。
  “不,这简直难以置信,不幸的奥克萨娜。”
  娜塔莎一边痛心地叹息着,一边向房间走去,但只过了十分钟她就下楼来了。
  “是谁?”她问道,“翻了我的东西?”
  我耸了耸肩膀:
  “你问玛莎吧,也许,她在找什么东西,尽管钻别人柜子不像是她做的事。”
  “柜子,”娜塔莎愤怒地重复道,“柜子……我那里就像被人搜索了一遍。”
  我和她一起上了楼。依我看,房间里非常整洁,但娜塔莎却不这么认为:
  “不,你只要看看这儿!抽屉里的所有小塑像都被重新摆放过。几只狗我一直放在左边,戴粉红色小帽的小狮子狗靠在烛台旁。而现在全反了。柜子里的内衣放的也不是原样,鞋子摆放的不整齐,我一直是并跟放的。”
  一声沉重的叹息从我胸中冒出。娜塔莎的洁癖让家里的人备受责备。女友总是把一切东西定位放置。烘干箱里的杯子都是杯把朝着一个方向,浴室的毛巾沿直线弄平,厨房里的盐瓶、胡椒瓶总是和糖瓶平行,而书房里的书籍永远是按书的高度摆放。
  如果你想对娜塔莎解释,萨特的作品是不能和《烹饪指南》放在一起的,那绝对是白费劲。这些书籍只要是同一开本,它们就会被无条件地放在一起。
  因此,戴粉红色小帽的小狮子狗被从烛台旁移开,是一个有力的证据。我们叫来家里的所有人。无论是玛莎还是金尼斯都没进过娜塔莎的房间。奥克萨娜也不是好奇的人。索菲娅和路易在娜塔莎公公婆婆还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当仆人,他们非常了解每个房间的摆设。而且家里的贵重物品、传家之宝和现金都锁在保险箱里。
  “丢了什么没有?”奥克萨娜问。
  “没有,只不过我不喜欢别人翻我的东西。有意思,是谁这么好奇。”
  “恐怕是那个傻子溜进来了吧,”金尼斯说,“也就是说季马。”
  奥克萨娜愤怒地挥手说:
  “如果你不喜欢他,也不意味着你可以把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对了,季马在哪儿?我们去问问他,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季马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难道你不用去上班,”娜塔莎火冒三丈,“为什么你这个公爵大人要搜查我的房间?”
  那个笨蛋被突然一吓,差点儿掉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吃错药啦,我刚刚起床。昨天很晚才回来,我和谢琳娜去了迪斯科舞厅。没事干了,去翻东西。你以为,我是穷亲戚,就可以把一切栽赃到我头上吗?最好是去问问仆人,他们可是在整个屋子里跑来跑去。”
  “算了,算了,”奥克萨娜息事宁人地说,“我们最好去喝点咖啡,吃点面包,我给你们看在塞浦路斯拍的照片。”
  我们来到餐厅,开始吃早饭,过了几分钟奥克萨娜就过来了。
  “要知道,”她一口气说道,“我的房间也被翻过了。相册本来放在包的上面,而现在却是在包底。金尼斯、玛莎,你们那儿一切都还正常吗?”
  孩子们咚咚地向卧室跑去。我也起身回自己的卧室。任何时候,整洁都不是我的特点。我不像娜塔莎,什么东西都定位放置。要不是手脚麻利的索菲娅,我的卧室多半会变成杂货铺。即使我心里想知道“这里究竟被翻过没有”,但自己也搞不清楚。即使翻过了,这个不知名的歹徒又能找到什么呢?十根织针和刚开始织的毛衣、装着剩苹果的盘子、散了页的电话簿?除了生日礼物,我没有什么秘密。
  “妈妈,”玛莎叫道,她把无绳电话伸进门来,“妈妈,你的电话。”
  电话是谢琳娜打来的。我们再次谈好了见面时间。打完电话,我坐到沙发上。看来是应该清理一下书桌了,扔掉一些不需要的废纸。
  门边传来抓门的声音,门缝里挤进来斯纳普。它嘴里叼着无精打采的哈巴狗。
  “你们好,小家伙们。来访是为何事?”
  斯纳普张开嘴。胡奇像一块生肉跌落到地上。
  “难道能这样对待同志吗?斯纳普!”
  胡奇机灵地跛着腿钻到我的床边去了,它在床头柜旁呼哧呼哧地喘气,随后响起了津津有味的吧嗒声。
  “胡奇,喂,你给我出来!”
  想到哈巴狗可能会把钉子吃到肚子里去,我迅速掰开它的嘴。
  一块委陵菜夹心糖掉在地上。我放开愤怒的费多尔·伊万诺维奇,陷入沉思。如果我有什么可痛恨的话,那就是夹心糖。回忆那些忍饥挨饿的岁月,想起手头上没有一分钱的日子,记得阿卡奇当时书包里能有这样一块夹心糖,那就成了他的美食。我早就不买这种糖了,在巴黎又能在哪儿找到这种红十月糖果厂生产的委陵菜夹心糖呢?这块糖肯定是从不久前刚从俄罗斯来的某个客人身上掉下来的。但这样的人只有三个:奥克萨娜、金尼斯和季马。他们当中,是谁在搜索我的卧室,在床头柜边遗留了一块夹心糖呢?究竟是谁悄悄地在屋子里游荡呢?我的背后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胡奇毁掉了物证。
  
  第十二章
  
  为了同局长见面,谢琳娜穿上一条紧身的天蓝色短裙。
  “你看起来漂亮极了,”我一边由衷地赞叹,一边为她没穿套装而感到可惜。
  “我和季马想在见完局长之后去米伦·拉什剧院!”姑娘高兴地说,“我已经买了票,那里有精彩的演出!”
  我不知道,她同季马约会或自己买票,这两者之间我更不喜欢哪一件。
  “当你同男士一道去剧院,他应自己掏钱买票,演出结束后还应请你吃小吃或喝咖啡。如果他送给你一束花和一盒糖的话,那就更好了!”
  谢琳娜轻轻笑起来:
  “这是在石器时代追猛犸象。而现在男女平等。他初来乍到,手中也不宽裕,但他长得多帅呀!”
  说着姑娘痴痴地叹了口气。我暗自冷笑了一下。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觉得,咖啡厅门口出现的胖胖的秃顶的卓尔施,要比模特儿般的季马有意思多了。局长丝毫没有料到我有如此顽皮的想法,他高兴地坐到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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