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巴黎惊魂
作者:[俄罗斯]达里娅·东佐娃 著 张少华 译 张诗燕 校
我坐进车里,驱车静静地向市中心驶去。或许能看到点合心意的。
第二十章
我在麦当劳看见了她们。我很喜欢吃这里的汉堡包、干酪三明治、炸土豆条和浆果馅饼。可惜的是,我的这种喜好只传给了玛莎,而其他的人对这些阿卡奇所说的“啤酒吧”不屑一顾。所以,我认为有关我在麦当劳的细节最好不要大谈特谈,但我还是很高兴讲讲我在那里的所见所闻。
这次一个大汉堡包终于飞快地在我面前的托盘里消失了,我心满意足地东张西望。
两个女人远远地在角落里聊得正起劲。这两个人我好像认识,于是我留心细看起来。一点没错!其中的一个是卡罗琳。见鬼,她在这儿做什么?要知道她身体很差,连医生都不准她出门。卢伊莎说,妈妈甚至不下楼到餐厅吃饭,反锁了卧室的门,成天躲在里面。原来如此!把门锁了假装生病,自己却跑到麦当劳!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当我认出另一个谈话者时,我一下子思绪万千。她是卡特英。是什么秘密把这两个女人搞在一起的?为什么她们偏要躲在这个廉价的快餐部里交头接耳?她们未必是喜欢吃汉堡包才搞在一起的。我怎样才能悄悄摸过去,听她们在咕叽什么。
就在这时,卡特英猛地站了起来,向出口走去。我赶忙用可乐杯挡住脸。怎么办?跟着她!街上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人在走着,因此我担心卡特英会看见我。但她好像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不时打量着橱窗,两次拐进商店。买了面包、火腿和鸡蛋。最后我觉得她要回家了。老实说,我对此很高兴。走了两个小时,腿也走累了,我打心眼里希望,卡特英逛完服饰店就别再逛了。
我在一旁等了几分钟,然后朝店里看了一眼。她已不见踪影。我推开店门,走了进去。和蔼可亲的女老板在柜台后露出款款笑意:
“你想要点什么?”
“我的朋友刚刚来过。”
女老板耸了耸肩:
“她已经从后门走到……”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撒腿就向后门跑去。这是一条与刚才的街道平行的一条大街,远近一片空旷。在小店的后门口扔着一个装着食品的褐色纸袋。我一下子愣住了,手足无措。我机械地拿起纸袋:面包、火腿,还有已经变成了煎蛋的鸡蛋。这就是说,她已经发现有人在跟踪她。这时有人拽了拽我的裙子:
“这可不是您买的东西,它们是九号住宅的太太落在这儿的。”
我的腿旁站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方格裤子,脚上套着一双鞋跟都已经磨歪的鞋子。我蹲下看着小男孩的眼睛说:
“听我说,这位太太把自己买的东西搞丢了,那你知道不,她住哪?”小男孩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让我们把东西给她送回去。万一她要做晚饭,就会找不到刚买的东西了。”
小男孩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头,指着鱼铺的方向说:
“她就住在这栋楼的大院里,九号。别人都叫她列珂。我可是认得她,我帮她到邮局寄过信,她还给了我钱。”
拎上那个已经弄脏了的纸袋,我动身去找目标。楼道里散发着令人厌恶的猫骚味,房门口痰迹斑斑。墙上的窗户大概从法国国庆节到现在都没擦过。九号住宅在一楼。我按响门铃。
“谁呀?”里面有人问。
在确认门上没装猫眼后,我模仿小孩的声音尖声尖气地说:
“是我,列珂太太。你买的东西忘拿了,我把它给送回来了。”
门开了,卡特英出现在我面前。看见是我,她想把门关上,但我的侦探小说不是白看的,我迅速伸进一只脚别住了房门。经过几分钟的默默较量,我最终占了上风。于是我闯进简陋而又昏暗的前厅。
“怎么,卡特英,你认为我是个傻瓜,对吧?你扔了袋子我就以为你跑远啦?”
那女人被迫抬起双眼: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跟踪我,还缠着问这些愚蠢的问题?”
“好了,好了,”我心平气和地向她伸出双手,“找你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也不是为警察卖命。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完全是些小事。首先,您在绿色茅屋宾馆做了些什么事。第二,卡罗琳有什么密不告人的事。卡罗琳要您保持沉默给了您多少钱?”
我一通放肆的虚张声势和连恐带吓,显然达到了目的。卡特英的脸变成死灰色,她那尖尖的鼻子愈发显得突出。咋把她吓成这样,也许,是我提到了钱的缘故?
“如果您把您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会出双倍的价钱,”我孤注一掷,“我会给您很多钱。”
卡特英冷笑道:
“凭什么要给我钱?”
“我不是说过了吗,提供信息呀。”
卡特英继续冷笑道:
“我知道什么呀?我是在绿色茅屋住过,但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我不认识。”
“咋不认识?那你和谁在麦当劳密谈?”
“啊,”卡特英拉长声音说,“她只不过是坐到我身旁,说些天晴、下雨之类的蠢话而已。我的话千真万确!”
她眯缝着那双非常诚实的眼睛,一边咕哝道:
“我去把门锁上。”
我只得让到一旁。卡特英向房门走去,但她不是去锁门的,而是打开房门跑出去。我追了上去。
卡特英沿着窄窄的街道一阵狂奔,活像一只大野兔,两条腿不协调地在乱蹦一气。
几个路人瞪大惊奇的眼睛,看着我们的背影。这个场景真是有趣:两个女人急急忙忙地不知要跑到哪儿去。在追逐中,年纪轻一些的、运动员般的卡特英显然占了上风。而且她还穿着省劲的旅游鞋,而我却穿着一双窄小的带跟鞋。我扒下鞋子,光着脚继续追赶,但感到毫无指望,落得太远了。过了一会儿,那女人拐向一条人声鼎沸的大街。我又恨又恼,眼泪直流下来,咳嗽也影响了我的脚步。我正准备放弃追赶,这时传来一声闷响,卡特英磕绊了一下,倒在地上。我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抓住她的脚踝。
“啊哈,摔倒了。”
但这个女人一声不响地趴在地上,只是她的腿在乱动一气,想挣脱我的双手。她的腿看起来像在抽搐。但我紧紧地抓住这个受害者不放。
“起来,卡特英。”
她没有回答,甚至不再抽搐了。像个布娃娃就那么躺着,但姿势恐怖:趴在地上,手掌外翻,手心向上。
我放下她的腿,她把翻过来。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反抗,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差点没吓得精神失常,年轻女人的……脖子已经没了。她的下巴下面立即出现看起来非常骇人的黑乎乎的东西。从那黑乎乎地东西里涌动着一股深红色的液体。它流淌着,流淌着,弄脏了这个受害者身上的足球衫。我蹲下来,确切地说,是一屁股跌坐在这个不幸的卡特英身旁,叫喊起来:
“谁来帮个忙,快点叫救护车!”
一扇窗户应声而开,探出一个头发蓬乱的脑袋,傻傻地盯着马路。
“先生,请叫救护车来!”
“我已经报了警。”
远处传来警笛的凄厉响声。卡特英睁大双眼躺着,鲜血不再涌出来。死了!不知咋搞的,摔了一下,就把喉咙给划破了。现在警察正风驰电掣地朝这儿赶来,怎么给他们解释呢?我跳了起来,逃离了事故现场。
当我最终顺利赶回家时,天已经渐渐地暗下来。出租车司机不相信我的话,叫我呆在车里别动,他亲自去按门铃。奥丽娅开了门,马上付了车钱。我拖着无力的双腿爬出汽车。
儿媳吃惊地盯着我:
“天哪,你上哪儿去啦?”
“我去给阿卡奇买礼物。”
“然后呢?去了屠宰场,搞了一个新鲜猪肝作礼物?你去照照镜子吧!”
我不得不去。勇敢的镜子照出我恐怖的面容。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污迹、口红,连袜裤也破了一个大洞,淡黄色的上衣上血迹斑斑,一双手黑黢黢的。
“不行,你得现在回答我,去哪儿啦?”奥丽娅固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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