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巴黎惊魂
作者:[俄罗斯]达里娅·东佐娃 著 张少华 译 张诗燕 校
“不,我们还没完全离婚,按结婚证我们还是夫妻,但实际上已经形同陌路。皮耶尔对我不感兴趣,看来,他又有了别的女人。去念书我自己也很想。年轻时我一直在梦想成为一个画家,画一些风景画。我画得也不错,但爸爸抗议我去买画笔、颜料、纸张,而妈妈闻不得那作画时的气味。现在我可以去上艺术学院了。我自费,不用考试。”
门铃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一个招人喜欢的年轻男子前来看房,他是从房屋中介所来的。我们便起身告辞,驱车离开了。
“她真可怜,”奥克萨娜咕哝道,“没了父母、没了亲人,又没有工作。除了你,她甚至连朋友都没有。多不幸啊!”
家里迎接我们的是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我拿起话筒,耳朵旁响起了列丽卡令人厌恶的嗓音:
“你真是混蛋,怎么能想出这个坏点子呢?”
好不容易平息了她的歇斯底里,我听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昨天夜里一帮后脑勺剃得光光的运动员般的年轻人闯进他们家里。这帮人炫耀着二头肌,要两个吓呆了的无依无靠的人把从巴黎带回来的东西交出来。
柯思嘉一开始还装傻,但是两耳光很快让他恢复了记忆。列丽卡拿出梵高的画。但一个歹徒说,“这破画我们要了没什么用,”并要求他们交出什么泪珠。
柯思嘉和列丽卡试图让这帮冲进屋的歹徒相信,除了他们自己的眼泪,再没有任何别的泪珠。结果又遭到一顿暴打。
“拿出来就包你们没事,”歹徒边打边警告,“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柯思嘉号啕大哭,给他们讲了那幅梵高的画的价值,请求他们拿走。最后,一个歹徒掏出手机给头子打了一个电话。结果这帮老兄又最后一次给了男主人一记耳光,拿走了他们所说的“破烂画”。
两个无依无靠的人被锁在卫生间里,当然歹徒事先已经仔细搜寻过了马桶。翻箱倒柜的声音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又过了一个小时,柯思嘉和列丽卡决定从藏身之处出来看看。
眼前的屋子一片狼藉。客厅里的沙发、圈椅被割开了,电视机被砸了,椅子也被开膛破肚。墙上挂的画被乱扔在地上,毁坏的画框散落在一旁。卧室里飞舞着枕头芯子里的绒毛,穿衣镜前堆着成堆的被扒拉到地上的化妆品和挤出来的什么膏啊、霜啊。
但厨房受灾最重。那里真正是什么都给搞坏了。咖啡、茶叶、糖和麦粒像一张地毯铺满了地板。所有的厨房小家电:烤箱、搅拌机、咖啡壶和榨汁机都被拆成了零件,堆在洗碗池里。从冰箱拿出来的食品被乱扔在浴室里。一张宽大的字条对这一乱糟糟的景象作了个完结。那张用蜂蜜贴在书房崭新印花壁纸上的纸条错字连篇:“把所有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由(有)你好看。我们还会会(回)来的。”第二天柯思嘉由于心肌梗塞被送进了医院,而列丽卡则迫不及待地往巴黎打电话。
“你为什么雇了这帮歹徒,”她在电话里号啕痛哭,“你还丢了什么?什么泪珠,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说,你们终究还是偷了梵高的画?”
“唉,不是偷,我们只是把它给拿走了。你想,你要它根本没什么用,而我们没法子生活。不管怎么说,柯思嘉是你的前夫,你得帮帮他。难道这样做你就会变穷吗?一幅烂画对丈夫都舍不得,你也太抠门了吧!”
跟失去理智的列丽卡解释清楚是不可能的。我撂下电话。
“出什么事啦?”奥克萨娜问。
“一帮人把偷儿的屋子搞得一团糟,找他们要什么泪珠。”
“这也太可怕了,”奥克萨娜拉长声音说,“有人也想在我家弄到泪珠。有意思,你知道吗,这是指什么东西?”
我知道,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一直在场的玛莎叹了口气说:
“当有人在找某个东西时,我们一定要把这个东西藏得更隐蔽些,以防万一,保险箱是靠不住的,应该想个妙法。”
我怀疑地看着女儿,她是不是想把钻石藏到另外一个地方了。不,未必,再说孩子也不知道那些书的背后有个烧不坏的保险箱。她只不过是顺口说说罢了。有意思,这是谁的钻石,又是谁在寻找?但不管他是谁,在这些钻石没花光前,他是不会停手的,先是把奥克萨娜的屋子搞得一团糟,然后又害得金尼斯进了监狱。再后来又翻遍了我家和卢伊莎的家,最后又把无依无靠的人的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有意思,这些藏在保险箱里的钻石究竟值多少钱?应该对捡到的东西估个价。明天我就拿一颗钻石去找珠宝商问问。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九点钟左右,当所有的人还在酣睡时,我偷偷溜出家门。我出门时只被刚起床不久的季马看见。他一个人正在闷闷不乐地喝咖啡。
“你打算上哪儿?”他问。
“去美发厅,你怎么起床了?”
“那个破公司现在规定了工作时间,要求从九点钟开始坐班。真可怕,这么早就要起来。您不是要去市中心吗,那就带我一程吧。”
我让季马上了车。在拉斯帕伊林阴道他下了车,而我继续驱车去找珠宝商。
列鲁先生非常客气。我虽然算不上他的常客,但有时也来光顾:给阿卡奇买了块手表作生日礼物,又在娜塔莎过生日时买了只手镯送给她,给玛莎也曾在这里买过一对耳环。那可是玛莎的第一对耳环。
“哦,亲爱的夫人,”列鲁满脸堆笑,“很高兴见到您。这次谁过生日呀,给谁买点礼物?”
“儿媳快生了。我想送点特别而又比较珍贵的东西。把钻戒拿过来看看。”
“钻石,”列鲁先生一脸兴奋,“绝妙的选择。永恒的宝石。在她迷人的光芒面前,没有哪个女人不动心的。”
说着他伸手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我慢慢地挑着,戒指上的钻石大小不一,从极小的到相当大的都有。但所有的钻石都比我包里的那颗小一些。我在盒子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一枚镶嵌着米粒大钻石的精美戒指。
“这枚看来挺合适。多少钱?”
跟我讲了一通世界市场上的钻石价格在上涨之后,列鲁说出了一个极高的价格。
“怎么,戒指的价格与钻石的大小有关?”
列鲁又开始高谈阔论,但最后还是承认了,钻石的质量和大小决定了戒指的价值。
“非常讨人喜欢的首饰,”我懒洋洋地拉长声音说,“只是钻石有点小,成色不太好,略微发黄。不,我不喜欢。能不能定做戒指?是这样,我祖母留下了些小石头。”
说着我把手伸进小拎包。列鲁拿着个专门的单眼放大镜等在一旁瞅着我。我打开小袋子,把钻石倒在桌子上。放大镜丁当一声掉在一旁。
“我的天哪,”珠宝商低声说,“夫人,这可是值几个钱呐!这种东西镶在戒指上实在是很危险。您不能戴这种首饰。当然,我可以为你打戒指,但之后您要把它放到保险箱里去,不然会招来抢劫犯。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家里有这种宝石。这种贵重东西最好偷偷地收藏,一代传一代。你要知道,这不是首饰,而是存款。你把它放在包里,一个人来,又没个人陪着,天哪,多不小心哪!”
列鲁先生面红耳赤,脑门上开始闪耀着汗珠。
“夫人,”他继续说,“在定做戒指之前,应该好好考虑。尤其是如果您打算送给儿媳的时候。万一离了婚,这钻石可就不是你家的了。不,这么说太不恰当,对不起,我只不过是信口开河。您从店里的商品中给儿媳挑点什么吧。我们有项链、手镯和宝石坠子。您自己的宝石还是拿回去吧,最好是存入银行。人的一生难以预料,万一老了要花钱呢,那时您就会惋惜这颗钻石了。”
“那这颗钻石值多少钱?”
列鲁的嘴唇动了动。
“这种等级的钻石通常通过拍卖行,或者相反,极其秘密地进行交易。请允许我看看钻石。”
过了几分钟,珠宝商说出一个大概的价钱。我开始心算。也就是说,这颗钻石是最小的,这些钻石一共是十八颗。相乘之后得出了一个巨额数字,以至于我也直冒汗。不错,为了这么多钱是可能使几十个人丢掉性命的。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把钻石存入银行,说不定有某个凶悍的歹徒正在虎视眈眈。也怕银行职员多嘴多舌和出现财务问题,才不呢,就让它们躺在家里吧。归根结底,保险箱只有我和索菲娅、娜塔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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