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巴黎惊魂

作者:[俄罗斯]达里娅·东佐娃 著 张少华 译 张诗燕 校




  “是啊,”列丽卡高兴地同意道,“只是谁开车送我们去?”
  “当然是阿卡奇,”柯思嘉说,“儿子应和父亲处一处。”
  我双手一摊:
  “唉,阿卡奇今天去了科尼亚克市。他要参加一个诉讼,周一才能回来。他要我转达对您的问候。”
  “什么诉讼,”自以为是的父亲生气了,“他在忙些什么呀?”
  “阿卡奇在学法学,”奥克萨娜非常客气地说,她总是急于保护自己或别人的孩子。“他现在在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实习,老是出差。”
  列丽卡固执己见:
  “喂,那赶快决定谁陪我们去。别忘了,我们可不懂法语!”
  一阵难堪的沉默,勇敢的玛莎打破了僵局:
  “我去。”
  “你,”柯思嘉怀疑地看着小姑娘,“怎么你有驾照吗?”
  “我有一辆摩托车。”玛莎骄傲地说,“不过,近来刹车有点不太好,不能立即停下来。”
  “我的天哪,我决不坐摩托车去,”列丽卡生气了,“你疯了还是咋的?你想想啊,我坐着个烂蹦蹦跳去!”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金尼斯试图缓和一下:
  “应该叫一辆出租车,我和玛莎陪你们去。玛莎当翻译,我呢,帮你们拿东西!”
  永远想帮助别人的、亲爱的金尼斯提出一个“所罗门决议”。叫来了辆出租车,柯思嘉和列丽卡在孩子们的护送下,前去逛商场。
  “这两个家伙,”看见两人亲密地从家里走出去,奥克萨娜突然说,“你同你前夫都快二十年没打交道了,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列丽卡的?”
  “啊,这很难解释。柯思嘉在我之后和卡佳结了婚。卡佳的前夫,即柯思嘉的前任,是个警察。而他的首任妻子后来嫁给了列丽卡的弟弟。卡佳的前夫曾经因酒后开车逮捕了她弟弟。”
  “等等,等等,你在说些什么呀?”
  “你让我说完。列丽卡的弟弟就是我们系的,所以我很了解她。就这样,她弟弟在斯维特克结婚后,认识了卡佳,然后又认识了柯思嘉,结果列丽卡就嫁给了他。搞明白了吗?”
  “嗯,不是太清楚。”
  “的确,把这些告诉你有什么用呢?我非常了解列丽卡。”
  “她一贯是这样吗?”
  “啊哈,柯思嘉也是一样,两个可怕的吸血鬼。”
  他们给卓尔施留下的印象,也使卓尔施感到震惊。
  “你看,”卓尔施说,“死者儿子见面就问,是否应当给他们点经济补偿。我开始也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后来才对他们说,警察局对死者亲人没有任何补偿,你们应该去找保险公司。他就开始坚持要辨认尸体。要知道,这可是个麻烦事,要把已经焊封好准备起运的棺材打开!跟他说呀说呀。不,他犟得像头牛:我想看看尸体。最后达成一致,在起飞前两小时内,直接在机场打开棺材,再立刻焊上。对不起,我亲爱的,他同意支付所有的费用,并吩咐把账单寄给娜塔莎。当初你和他结婚时你的判断力哪儿去了,啊?或者没了你,他的生命就这样被消磨掉了?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应该满足他们的需求,无依无靠的人还不是很令人讨厌。两天半的时间,他们翘着尾巴,在城里跑来跑去。
  “列丽卡买了件毛皮大衣、蕾丝内衣、化妆品和一堆裙子,”玛莎在那搬弄是非,“而柯思嘉想买手表。你猜,要我们带着他们去哪儿买手表?到卡地亚专卖店。金尼斯看了那里的价格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望眼欲穿的星期一终于来到了。箱子和包好不容易地塞进标致轿车。彬彬有礼的警方代表在机场迎接我们,他把柯思嘉带进一栋办公楼。列丽卡拒绝陪丈夫一起去,在那儿研究她的箱子。时间真难熬。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满头大汗的柯思嘉终于出现了,他用手帕擦着秃头:
  “办手续的时间可真长!真讨厌,纸一大堆,嘿,累死了。”
  “什么都要办,本来就没有必要。”
  柯思嘉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终于通知登机了,我满怀喜悦,亲切地同这两个无依无靠的人告别。
  “还是帮帮我们吧,”柯思嘉在分手时说,“每月五百美元——对你们来说是小钱,但可以帮我们摆脱赤贫。想想吧,别搞得不好。总归到底,我们还是亲戚,应该在困难的时候互相支持。我一直在惦念着你,而你,看得出,把我们给忘了,只邀请我们来住两天,连一个星期都不让。”
  我说不出话来。就这样,沉默不语,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晚上卢伊莎来了,像往常一样,她腼腆地笑着走进客厅,并说道:
  “整整一个星期都想来拜访您,但没有时间。妈妈的身体非常差,怎么也不能康复。医生每天都来,但无济于事。冰箱里的药比食品还多——维生素、镇静剂、强壮剂、芳香酊剂、浸酒……现在又开始打针。反正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成天冲着墙躺着。近一段时间来,还锁着房门。我敲呀敲,后来只得走开。房门只有她想开的时候才打开。可以一整天谁也不让进,就那么不吃不喝地坐着。”
  “我甚至不知道,给你出什么主意。”
  “不要去想它,最好还是看看,我给你的外科医生朋友带来了什么礼物。”
  说着姑娘递给奥克萨娜一大包东西。奥克萨娜打开包着的纸,惊喜得直咂嘴。她面前躺着一本古老的、带有精美插图的外科手术图解。
  “多漂亮啊!”朋友叫道,“多么迷人的书啊!不,你只看看这肠子!”
  说着她满怀激动地把一个画着像大蚯蚓的图伸到我的跟前要我看。
  “不,我可不想看任何脏东西。”
  “这可不是脏东西,”奥克萨娜深感委屈,“这是你的内部装置。卢伊莎在哪儿弄到这本迷人的书的?”
  原来,上个星期一个不知名的野蛮人又溜进了龙恩家。先是钻进洗衣间,把那里能扔的东西全都乱扔一气。然后又溜进藏书室。早上卢伊莎找到一大堆从书架上掉下来的书,其中就有这本图解。
  “我甚至不晓得,我家还有这样的宝贝,”卢伊莎轻声讲述道,“大概,它就像其他的那些书,都是我外祖父买的。实际上爸爸没买过一本书。这本解剖图解对我来说没什么用,而奥克萨娜夫人对它会感兴趣。”
  不仅仅是感兴趣,而是非常感兴趣。我那精神失常的朋友转眼间就消失在屋里,只扔下一句话:
  “我拿去给金尼斯看看。”
  我和卢伊莎舒舒服服地坐着,品尝着咖啡和点心。当我刚吃完第三个奶油卷的时候,激动万分的娜塔莎就旋风般地冲进客厅。
  “喂,到这边来!”她大叫道,丝毫没注意到来了客人。
  “出什么事了?”
  娜塔莎一言不发,拽着我的手就上了二楼,停在走廊光光的墙壁前。
  “你看!”
  “看哪儿呀,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正是,什么都没有,梵高的画哪里去了?”
  墙面上空荡荡的,真的呢,梵高的画哪里去了?难道?一个同样的念头瞬间在我们脑海一闪而过。柯思嘉!
  “无依无靠的人,走的时候竟然偷走了我们的东西。但他是怎么顺利地把画带出海关的?”
  “你认为很难,”走进来的奥克萨娜气愤地说,“卷成筒,塞进皮箱。”
  “不,这不可能,”娜塔莎反驳道,“所有的行李都要接受透视检查,画一下子就会被发现。很可能,他骗了领事馆的人,把画卖给了他们,而那些人又用外交邮件把画弄出了国境。”
  “他是星期五去的领事馆,”我插嘴说,“而梵高的画星期天还挂着,可见他正好在起飞前取走了它。真是个混蛋。”
  “棺材,”奥克萨娜恍然大悟,“这就是秃头骟猪想打开棺材的原因,就是为了把偷来的东西藏起来。唉,谁会想去检查不幸的俄罗斯旅客最后的藏身之所呢。在莫斯科也不会检查。我敢打赌,他肯定在海关捶胸顿足地号啕大哭,悲伤地讲述他亲爱的妈妈去世了。”说着她递给我话筒:
  “给这个偷儿打个电话。”
  柯思嘉的家里很长时间没有人来接电话,后来话筒里响起了一个鼻音很重的声音:
  “喂。”
  “是我,达莎,一路上怎么样?”
  “糟糕,空姐真是贱货,连酒都不给,还有不服管教的孩子满飞机跑。现在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再没有什么使你不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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