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巴黎惊魂
作者:[俄罗斯]达里娅·东佐娃 著 张少华 译 张诗燕 校
“季马,你可喝多了!你在哪儿过的夜?”
“喝多了!只不过喝了几瓶啤酒而已,我在朋友那儿过的夜,这也要通知您?”
“不要流里流气,”阿卡奇走近他。
“不要冲我大喊大叫,你又不是主人。”季马反驳道。
“我就是主人,”阿卡奇也毫不示弱,“你到别人家做客,要规矩点。”
“哎呀哈,还跷腿了,”季马用难听的鼻音说,一边就用脚去踢我的儿子。阿卡奇不甘吃亏,当即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会儿他们就打得不可开交,在打斗中阿卡奇明显地落了下风。
这时前厅的门开了,门口出现了玛莎和金尼斯。玛莎一看见季马正在打她的哥哥,就大喊一声冲了过去,抱住季马的腿就是一口。季马惨叫一声,使尽全力把她推到一边。
除了怀里抱着小狗的奥丽娅以外,所有的人都立刻向季马扑过去。娜塔莎抓住季马的金发,金尼斯对他一阵狠踹,我和索菲娅则抓住他的双手。季马猛一扭身,挣脱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举枪就射。我们全吓呆了。
“快把手枪扔了,白痴!”娜塔莎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一边抡起一只笨重的花瓶向他头上砸去。中国明朝的无价之宝顿时化为乌有。季马轻轻晃了两晃,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我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
阿卡奇第一件事就是去捡手枪。幸运的是,子弹打穿窗户,射到了花园里。季马继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天哪,我把他打死了。”娜塔莎低声说。
阿卡奇俯身看了看一动不动的躯体说道:
“那倒不会,他只不过是喝醉了,正睡着呢。”
好像为了证实阿卡奇的话很对似的,季马开始惊天动地的打起鼾来。我们看了看周围:两块打碎的玻璃,粉碎的花瓶——否则结果会更糟。
“胡奇在哪儿?”奥丽娅突然想起来。
我们开始在圈椅下、椅子下和小桌子下寻找胡奇的尸体,但是哈巴狗不见了。
“它在我这儿,”路易在厨房里喊道,“它在喝可可!”
“也就是说,还活着。”阿卡奇高兴地判断道。
“胡奇怎么了?”金尼斯问。
没费多大工夫,我们就搞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当前厅里闹得不可开交时,孩子们同奥克萨娜进来了。得知这只不走运的哈巴狗的悲惨遭遇,金尼斯立马把它抱到厨房里去了,玛莎也后脚跟进。阿卡奇若有所思地搔了搔头:
“这个破烂货如何处理?”
“应该把他拖到屋外,”娜塔莎说,“让他睡清醒了再说。”
“我才懒得去拖他,”阿卡奇气愤地说,“他是头猪,一头醉醺醺、恩将仇报的猪。让他滚回家好了。你和娜塔莎也没从他妈身上看到点什么好的。这个拿枪的醉鬼对我们有什么用?”
“好了,好了,”娜塔莎息事宁人地说,“我们去喝点咖啡吧。我去喊逸夫和他的儿子来,让他们父子俩把这个宝贝抬上去好了。”
第十五章
早上,季马深感后悔。在我们吃早餐的时候,他简直是爬着进了餐厅。看见阿卡奇神情紧张的样子,小伙子差点没哭出声来。
“请原谅,原谅我吧,看在上帝的分上。我自己也搞不清,撞了哪门子邪,我可是第一次拿枪。”
接着,他又详述了他当天的活动经过。一大早去上班,然后顺便去了一家咖啡厅,在拉丁区认识了一群搞艺术的小青年,同他们从晚上一直喝到第二天早晨。以后的事他记不清了,好像是去了跳蚤市场,在那里从一个膀大腰圆的黑人那里买了一条孔雀石项链和一把手枪。这条项链他想送给谢琳娜,而手枪只是一时兴起掏钱买了,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
“大概,只是我很喜欢它,”季马忏悔道,“对不起,我是第一次喝成这样,你,”他把脸转向玛莎,“对不起,我没想要打你。小狗也很可怜!”
说着季马就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举动:抱起胡奇,开始笨拙地不断抚摸它。看到他满怀悔恨,大家才消了气。
“算了,算了,”阿卡奇说,“和谁也不能这样。那把手枪把我们吓得够呛。我把它拿走了。”
“看在上帝的分上,你还是把它扔了吧。”季马央求道,“我连怎么开枪都不晓得。”
“昨天晚上你可是身手敏捷,”奥克萨娜指出,“简直像是在拍电影。”
季马尴尬得不行:
“这怪我喝多了。”
他把费多尔·伊万诺维奇放到地上,一双手偷偷地在裤子上擦了擦。察觉到他这一洁癖的动作,金尼斯无声地撇了撇嘴。
周末我们过得很安逸。所有的孩子都很乖,又很讲礼貌。季马再也没酗酒,还时不时地想摸摸小动物们。阿卡奇大人有大量,居然还把小伙子带到自己的理发师那儿去了。
星期六卓尔施拎着大包小包来了,他给孩子们带来了巧克力、蜜饯和蛋糕冰淇淋,给奥丽娅带了本《我们的孩子》,给我带了一盒新毛衣织针,又送给奥克萨娜和娜塔莎几瓶香水。
“今天我们过圣诞节哪?”我问。
“不,”卓尔施满脸堆笑,“只不过今天是个小小的纪念日,所以我才给大家带来礼物。对了,这里还有送给小猫小狗的一份小礼物。”
说着他变魔术般的从袋子里拿出一对大球、一个小球和两只假老鼠。
“今天是你的什么纪念日?”玛莎好奇地问。
“哦,不全是纪念日,”卓尔施垂下眼帘,“只不过是生日。”
我羞愧得满脸通红。天哪,我完全给忘了。得想个办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记得,记得,是你的生日。”我对玛莎使了个眼色。“要知道,你曾说过你是晚上出生的。所以呢,我们想在吃晚饭的时候祝贺你,礼物也到那时再送给你。现在你可以带着狗去花园里散散步了。”
“你知道我是何时出生的?”卓尔施深受感动,他唤来小狗。
“这样,”我说,“玛莎,你快去通知大家准备礼物。”
十分钟后大家干得热火朝天,路易赶忙去烤蛋糕。孩子们在客厅里开始挂彩条,季马在吹气球。我呢,则拿了礼物单,驾车去商店买礼物。怎么也没料到我们会手忙脚乱的局长,正悠然自得地在花园里漫步呢。
轿车驶出不远,我把车停靠在路边,开始研究礼品单。玛莎想送一个哈巴狗塑像,金尼斯想送剃须水,奥丽娅选中了一个盒烟,娜塔莎想送一只皮包,奥克萨娜想送一条领带,只有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犹豫了一会,我驱车前去拉法耶特大商场。想在一个地方把所有的东西都买齐,我要送他一只朗森打火机。
拉法耶特大商场里的人摩肩接踵。我跑上跑下,终于买齐了东西,便转身向咖啡厅走去。那里同样也是人满为患。我要了杯果汁,四处找坐。角落的一张桌子后居然坐着卡罗琳。从她潮红的脸色来看,她很焦急不安。
“有意思,她来这儿做什么?”我心里想,一边压低了帽檐。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到她身边,两人开始激动地交谈起来。我更加好奇了,我几乎站到了卡罗琳的身后。但咖啡厅里太吵了,她们俩又是在窃窃私语,我只能听见几个单词。
突然,那个年轻的女人站了起来,转身离去。卡罗琳一口气喝干杯里的水,但她并没有起身,而是神经质地把一条手绢揉来揉去,桌上的点心一口未动。过了一会儿,龙恩夫人终于站了起来,向出口走去。我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卡罗琳步行穿过几个街区,然后在一家皮包店门口停下来,装作看橱窗。看来,她发现了跟踪者。但不是我。还有一个女人在盯着龙恩夫人,她个子不高,穿着黑衬衣黑牛仔裤,用灰头巾裹着个头,鼻子上架着一副滑稽可笑的大眼镜。
那女人在旁边的橱窗前停住了,装着在认真地看里面摆放的文具。当卡罗琳走进帽子店的时候,她还站在那儿没动。我拐向另一个方向,走进一家面包店,透过窗户继续观察。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天哪,这么长时间呆在火柴盒般的店里干什么!显然,黑衣女人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她果断地推开帽子店的门,闯了进去。但一会儿她又跑了出来,怅然若失地东张西望。看来,这个小店还有一个后门,我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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