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戎装女人

作者:刘 静




  吕师依然要的是蓝山咖啡,本来她也给吕军要了一杯,她让吕军也尝尝,但吕军却不屑地说:“那有什么尝头?比中药还难喝!”她给自己要了杯柠檬茶,这个她还嫌贵呢,她说吕师:“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去说,偏要跑到这儿花这个钱!”
  吕师望着她笑,她警觉地问:“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还是你有什么事要说?”
  吕师更笑了,笑话她说:“吕军啊,你真是神经兮兮了!我就是有什么话要说,我这么笑容满面的,会是不好的话吗?”
  吕军一听有道理,身子软了下来,靠到了椅背上,问她:“那你笑什么?”
  吕师品了口咖啡,优雅地把咖啡杯放进碟子里,又展开配送的专用餐巾纸,优雅地揩着嘴角,慢吞吞地做完这一切,见吕军也急得差不多了,吕师才笑眯眯地问她:“吕军,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没瘦反而胖了呢?”
  吕军一听吕师是因为这个笑,就用手去捏自己腮帮子上的肉,叹了口气说:“唉,我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是气得吃不下去饭,我却是越生气越能吃。每天一睁开眼,就觉得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是空的,都被掏空了,就是一种感觉:饿!怎么吃都吃不饱,胃里像个无底洞,饭都不知道吃到哪去了。你说这能不长肉吗?能不胖吗?”
  吕军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吕师却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她说“五脏六腑都是空的,都被掏空了”,吕师听了尤其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平时对她的关心太少了,让她一个人承受了这么久,真是应该早点跟她聊聊,而不该顾忌刺激她而回避她。
  吕师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吕军双手捧着温热的玻璃杯,像是手冷。她耷拉着眼皮望着脚下的车水马龙,有气无力地说:“还能干什么?一天天熬呗!”
  吕师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只好摆弄起面前精致的咖啡勺,一时有些冷场。
  还是吕军先开口了,她把眼睛从窗外移开,移到吕师的脸上,盯着她问:“你不是来笑话我怎么又长肉的吧?”
  吕师望着吕军,望着她肉乎乎的脸,知道她远比想象的坚强得多,就省略了许多准备开导劝慰她的话,直接说了她上午去见明可欣的事。说得很简单,比跟吕团说得简单多了。她省略了明可欣感人的爱情故事,跟二哥吕排的,跟姐夫马忠臣的。重点说了她被切掉一只的乳房,也转达了她需要一点时间的要求。
  吕军一听就火了,马上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不高兴了。好像吕师去见明可欣是多此一举,起码不该背着她跑去跟她见这个面。她瞪圆了眼睛质问吕师:“她要时间干什么?”
  吕师被质问的有些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是啊!你一个偷人家东西的贼,让人家逮了个正着,还不赶快撒开腿跑,还文质彬彬地要求人家给你点时间,这叫什么事嘛?真是岂有此理!
  吕师心里想:难怪人家爱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句话挂在嘴边呢,还真是这么回事呢!上午跟明可欣在一起的时候,听她慢声细语地说她“已经过了快刀斩乱麻的年纪,而且身体也难以承受”之类的话,听了还觉得在理,觉得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而且,还伤感得要命,捂着脸哭了一场。而现在听吕军这么理直气壮地一质问,又觉得人家吕军问得在理!问得好!是啊!你要时间干吗?
  吕团说得真对:你闲着没事在家睡会觉不好吗?怎么找这份不自在!想起吕团埋怨自己的这句话,又想起吕团说的另外一句话来,那是吕团调侃明可欣的话:明可欣要点撤退的时间。
  吕师借用吕团的创意,小心翼翼地调侃:“她大概是要点撤退的时间吧?”
  “放屁!”吕军狠狠地骂道,吓了吕师一跳。吕师虽然知道吕军不是骂的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吕军继续骂明可欣:“什么东西!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来,走的时候还要光明正大的走?她怎么不要求夹道欢送她呢?真是不要脸!”
  吕师被:“夹道欢送”这句话给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看了一眼对面脸红耳赤的吕军,赶紧把嘴捂上。笑口是捂上了,可眼睛还在笑,吕军见了就转移目标开始训她:“想笑你就把手拿开好好地笑吧!看你这个鬼样子,比哭还难受呢。”
  吕师就像在明可欣那儿捂着脸哭一样,又用双手捂着脸笑开了,笑得两个肩膀抖成了一团,最后索性趴到红格子台布上笑开了。
  气得要命的吕军,望着笑得要命的吕师,真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笑也许是会传染的,吕军先是望着笑得不行了的吕师生气,然后是莫名其妙,再后来她也跟着笑开了。
  两个异父异母的姐妹,在世都百货二层铺着红格子台布的咖啡桌上,笑成了一团。
  吕师的手机响了,终于笑够了的吕师拿起了电话。是吕团打来的,他问吕师她们在哪儿?吕师说了。吕团说,那你们离我很近,我在北京饭店的贵宾楼请客呢,要不你们也过来,贵宾楼的鱼翅捞饭很有名。吕师说,你请客我们去干吗?我们又不认识人家。吕团说,你以为我叫你俩陪客呀?你也不看看,你俩多大了!加在一起快成百岁老人了,什么生意谈不黄!你俩还想进包间?在外边随便找张桌子不就得了!
  吕军听出是吕团的电话,就夺过手机来,对电话里的吕团说:“你明知道我俩在一起,为什么打她的手机不打我的手机?”也不知吕团在贵宾楼里是怎么花言巧语哄的她,反正她听了脸上有笑容了。
  吕师在对面眯起眼来瞅她,说她:“你可真行呀,谁的醋你也吃!马忠臣就是让你这么能吃醋吓跑的吧?”
  吕军做可怜状,说:“理解万岁吧!我现在就剩下你们这些亲人了,你们就不能迁就我点吗?”
  吕师听了认为在理,同时也颇受感动。
  到了北京饭店,进了贵宾楼,两人遵旨随便找了张散台坐下,打电话把吕团叫了出来。
  吕团的白脸已经喝成红脸了,他一腚坐下来,问吕师:“谈得怎么样?”
  吕师点头说:“谈得不错!谈得挺好!你没看她正虎视眈眈地看食谱吗?她准备狮子大开口了。你要准备破费了,你不知她现在有多能吃,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光剩一个无底洞的胃了!”
  吕团无所谓地说:“那我不管,我只请你们吃鱼翅捞饭,剩下的就AA制,爱吃多少吃多少。”
  吕军从食谱上抬起头来,盯着他问:“真的吗?”
  吕团说:“这还有假?”
  吕军放下食谱,站起身来,又弯腰去扯吕师:“吕师,咱俩进他请客的包间去,帮他陪客人去。”
  吕团跷着二郎腿笑了,夸她们:“难得呀!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自信!”夸得吕军赶紧坐下来,“嘎嘎”地笑了起来。
  吕团见吕军的情绪不错,果然是谈得不错。他一高兴,就开口把吕军说得不高兴了,因为他问吕军今后有什么打算。
  刚才还笑得“嘎嘎”的吕军,马上就不高兴了,脸一沉,说:“有什么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做长期的打算呗!做最坏的打算呗!”
  吕团问:“长期怎么讲?最坏又怎么讲?”
  吕军咬牙切齿地说:“长期就是耗他一辈子!一直耗他们到老!他们想结婚?没门!我不离婚!就耗他们一辈子,看谁能耗过谁!除非我比他们先死!最坏的打算就是鱼死网破呗,同归于尽呗!”
  吕团的红脸转向了吕师,问她:“你这是谈得不错?谈得挺好?”
  吕师叫唤:“她在世都百货时可不这样,一进贵宾楼才这样的,大概是让你的AA制吓的,是不是吕军?”
  吕军点点头,又恶狠狠地说:“谁不让我舒服,我就不让谁舒服!”
  吕团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后连声说,马上回去!马上回去!吕团起身准备离开,他站着问吕军:“怎么才能让你舒服呢?”
  吕师替她回答:“取消AA制。”
  吕团点头答应,又问她:“还有吗?”
  吕军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才能心里舒服了!大概这辈子也别想舒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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