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三重谋杀
作者:[美国]查尔斯·海因斯 著 李钟涛 韦清琦 译
马尔维又从椅子中站了起来,“高级警监,”他喊道,“我的天哪,29个腐败分子!”
“再坚持一会儿,罗伯特,”克诺里急忙回答说,“你再等几分钟。我相信,你将了解到腐败的涉及面、所犯罪恶的程度,以及他们是如何玷污了将身佩纽约市警局警徽视为荣誉的每位警察的声誉,其中也包括像刘易斯和科尔多这样的英雄。此刻你会认为你将别无选择,会和我加入这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行动。”克诺里觉得他说得有点太夸张了,但是从马尔维的表情上他知道他被说服了。他掩饰着自己的满意,看着罗伯特再次坐下。
“罗伯特,一旦你听完我的计划,你会明白当我们把这些邪恶的家伙打倒时,产生的轰动效应将会像雪崩一样,改变这种容忍腐败日益猖獗的部门文化。我们现在面临着一个其他任何人之前都不曾遇到的机会,把这个部门从这种制度性偷窃中解放出来,用一种可以永远阻止产生循环性腐败——在纽约警局历史上大约每20年出现一次——的机制取而代之。”
克诺里当然相信他所说的,虽然他知道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转变数十年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警察腐败,即使像逮捕、定罪以及监禁这么多腐败警察如此引人注目的事件也不行。克诺里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计划会几乎毁了这位年轻的警司。他当然更不可能知道享有根除纽约市警局内腐败风气这种荣誉的人不是马尔维,而是他的外甥史蒂文·霍尔特。
波斯科详述了各个细节,他的叙述令人震惊。黑钱是按照警察的警衔按比例分配的。例如,普通便衣警察每个月分到一份,每位警司得到一份半,而警督将得到双份。一共有29名腐败警察,所以杂货店每月要支付12,000美元,而酒馆每月的贿赂是7,000美元,加在一起一年的总金额将近230,000美元。这笔贿赂每月给每名腐败警员(26名)带来约600美元,给每名警司带来900美元,而警督拿双份,即1,200美元。每月的总贿赂额令人震惊:略少于19,000美元。为了使贿金易于分配,他们将钱取整,并指定一名作为会计保管多出来的零头,然后在每季度末再根据分配比例分给每位警察。
他们每月都会轮换会计,以防止他们无法抗拒对任何一名警察而言的过大的诱惑。促成这样的安排是因为一名长期担任他们会计的警察,声称他的汽车在一次加油站爆炸事故中被焚毁了,而后备箱中装着一袋现金,约有6,000美元。“公司”——这是他们给自己起的名字——根本就不相信会计说的话,但是没有证据,于是他们只能建立某种程序以防止造成进一步的损失。先前那名长期的会计被排除出这种轮换制度。当然,很久之后,他们听说那名会计的妻子享受起一套新房时,他们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公司会定期开会,通常是在每月最后一个星期五的晚上,讨论扩大他们经济利益的一系列方法。
在这个城市中其他的便衣警察部门中也存在着类似的团伙,而且有时还形成了某种有组织的机构。想参加的警员必须提交腐败证明,这会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得到核查。这一程序完成之前,申请者分不到赃款。设立这种程序是为了防止内务处警员渗透到团伙内,或者防止更糟的情况,即被公共道德管理处麾下精英部队中那些令他们恐惧和憎恨的警察渗透进来。
部门调任不可避免会发生,这是这些偷盗团伙无法控制的,这时他们会从金库里给离开的腐败分子支付两个月的贿金,通常是在他或她的告别酒会上。这样离开的腐败警察就不会损失什么。
克诺里高级警监讲完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故事——仅在一个警察单位内腐败便如此普遍,他陷入了沉默。他仔细地盯着马尔维,直盯到这位年轻的警官把头垂到胸前,目光盯着椅子下方的地板。马尔维不知道克诺里想做什么,当惊慌向他袭来时,他开始冒汗了。
“罗伯特,”克诺里终于打破了紧张气氛,“这项任务是我事业的转折点,是我成败的关键,这就是为何我那么需要你的帮助。我也知道我提出的计划对你的要求可能太过分了,所以如果你拒绝,这一点儿都不会降低我对你的尊重和喜爱。”
克诺里解释说,波斯科已同意做任何事情采集用来控告分局内每个警察腐败分子的谈话,但是高级警监并不相信“这个腐败的小黄鼠狼,哪怕就一会儿”——正如他所说的。
他想了一个可以保证成功起诉的计划。首先,他会让波斯科在六个月时间内戴着窃听装置,收集证据用来起诉尽可能多的警察腐败分子。接着,在肯尼·拉提根的帮助下,他会得到法庭的准许,在公司每次选定的开会地点安装监听装置。四次月会的谈话录音,再加上波斯科采集的其他谈话录音,能够确保公司未来的会议只能在阿提卡州立监狱召开了。当然克诺里的王牌是罗伯特·马尔维。罗伯特将执行经公共道德管理处甄选过的这项任务,用六个月的时间获得他的腐败资历证明,然后他会被调到第13分局。在两个月的入会考察期后——其间他的腐败资历会得到核查,他就可以在公司定期举行的会议中占据一席之地。只要有两次马尔维在场的会议录音就可以让公司彻底完蛋。该计划可以锁定波斯科,因为如果他背信食言,拉提根会让他进监狱,一直蹲到他耄耋之年。如果辩护律师想质疑波斯科的证据,他们还必须面对卧底警察罗伯特·马尔维,其毫无污点的履历将让那些腐败警员被判无罪的可能性变得非常小。如果他们的律师强迫马尔维出庭作证,而且如果这些腐败分子中的任何人被认定有罪的话,拉提根会要求以该州最高的入狱刑期进行量刑,而且有望成功。
马尔维站了起来,克诺里谨慎地看着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马尔维说:“头儿,你一直是激励我的人,是我仰慕尊重的人。我对该计划深表疑虑,但是我会遵从您的任何指示。”
“谢谢,年轻人,”克诺里说道,“马上我会把你介绍给一个人,在整个行动中他将是你的直接联系人。”克诺里按响了电话旁边的蜂鸣器,一会儿之后普莱斯勒走进了房间。马尔维立刻起身,立正站好。
普莱斯勒笑了,粗声说道:“你用不着站起来,年轻人。我只是名警司。”现在轮到马尔维笑了,同时也感到放心了,因为他认出来普莱斯勒是他非常崇拜的学院教官。他对自己说如果普莱斯勒成为他的联系人,事情便不成问题。
“你拿着这个号码。”普莱斯勒递给他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如果我没有立刻接电话,会自动传呼我的,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给你回电。”
马尔维看了看号码,然后说:“谢谢,长官。”
克诺里伸出手,抓住马尔维晃了晃,说道:“普莱斯勒警司不久会和你联系。现在你可以回去待命了。”普莱斯勒握了握马尔维的手,然后这位年轻人立刻离开了房间。
“嗯,你觉得怎么样,伯尼?”
“很理想,头儿。”
事情通常不会进行得像计划那样完美,但是无论是克诺里还是普莱斯勒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预见到这些。这个计划看起来肯定会马到成功。
24
纽约州人民诉霍尔特,
1992年10月21日
戈斯的起诉按照预期向前进展着。现年25岁的戴维·拉普以及他的前未婚妻——刚满24岁的艾莉森·基勒,证明他们在罗伯特·摩西州立公园积雪覆盖的沙滩上惊恐地发现了海勒姆和雷蒙·罗德里格斯兄弟的尸体。戈斯引导着每个人追溯着每个细节,尤其强调他们看到的每一位受害者左太阳穴上留下的大洞,周围是干涸的血迹。这是检察官为了突出暴行的程度而试图采取的策略,可以预见。
在这一时刻发生的一件事情展现了戈斯的策略,并引发了第一轮正式交锋。当戴维·拉普描述伤口的情况时,从麦克考恩法官的审判庭陪审团所在一侧的第二排座位那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两位受害者的母亲罗莎·罗德里格斯——刚刚从波多黎各飞抵纽约参加审理——开始抽搐着号啕大哭起来。女法警竭尽全力也无法安抚她,麦克考恩法官于是命令暂时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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