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三重谋杀

作者:[美国]查尔斯·海因斯 著 李钟涛 韦清琦 译




  夜班巡查,一如既往,对这些腐败小组而言是肥差,因为在邻近街区执行巡逻的警力减少了,所以事实上不存在巡逻警司的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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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专员,”助理总警监摩尔——他很快将成为内文斯的第一副专员——满脸笑容,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认识普莱斯勒副高级警监。”现在这三位老朋友在警察广场一号的专员办公室里聚首,这是以前他们中任何一人都不会相信的,尤其是他们中的一个还带着警察局专员的头衔。这是肖恩·J.内文斯专员走马上任的第一天。随着摩尔的介绍,三人高声开怀大笑。
  “哎,伯尼,现在所有那些在地窖门上跳舞的人都溜之大吉了,你成为最后的莫西干人感觉如何?”这是内文斯的标志性台词,也是他最喜欢用来指骗人东西的比喻。在内文斯小的时候,布鲁克林的邻近街区有一些小巧精致、适合一个家庭居住的框架结构房屋。在靠近前门的一侧会有一扇通向该屋地下室部分的门。它被称作地窖门,成45度角。所以内文斯用这个词语来描述那些在原则问题上摇摆的人,就像他孩童时代的伙伴们可以保持平衡在地窖门上跳舞那样。
  内文斯的任命引发了一阵辞职浪潮。事实上所有警衔高于警监的头头们都递交了辞呈以示抗议。这一点儿都没有让理查森市长张皇失措,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标新立异的人,还因为他记得当年另一位市长第一次选择了一位黑人出任消防局局长时,在纽约市消防局的高层也出现过类似的反应。当被问及对如此大范围的辞职作何感想时,理查森市长做出了少见的回应——“滚他妈的蛋!”
  内文斯也没有慌乱,他把此视为一次真正的机会,可以对这个垂死的专横体制进行彻底改革。“伯尼,我们正好得到了一生中才有的机遇,”内文斯说,“但是我们的时间只有两年,也许三年。尽管这样,在我们走人之前时间还是很多的。我想从你这里开始改变。”
  “专——”
  普莱斯勒还没说出第二个音节,脾气一向火爆的内文斯从椅子里一跃而起,脸色通红,高声喊道:“该死的,伯尼,你他妈的再敢这么叫我!”内文斯的雪茄在他的嘴里上下跳动着。
  “哦,那我能叫你头儿吗?”
  内文斯想了一会儿,笑着说:“好的,伯尼,但只能在公众场合,不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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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墙的毁灭,
  1990年2月27日
  
  “肖恩,你还记得哈格洛夫市长任命那名法官调查警察腐败后,你说了什么吗?”专员没有作答,所以普莱斯勒继续说,“你说‘这永远不会结束,除非警察的所作所为像个警察’。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内文斯让普莱斯勒回想一下公共道德管理处所做的卓越工作,相比内务处,他们在抓捕腐败警察和律师腐败分子们这方面十分成功。
  “他们是真正的警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瓦解有组织犯罪,监禁其成员。虽然他们对腐败警察和律师腐败分子的调查及抓捕是从这一主要任务中衍生出来的,但他们从未想过应该对这些罪犯给予区别对待,所以他们的所作所为像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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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尔之前已多次从内文斯口中听到过这样的分析,但是对此他从未多想过。当然他觉得这颇有道理,但是他并没有想过,除了这个特别部门——公共道德管理处在几年前就被解散了——之外如何才能使其付诸实施。当继任的专员们越发担心街头犯罪的上升,觉得对体育赌博的调查是种承担不起的奢侈时,分配给它的资源越来越少,最终该工作被正式终止了。
  不幸的是,在警察局中几乎无人明白犯罪集团利用从体育赌博中获取的巨大利润来资助多种其他活动——从放高利贷到敲诈抢劫到控制贩毒。而贩毒,除了其他一些因素之外,是造成看起来已经失控的街头犯罪的罪魁祸首。亟需毒品的瘾君子以及暴力贩毒集团的贪婪把纽约市街头变成了一个恐怖地带。
  执法机构的问题是行政官员中几乎没人意识到体育赌博是有组织犯罪的现金源。公共道德处的最后一任长官当然明白其中显而易见的联系,在这一精英部门被撤销之前,他经常相当灰心失落地说:“必须要让公众相信每次他们交给赌博经纪人100美元,它们将会以毒品或枪支的形式回到邻近街区,被用来谋杀他们的孩子和警察。”他同样明白赌博经纪人只是一位特许经营人,他必须定期给犯罪集团上缴费用。在全国范围内由数千名赌博经纪人组成的网络每年带来的利润有几十亿美元,为犯罪家族提供了稳定的资金流。
  但是警察广场一号的头头们认为该观点完全不靠谱,因为它不理解所有的可用资源都必须分配给打击街头犯罪。这场攻势中采用的主要战略是所谓的“对毒品宣战”,这注定要失败,因为他们从未努力去减少对毒品的需求。戒毒治疗和教育计划被认为是社会服务工作,不是执法行为。
  又是同样这群头头们把领导交通警察部门的菲尔·布朗顿高级警监视为一个怪人,他说减少地铁内犯罪的方法是重拳打击乘地铁逃票者,也可以称为十字门翻越者。他认为——警察广场一号的头头们可没有看出来——这样的行为也许会揭示出反社会的倾向。如果你逮捕了这些人,会发现有不少人也许先前有过严重犯罪的记录,也许是获得假释而出狱的。他们被捕后,交通警察们发现许多人都不再和他们的假释官保持联系,其他许多人则因与其他犯罪有牵连而遭到通缉。所以,高级警监的结论是如果他能够把这些人从大街上和地铁内清除出去,结果将是地铁犯罪的陡然减少,这被证明是正确的。
  这种理论将打击“生活质量”犯罪视为对付严重犯罪的主要工具,这不是传统主义者能欣然接受的。这和他们学到的所有东西背道而驰,而且危险。警察局的高层们相信如果他们宣称这种方法会降低犯罪,而一旦失败,对他们把宝贵资源浪费在轻微犯罪上的愤怒批评,他们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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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伯尼,那就是我想跟你谈的事情,”局长继续说,“我们已经在布鲁克林发现了一处污垢之源,第75辖区,那里的大部分警察年轻、正直、具有奉献精神。在他们被那里的六七个腐败分子传染上病毒之前,我们必须找到他们。布伦达,对伯尼说说你有什么发现。”
  布伦达·摩尔的警衔一直在升,但他仍然保留着他出色的密探网络。在他看来任何情报、新闻或消息源都是重要的。收集情报不仅仅是他的工作,而且是他的嗜好,目的是扩大他的数据库。这也让他在警察局成了抢手的人物,成为他的力量基础。
  “那里有位警司,负责夜间监督,自他得到这份差事起就开始偷窃了。”摩尔开始了介绍,“他非常狡猾地限制自己的腐败活动,以保护自己不被发现。在过去的几年里,他领导着一个大概有四名或六名其他警察组成的团伙,包括该辖区的一位巡警慈善协会代表斯科特·鲁本以及一位候补代表加布·培罗恩。他们通常以敲诈勒索酒后驾驶人员或其他的一次性机会捞取些外快,但是他们主要的收入来源是从在东纽约活动的一些犯罪团伙手里偷盗毒品和钱。当然,这种手法没有什么新颖之处,除了这伙人纪律非常严明之外。在任何可能被人偷听的地方,他们都不说话,而且他们都不用电话。”
  “但是”——此时摩尔笑容绽放、露出了牙齿——“他们的确犯了错,变得贪得无厌起来。他们不再满足于抓人、没收毒资和毒品,然后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平分,相反他们建立起特许经营模式,允许贩毒团伙活动,每月从中抽取份子钱。虽然这带来更多的钱,但使他们易于暴露了。”
  摩尔解释说这帮人会逮捕某个团伙的成员,没收钱和毒品,当晚把毒品再卖给其他团伙,然后在巡逻结束时瓜分赃款。这种“回收利用”毒品的方式安全,但是无法带给他们想要的那么多钱。所以他们确认了在东纽约活动的总共八个团伙的头目,要求他们每月按照总销售额的一定比例上缴保护费。为了确保数目真实,他们会随机进行一些查抄行动,清点钱和毒品,然后推断出每月的收入。如果他们认定钱给少了,该团伙的活动将被中止三个月。一旦中止期满,这伙警察会告诉团伙成员如果作弊再次被抓住,他们将永远失去警察的保护,而且如果该团伙成员销售毒品被抓,他们将被逮捕,面临终身监禁。这样的制裁从来就没有实施过,因为这些团伙非常清楚作弊的后果。这伙被称为“布什终点站匪帮”的人创造了一种利润非常丰厚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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