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秘密特工
作者:[英国]斯特拉·里明顿 著 马道珍 陶 竹 译
莉兹顿时竖起了耳朵。“什么?”她说。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太过时了,但我确实认为这些不同种族间的结合总是更加脆弱一些。”莉兹没答腔,普赖迪克斯老师的脸稍稍有点红,也许是担心她听起来像个种族主义者或者出语轻率,亦或两者兼有。她装作看了看手表。“老天,我还在这儿闲扯,有个毕业班的学生在等我呢,为了那篇盎格鲁—撒克逊的学位论文,她快要发疯了。”
现在,当她们站在谢尔丹尼剧院的楼顶上欣赏风景时,佩吉问莉兹:“普赖迪克斯老师说她为拉维的事感到难过是什么意思?”
莉兹耸耸肩。“我不是很确定。拉维是朱迪思·斯普拉特的丈夫,全名是拉维·辛;工作中朱迪思用的是婚前的姓。”
“我明白了,”佩吉说。“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个商人,原籍印度。他们结婚很久了——我想他们是在牛津认识的。他很讨人喜欢。”
“噢,这么说你了解他?”
“一点点。我到他们家吃过几次饭。”
佩吉点点头。“这比较难办,是不是?关于她的婚姻状况已经发生改变的情况,朱迪思的档案里没有任何说明。”
莉兹叹了一口气。在调查同事的过程中,这样的不利局面怕是免不了的。“我们最好确认一下。希望这没什么。”但她已暗暗记住了第二天要和B部门的人谈一下。
她们的最后一个访谈在默顿学院牛津大学的学院名。。她们沿着一条从高坡上延伸下来的小路往那儿走。从熙熙攘攘的大街到几乎是中世纪一般沉寂的偏僻地带,节奏的改变显得有些突兀。当她们拐上了用歪歪斜斜的鹅卵石铺就的默顿街时,莉兹看到了一小块墓地,中间有一条小路,路旁栽着几株高大的樱桃树。她想象着这光景恐怕五百年都没变过。
被访者名叫西拉里·瓦茨。对我来讲就是瓦茨教授了,莉兹想,因为他似乎期待那样的尊重。他是个老派阿拉伯问题专家,与英国外交部联系密切——他曾在中东阿拉伯问题研究中心的暑期班上讲过课,该中心在贝鲁特;他还指导过约旦国王侯赛因的那些来牛津大学镀金的不太出名的亲属。
在未实行公开招聘的时期,他曾长期为军情六处物色人才。汤姆·达特默斯攻读硕士学位期间,他曾经教过他;当他的这位前学生申请加入军情五处的时候,五处要求他写一封推荐信。那封推荐信散发着过去那种公立学校校友之间的人际关系以及公立学校平淡无奇的公文的气息,只有三句话,写在从威尼斯的阿卡狄米亚寄来的一张明信片的背面:值得信赖的小伙子。语言能力强。足以胜任国内服务。
“国内服务”一度是六处对于军情五处的普遍看法。这就难怪她和佩吉敲门时瓦茨并没有起身,只是命令式地说了声“进来”。
进门后,两位女士发现房间里光线很暗,天花板很高,对面墙上开了一扇巨大的窗子,垂直的分隔条把窗户分成了几块。但是这扇大窗子并没有透进多少光线来,因为极需要清洗的厚厚的天鹅绒窗帘有一半被拉上了。教授坐在一张古老的靠背很高的扶手椅上,椅套的颜色已经褪成暗淡的灰绿色。他面朝着没有被窗帘遮起的一小块窗口,凝望着圣主教堂草地上长满绿草的运动场。
“坐吧,”他指着与他的椅子成直角的一张长沙发对她们说。她们顺从而小心地坐了下来。莉兹打量着这个人,他的眼睛继续看着那片草地。这是一张苍老但是很有特点的脸,长长的鹰钩鼻上显现出一些血管,双颊凹陷,颧骨凸出,一双忽闪忽闪的深蓝色小眼睛。他把头向一侧偏了一下,注视着她们俩。“女士们,”他简短地说。“我能帮你们什么?”
莉兹注意到他手里握着一支烟斗,现在,他正把它举起来,做着夸张的动作把烟斗里的烟灰倒空。有一些烟灰撒落在他的厚裤子上。莉兹解释她们来这儿是为了问一些有关汤姆·达特默斯的事,此时他正有些恼火地掸着裤子上的烟灰。
“噢,汤姆,”他说。“天资极佳的家伙。来找我学语言,虽然他已经很不错了。”
说这话时他点了点头,悠闲地吸着烟斗。莉兹轻声问:“他读本科时你认识吗?”
瓦茨明显不情愿地把烟斗从嘴边移开。“我不教本科生,”他边说边摇头。“但贝列尔学院牛津大学的学院之一。的梅森说年轻的达特默斯在当年的PPE学科哲学、政治学、经济学的统称。考试中得了全优。”
“汤姆有什么独特之处吗?您记得什么与众不同的事吗?”
“我所有的学生都与众不同。”他平平淡淡地说。
佩吉扭头看看莉兹。莉兹不得不佩服这位大人物的自信,他的语气中甚至都听不出一点吹嘘的意思。
“我确信他们一定如您所说,”莉兹语气和缓地附和了一句。“但我想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有关汤姆的一些特别的事。”
这一次,瓦茨似乎乐于从口中拿出烟斗。他语气尖锐地说:“只是他令我失望。”
莉兹惊讶地问:“为什么呢?”
“我认为他具备一名优秀阿拉伯专家的素质。他原本可以立刻就攻读博士学位——如今你要在高校供职就非得有它。”
事实是这样吗?莉兹有些怀疑。瓦茨气愤的只是汤姆离开了学术界。“那非常令人失望吗?”
“什么?”瓦茨的问话听上去有些恼火。“他不想教书那件事?不,不,不是那件事。上帝知道这个世界不缺少搞学问的。”
他看上去有点生气,仿佛回想起了一些无礼的事情。莉兹决定不去催他,虽然她很想对这个乖戾的老家伙说“快说,告诉我们汤姆·达特默斯学科成绩全优、天资极佳、我们中的一员等等,后来是如何让你,他的导师失望的”。
但她没等多久。瓦茨缓缓地开了口,但是他说话时遗憾的表情让莉兹感觉一点都不诚恳。他说:“我安排他去见一见我在伦敦的朋友。”他第一次正眼看了看莉兹,目光浑浊,显得没什么兴致。“和你的工作对应的那些人。”
六处,莉兹想。当然,那是个有雄心的阿拉伯专家理所当然要去的地方。“结果怎样?”她问,觉察到这个老派的情报老手正让她感到恼火,同样,她也明显地让他不舒服。感谢上帝,她想,现在情报界的运作方式相对来说已经比较透明了,百叶窗已经打开。
瓦茨现在并不急于回答,似乎要告诉莉兹访谈并不是真的在她的掌握之中。终于,他说:“那位年轻人不感兴趣。开始我还以为那意味着他想进外交部,正正当当地从事外交工作。但是不,压根儿就不是。‘那究竟是为什么呢?’我就问他。‘为了钱吗?’这我能理解,他可以帮助某家银行在中东建立分行,从而赚一大笔钱。但是不,原因还不在这里。”瓦茨停顿了一会儿,似乎这一段记忆让他反感。他再次讲话时,烟斗杆有一半含在了嘴里,因此,他倒确确实实是在咬文嚼字了。“他告诉我他想为你们的人工作。他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还说他想直接处理安全威胁方面的事。我问他,他学习这么刻苦又学得这么好是否真的就为了做个警察。”
一直默不作声的佩吉突如其来地开了口,那天,她这才是第二次。“汤姆怎么说?”
瓦茨转过头,对佩吉的鲁莽报以一种轻蔑的眼神。傲慢的老家伙,莉兹想,他要是知道佩吉是六处的人,肯定会心脏病发作。
现在,他气呼呼地说:“他大笑,还说我不懂。”从瓦茨的表情看,很明显,这才是最根本的罪过。
十一
当晚回到伦敦时,天还不算太晚。佩吉下车后,莉兹径直开回了家。她慵懒地看了看冰箱里稀稀拉拉的几样东西,然后觉得她目前还不饿。电话答录机上的灯不停地闪着,她不太情愿地走过去,回放一下电话留言,希望不是办公室的人打来的。她累了,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再来一大杯奎宁伏特加,然后睡觉。
电话里的声音微弱,还有一些迟疑。莉兹的脑子里还在思索着白天的几个会面,因此,隔了几秒钟她才意识到这是她母亲的声音。她在谈她的苗圃——漫长而单调的冬季一过苗圃如何一下子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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