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秘密特工
作者:[英国]斯特拉·里明顿 著 马道珍 陶 竹 译
莉兹想他的计划肯定就是这么设计的,意图打乱她的调查思路。他本希望她会轻易地因为对他的激情而被分散了注意,他肯定就是这么想的。这个傲慢的杂种,莉兹想。感谢上帝我拒绝了他。现在我最好去和那个没有拒绝他的女人谈谈。
四十九
一切都显得非常雅致。代尔夫特精陶茶杯,陶瓷盘中的维也纳小甜饼,香浓的咖啡以及倒入杯中时主人所表现出的中欧式的礼节,播放着柔和的古典乐曲。一切都高雅得几乎让莉兹叫出声来。
时间似乎已经停滞了,莉兹悄悄瞥了一眼壁炉台上镀金的座钟,她在那儿已经整整呆了十一分钟。呷一口咖啡,玛格丽塔侧耳一听,说:“哎哟,我忘了关上收音机了。在意这些噪音吗?”
“一点也不。布鲁克纳奥地利作曲家及管风琴家(1824—1896)。的作品,是吗?”
玛格丽塔看上去很高兴。“你一定喜欢音乐,”她说。“你弹琴吗?”
莉兹谦虚地耸耸肩。“钢琴。不过弹得不好。”她通过了钢琴八级,够好的了,但是从那时起她就很少弹了。在凉亭桥的家里有一架钢琴,但就是最近回那儿休假期间她几乎都没碰过琴键。
“我想我们可以一整天都谈音乐了,”玛格丽塔一边抚弄着杯子一边说。“不过你来这儿可不是和我谈音乐的。”
“我想不是。”
玛格丽塔用探询的眼神望着她。“又是关于汤姆,对吗?上一次那位年轻的女士来找我的时候说那只是例行公事。但那不是真话,对吗?这一次你来了就更证明了这一点。”
“你说的没错。”
“他有麻烦了?”
“是的,我想是这样。他和你有过联系吗?”
“没有。之前我告诉过那位女士自从汤姆去了拉合尔我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这是第一个问题。我们哪儿也找不到他。我们认为他可能在为某些人做事,那些人想干坏事。”
“什么样的坏事?”
“那正是我们想知道的,也是我们要找到他的原因。我去了他的寓所,但线索不多。”
“他不喜欢置办家当,他嫌它们太乱,”玛格丽塔说话时隐约带着笑。她指着身边摆得满满当当的家具、绘画还有小摆设。“正如你见到的,我和他有着天壤之别。”
“这就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吗?”
“不,”玛格丽塔断然说道。“我们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她笑了一下。“他给我划出了部分空间放置我的东西,其余的地方绝对是禁区。”
“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协议?”莉兹问。
“不太像,”玛格丽塔叹了一口气。“对我来说更像是举手投降。通常都是这样。比如我的父母都健在并生活在以色列,他们想让我们在那儿举行婚礼。但是我们却是在这儿结了婚。因为汤姆坚持这么做。”
玛格丽塔站起身走向一张靠墙的桌子,桌上摆着一些镶了框的照片。多数都是她以色列家人的照片,其中一张上一个老人身穿制服在阳光下眯缝着眼睛微笑着。但是一张镶着银框的照片被放在较远处不显眼的地方,她把它递给了莉兹。“我想这就是我的婚礼影集了。”
这张照片摄于马里波恩登记处威斯敏斯特注册事务所的旧称,很多名人都在这里登记结婚。的门前——莉兹是从报上登载的名人照片看出来的。汤姆和玛格丽塔站在台阶上,臂挽着臂,面对镜头。立刻引起人注意的是他们不同的表情:玛格丽塔,身着一件乳白色丝质夹克,面带笑容,楚楚动人,她的喜悦显而易见;而汤姆,穿一身深色西服,纽扣眼上插着康乃馨,面无表情地盯着照相机后面什么地方看。看上去他就像刚被判了六个月徒刑,把照片递回去的时候莉兹心里这么想着。“你看上去非常高兴,”她颇具策略地说了一句。“谁是男傧相?”
“他没有请男傧相,”玛格丽塔说。这句话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她有点苦涩地加了一句,“那一天惟一的见证人是我们的司机。拍照片的也是他。”
“你的父母不在场吗?”
“不在。汤姆说得很清楚,他不要他们在场。我母亲自然很伤心。”
玛格丽塔依然站着,走到了窗前凝视着街对面的屋顶。她穿着一件灰色羊毛外套,体形更显丰满;莉兹意识到她的身材很高,而且在管弦乐队圈子里一定引起过不小的反响。与其说她风韵不再,莉兹想,倒不如说她的美貌现在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幽怨。
“那么汤姆和你的父母关系不很融洽?”
“他只见过他们几次,不过关系还算可以。我曾担心过,因为他的工作是处理阿拉伯事务,我本以为我父亲会认为他有反犹太人倾向。我父亲的家人在波兰全都遇难了,你知道的,‘二战’期间,所以他对这一类事情比较敏感。”
“你父亲关于汤姆的想法正确吗?他是否有反犹太人倾向呢?”
玛格丽塔很慎重地想了一下,说:“我经常思考这件事。汤姆不太喜欢以色列,这是真的。有一次他对我说《贝尔福宣言》英国首相贝尔福(1902—1905)于1917年以现存社区的权利应得到保护为条件,发表声明支持犹太人回到巴勒斯坦的故土。是一切现代罪恶的根源。但是我本人同情巴勒斯坦人,很多以色列人都和我一样,这和你们读到的说法正相反。因此我和汤姆在政治观点上并没有什么分歧。问题不在这儿。”
“问题在哪儿呢?”莉兹唐突地问道。问这种问题要谨慎,这是在刺探个人隐私。
玛格丽塔转过头盯着莉兹。莉兹突然有点担心她逼得太紧太快了。但是玛格丽塔回答了她的提问。“他从没有爱过我。”说话时她没有一丝自哀自怜。莉兹不愿多想玛格丽塔在冷静地说出这句话之前究竟经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刚开始他很让人着迷。潇洒、风趣、桀骜。但是现在我意识到他的这一切从来都不是真正为了我。这么说够明白吗?”
她看着莉兹,莉兹无法抗拒她恳切的眼神,同情地点点头。汤姆也曾主动地接近她,虽然他的计划未能得逞,但是莉兹对汤姆的个性已经有了一些认识:魅力和无情的自私并存。谢天谢地我和他保持了距离,莉兹想。
玛格丽塔努力克制着说:“有一段时间我认为他确实爱我。”接着她又凄苦地加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我要他爱我的心情太迫切了。但其实他并不爱我。”
她朝桌上的那张婚礼照片做了个手势,停顿了一下。莉兹确信玛格丽塔从没有这样谈起过这些事,甚至没有对她最要好的朋友谈起过,就算她还有一些好朋友。她似乎太过自尊、太过矜持,以至于不会主动向别人袒露心扉。有意思的是,一个陌生人只在三言两语之间就让她打开了那扇闸门。
玛格丽塔伤心地摇摇头。“如果你想知道我们的婚姻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不得不说事实上什么都没有改变。我曾经想,不错,他是有点冷若冰霜,但是他一定在乎我,否则他为什么要娶我?但后来的情况似乎是他选择了我,接着又决定不要我了。就像把一件不合身的衣服退还给商店一样。”以一种不太自然的音调,半是真实情感的流露,她说:“这其中从来就没有爱。”
“他究竟有没有一个确实爱的人呢?”
“他父亲,”她毫不犹豫地说。“我指的当然是他的生父。而那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
“汤姆谈起过他的生父吗?”现在收音机里播放的音乐是舒伯特的《死神与少女》,大提琴奏出的乐曲缓慢而忧郁。
“几乎从不提起。即使谈起来,更多的倒是关于毁了他父亲的那些人。汤姆总使用那个词——‘毁了’。”
“那些人指谁?”
玛格丽塔苦笑着说:“你肯定会问的。我也问他这个问题,但是他不回答我。”
莉兹说:“你知道,在工作中汤姆从不带有个人情感,非常克制。我们中大部分人都那样——你得干我们这一行才能理解。情感只会妨碍工作。但是他一定对某些事有着强烈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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