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秘密特工

作者:[英国]斯特拉·里明顿 著 马道珍 陶 竹 译




  半小时以后,莉兹到了凉亭桥,到了那幢八角形的门房,她母亲还住在那儿。它离公路有一段距离,在一道黄褐色的砖墙里面。这一道围墙里曾经是一座很大的庄园。
  她父亲管理这座庄园多达三十多年,莉兹就是在那里长大的。父亲死后,母亲继续留在那里。去年她买下了那幢房子的产权,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没有必要,因为在原来那个主人的坚持下,她获准永久居住在那里,免收租金。但是在买房子的背后,她隐藏着一个没有明说的愿望,那就是有一天莉兹也搬过去,和她一起经营那个花店,然后找一个男人,结婚,生子,安居乐业。莉兹的耳畔仿佛又回响起她母亲那些重要的问题。
  庄园里的其他地方都已经卖出去了,那幢由乳白色石头砌成的“大房子”这里作者开了个玩笑,英文big house有“监狱”的意思。——乔治王时代的风格,很可爱——已经改建成了公寓楼,一楼是花店的办公室。现在的花店过去是一片菜园。莉兹的母亲在那里找了一份零工。由于她的个性,她在那里承担的责任越来越大,直到现在,她管理所有那些事务。在她这个年纪大多数人都不会继续工作了。从她丈夫去世给她的巨大打击中走出来,她找到了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很明显,她喜欢这种生活。就在这种时候,她母亲患上了很可能比较严重的疾病,这让莉兹感觉这个打击似乎来得特别不是时候,特别残酷。
  停好车后,莉兹走出来站在碎石铺就的汽车道上,让眼睛适应一下薄暮时暗淡的光线。花店里还亮着灯,因为春、夏两季花店关得很晚。她本就希望母亲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她欣慰地发现母亲在厨房里等着水壶里的水烧开。
  “你好,亲爱的,”她母亲说。“我没指望你这么早就到了。”
  “路上一点都不堵,”莉兹轻快地说。她不想告诉母亲她是得到了韦瑟比的批准提早下班以便确保在一个还说得过去的时刻回到家。
  “我刚刚在筹划我们的晚饭,”她母亲含糊地指着“雅家”生产厨房用具的著名公司,旗下有多家分公司。厨具说。桌上有一只罐头,开着口,但是莉兹意识到这是给珀蒂的,她母亲一年前领养的那只长毛白猫,她的心肝宝贝。
  “让我来做吧,”莉兹说。和往常不同,她母亲让她去做了;她自己在餐桌边坐了下来,莉兹先喂了猫,然后又做了炒鸡蛋、烤面包。吃饭的时候,莉兹闭口不谈第二天医院的检查程序,她感觉到她母亲也希望如此。尽量轻松一些,莉兹对自己说。第一次,她母亲显得很脆弱、很容易受到伤害,而且她从不愿意表现得像现在这样害怕。临上床睡觉的时候,莉兹发现她们动都没动那盒百果巧克力。
  
  第二天午饭后,莉兹把她母亲送到了医院。医生计划让她母亲在医院住一晚。“这是一个预防措施,”他们这样解释。莉兹不打算争辩什么。
  各项检查三点钟开始,局部麻醉。四点钟的时候,她母亲回到了病房,虽然因为麻醉和医生为她注射的止痛剂,她还是昏昏欲睡的样子。莉兹在那里呆了半个小时,然后让她母亲休息,她回到那间门房去喂珀蒂。
  在母亲家的厨房里开罐头的时候,她听到了汽车停在房子另一侧汽车道上的声音。她走到客厅,看到一个男人慢慢地走出一辆车身很低的跑车。他身材高大,宽肩膀,一身优雅的便装,软皮鞋、开司米针织套衫、深蓝色笔挺的灯芯绒裤子。这时,她认出了来人是汤姆·达特默斯。
  她完全忘记了她告诉过他这个周末她要到母亲家来,也忘记了他碰巧要和离这儿不远的朋友们聚一聚。他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她生气地想。她十分在意自己的一身打扮,软底运动鞋,灰色T恤,看上去真不怎么地。接着她又意识到他也许打了电话,而她正在医院陪着母亲。
  她打开那扇很少使用的前门迎了出去。“汤姆,”她说,“我刚回来。”
  “这么说我来得正是时候,”说着话,他穿过了汽车道。“那是什么声音?”他突然问。房子的另一边传来“哒哒、哒哒”的声音,就像一部老打字机发出的铿锵声。
  “蓝冠山雀,”她说,“我们家的冬青树上通常会有一群。”莉兹站着听了一会儿,直到她意识到汤姆的不耐烦才想到自己有点失礼了。“快进来,”她说。一进家门,她就立刻把他让进了客厅,这里比厨房要整洁一些。“我能给你拿点什么吗?来杯茶?”
  汤姆动作夸张地看了一下手表。“过了六点了,”他宣布。“来点更有劲的不会有什么不妥。”
  莉兹有点紧张地看看摆放酒水饮料的托盘——她母亲总是忘了补充存货。“有点威士忌,”她指着半瓶“威雀”苏格兰威士忌说。还有一些干雪利酒,她松了一口气说——虽然她不能肯定它已经开了多长时间了——还有她母亲最喜欢的“宝石”姜汁酒。
  “有金酒即杜松子酒。吗?”汤姆充满希望地问。
  “让我瞧瞧,”说话时她不抱多少希望。
  在食品柜里她发现了一瓶年代久远的“哥顿”金酒英伦的国饮。1769年,阿历山大·哥顿在伦敦创办金酒厂,调制出香味独特的哥顿金酒。,瓶中剩下的足够兑一大杯G&T杜松子酒补剂。。她希望汤姆不准备呆太久。她找到了一些冰块,虽说没有柠檬,但是有一包很不新鲜的干酪酥条。她把所有这些都搁在托盘上拿到了客厅。汤姆正站在落地窗边。“花园很美,”他宣称。“她雇人整理它吗?”
  “想都不要想,”莉兹说话的语气有点尖锐。“我母亲甚至都不肯让我帮她。”
  “她好吗?”他问。“你说她在住院检查。她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那时我们才能知道她情况如何。”
  汤姆似乎感觉到,他的感觉没错,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指着外面说:“这个地方很可爱。她在这儿呆了很久了?”
  “三十年,”莉兹说,同时把酒递给了他。她自己倒了一杯奎宁水,没有加金酒。她补充道:“我是在这儿长大的。我父亲照看这个庄园。”
  汤姆走过来在那张舒适的大椅子上坐下,莉兹的母亲通常就坐在上面度过她的夜晚时光,做些编织活儿、读书或者看电视。“干杯,”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背惬意地靠在了椅背上。
  “干杯,”莉兹坐在沙发上回应道。这时,她感觉到她实在太累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母亲,还要为她担心,这确实让人疲惫不堪。
  “和泰晤士大厦相比,这里很让人愉快。”汤姆说。
  “这里是威尔特郡一块很不错的地方,”莉兹表示了同意。“你从哪儿来?”
  “我的一些朋友就在这里以西大约十英里的地方。在去布兰德福德的路边上。”
  “他们那个村庄叫什么名字?”
  汤姆耸耸肩。“他们有一个农场,恐怕我没有过多留意周边的环境。我想他们说过可以步行到村子里去,但是我没记住它的名字。”说话间,他轻声一笑。“我只要呆在一个电话铃不是响个不停的地方就心满意足了。”
  “最近几周你一定忙得发疯。”
  “可以这么说,”汤姆喝了一大口。“现在还是。这个周末我让朱迪思负责一下。你怎么样?”
  “忙。”她说。
  “你在做韦瑟比交代的什么事,对吗?”看到她只是点了一下头,他说,“对不起,我可不想刺探什么。”
  她耸耸肩,不想让人感觉很自负。这时她想到,既然他们的谈话和工作有关,她还不如利用一下这个机会。“告诉我,”她说,“你在牛津呆过,那儿有一个叫欧菲兰的教员你了解吗?他是一个爱尔兰人。”
  汤姆端起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指的是那个被杀害的家伙吗?就在几天前。我从报纸上看到的。”
  “就是他。我本来还要为了一点事情去见他的。但是现在……”这件事的后果她没有说。她决定不提她早先见过欧菲兰的事,她不想用她自己的印象影响汤姆对这个人的描画。
  “事实上,我了解,”汤姆说。“当然,我不认识他,对他只是有所耳闻。他是一个名声极坏的家伙。”
  “真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汤姆笑得有点不自然。“讣告专栏记者喜欢把欧菲兰这样的人称为‘过惯了单身生活’。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他有时会玩弄他的学生,有点好色。我的一个好朋友曾经在他的门下,第一年还好。欧菲兰表现得好像很欣赏我朋友的学术天赋。然而突然有一天,就在一次指导的中途,欧菲兰走过去锁上了房间门,扑了上去。我朋友简直就是不得不夺门而逃。”想到此,汤姆心照不宣地咧着嘴笑了起来。“幸运的是,他曾经是‘学院十五’橄榄球队的外侧前卫,所以他没费什么力气就逃出了他的魔爪。但是他不得不找一个新导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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