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克隆救世主
作者:[法国]迪迪埃·范考韦拉特 著 王 莉 译
他像牧师一样,把手臂举成V字形,止住如海潮一般涌来的抗议声。
“在完成神的工作中,叛徒犹大是一个不可缺少的角色。大回归教会,我选择你,对我行刑。十三天后,也就是圣诞节,我用我的心、我的良知来申请对我施鞭笞和钉十字架之刑,之后,就不关我的事了。我要申明的一点就是,不要再有论战。我在十字架上的命运,由所有教会的信徒们,通过因特网,在世界范围内投票决定。如果你们需要我死,我就死。不管在我的背后,牧师通过此事,拉来什么样的广告,获取多少盈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死期。我争取把实况转播权直接捐给慈善机构。我的话讲完了,愿上帝与你们同在。”
他扔下牧师的麦克风,用脚碾碎,离开了演讲台。我冲到电脑前。
该如何下笔?如何裁决刚才发生的事情?它的意义何在?吉米,这是一篇你要我发表的文章,我答应你。我成了你的敌人的代表,你的对手的参考文献,信你的人的众矢之的。在这本你恳请我出的书中,你成了主角。我收集了你的生活、你的见证、你的资料,我写了你的故事;我试着站在你的立场,用你的嘴说话,试着走进他们给你灌输的思想中,用那些谎言,来反映真实的你。
我写这本书,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你自己救自己,说服你停止。这是我唯一同你通话的方式,因为你不愿再见我,不愿听我说。
现在,什么是我的动力?是愤怒,是反抗,是报复。我要为你正名,我不要人们忘记你……另一个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我想把自己变成一个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执着地期待着的人。
为了“抓住读者”,他们把我的书《一封写给被当做上帝的人的公开信》,改名为《克隆耶稣的情人揭秘》。副标题为“康涅狄格州的游泳池修理员,政治与宗教阴谋的牺牲品”。
天亮了,我拿着报纸回到家里,吉米的电话始终打不通,我等着他联络我,希望他从字里行间,能明白我站在他的一边:我攻击他,是为了保护他,我让人们对他产生疑问,正是为了帮助他,来反抗人们对他的宗教狂热……
我的文章的第一个反馈,来自于意大利研究员彭左先生。他是生物化学博士,那不勒斯理性联合会的会长,《耶稣:欺骗的证据》一书的作者。他在《纽约邮报》的网页上读到了我的文章。他非常热情地向我讲述他三十五年来,与蒙蔽人的宗教势力、偶像崇拜所做的斗争,揭穿他们的把戏和所谓的神迹。他被指控诋毁圣物,被大学开除,他向我传送来他所有被指责的文章,作为论据,让我来继续揭穿所谓生自裹尸布的假救世主的真面目,这块裹尸布,据他而言,不过是张中世纪的织品。
以他的观点,所有这些“圣品”,都是梵蒂冈在地窖里造出来的,并借助于那帮献身于主业会的原教旨主义科学家的帮助。他们使用高科技手段,蒙蔽了分析仪器和年龄测量技术。彭左虽没有机会接近过都灵裹尸布,但是,通过对其他“圣布”,还有那块在阿布瑞斯珍藏的“圣品”——肉的分析,他能确定这一点。我请他说得详细一点,他的回信却令我大惑不解。
在8世纪时,阿布瑞斯的一个修士,心中起了疑问:长期给信徒发送圣餐,他已不再相信它们真的是基督的圣体和血液。他请求上帝给他启示。结果,在一次弥撒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之间,饼变成了肉,酒变成了血。十三个世纪以来,这些有机物一直在当地,以极新鲜的程度保存下来——按彭左的推测,每次检查前,宗教的权威人士都会在周围医院的秘密配合下,偷偷换上新鲜的。因为那块肉,是颗真正的带有心肌和心室的人体心脏,而那血,则是人体AB型血液。2004年,他对此样品从事了基因分析,其结果证实了宗教与科学相勾结的阴谋,因为该心脏和血液的基因码竟然与另四块圣布相吻合,它们是:自11世纪起,保存在奥维都的基督盖脸布,耶稣被钉十字架时穿的阿尔让蒂长衫,还有圣韦荷尼克为受刑者擦身的马挪波罗的布幔,以及合上死者的嘴巴的卡奥颏绷带。
彭左给我寄来了他所解译的基因码,我立即把它们与欧文从白宫秘密档案室带出的,自昨日中午起,在亨利网页上公布的吉米的基因码做比较。结果完全不同,也就是说,如果吉米的基因与都灵裹尸布一样的话,却与其他几件圣品不吻合。结论只有两个:或者那四件织品是假的,或者裹尸布裹的是另外一具身体。
彭左被我的结论震惊了: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欺骗,但这是首次,教廷在伪造过程中出现疏忽。如果这几件圣品都不来自同一幅拼图,那真是一个否定裹尸布乃至它的克隆的一个天赐良机。
我向他保证,下午再同他联系。我边穿衣服边看各台的九点新闻,评论家们正就我的文章发生激烈的争辩。至于收视率,亨利弥撒上的吉米亮相突破了收视的最高纪录。今天早晨,从佛罗里达到阿拉斯加,仅网上记录在案的神迹就多达六千八百万个,小到感冒中止,大到聋子获聪,还有损坏了的微波炉自动修复,在汽车蓄电池已毁的情况下,车子还能启动。有五分之一的美国人声称,吉米通过电视,治愈了他们的疾病。BNS电台预计在三天后推出现场录制的DVD,数量有限,还没等到面世,就已有人抢购收藏,每盘的价格,已达到上千美元。在CNN电台所做的民意调查显示,有百分之四十的人相信他是神的儿子,百分之三十的人说他是魔鬼的化身,其余有的认为他是外星人,有的未置可否。我的国家正在发疯。
一小时之后,我打开我的电子信箱,收到上百封信,有辱骂、有恐吓,还有幅画着十字棺材的画。唯一祝贺我的人,是桑德森医生,那个在我的文章中被我贬至地狱的克隆者。昨天中午,我不抱希望地往他的网址上发送了一封申请采访信函,没想到,他的答复却是,接受采访,时间由我来定。我回信说,明天。然后,我打电话联络了我的新主编,他正狂喜不已:由于登载了我的文章,他的报纸发行量已翻了两番。我要求他在同一版面上给我留出空白,然后,就直奔机场。通过《纽约邮报》的线索,我查到了编剧古柏曼的地址,白宫接线员声称查无此人,但吉米说他是欧米茄计划的负责人。我给欧文的留言机上留了不下十次电话,均无答复。在采访克隆者之前,我希望得到某一位涉入此事的政界人物的证实。
到达洛杉矶后,我租了一辆车,在宾馆订了一间房间,把电脑存在保险柜里,就直奔玛丽波海滩。按图索骥,我找到的是建筑物的残骸:金属架子和烧焦了的石灰板。最终,在一辆旅游挂车的摄影棚里,我找到了古柏曼。他身边围着一群胴体油亮的彪形大汉,见到我他很意外,并表示不愿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我坚持说,这也是为他好。如果国家安全部真想灭口,他最好让公众明白真相;我的文章一旦见报,那些阴谋就会不攻自破。他坚持否认一切:不知道什么是欧米茄计划,不认识吉米·伍德本人,没有任何证据,所有文件都已销毁,无话可说,不用给他留下我的地址:他不会改变心意的。在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他的眼睛却紧盯住我不放,以至于我在收回报社的名片时,假装遗落下预订旅店的收据。他伸手捡起,递还给我。
我回到旅店,订了间工作室,打开电脑。还是没有吉米的消息,却收到一大堆汤姆和他的律师们的信件,勒令“停止一切宣传煽动行为,以免这种疯狂举动导致孩子流产”。这帮鸭子。
没有古柏曼的消息,我开始把化学家彭左提供的资料归纳整理出来,我在第二篇文章中,心平气和地告诉基督徒们,当年在阿布瑞斯,由酒变成的血液中的基因码,与其他五块圣布中的四块吻合,但与吉米·伍德的基因毫无关系。我承认,用神迹作为依据,来揭穿宗教中的假冒现象,会给人带来某种喜悦感。几个月来的第一次,我没服安眠药就睡着了。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8] [59] [60] [61]